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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靜至大日隕落前的交響

“還真是神氣。”刑歲咂咂嘴,取下造型畸變張狂的墨鏡,望向遠處的天照,“殺我兄弟,傷我女人,與剜下我的一塊心頭肉又有何異?”

“不死不休。”空靈的聲音突兀響起,倒像是從四面八方而來。

“早就是不死不休了,天照。”如此說著,刑歲緩步朝著天照靠近,似是絲毫察覺不到那恐怖的高溫,那足以將天地盪滌一空的無形能量。

與初次面見祝融是何等相像,同樣的恐怖高溫,同樣帶著赤金,同樣是象徵著光熱的神明……

“知道麼?”刑歲突然笑了,像是藏著一個絕世笑話那樣忍俊不禁:“我們華夏有這樣一位神明,不象徵著太陽,但也散發著光和熱。”

“哦?”或許是對刑歲仍然能夠苦苦支撐感到詫異,也或許是對刑歲的故事感到好奇,總之天照就那麼發問了:“說來聽聽。”

“他的名字叫祝融,曾經在洪荒的大地上驅使著兩條赤龍奔走,播撒火焰與希望。”

“他的神位絕非是高居於穹頂的烈日,反而是火。”

“最微不足道的,反而卻是最能代表人類的,火。”

“可你知道他後來怎麼樣了?”刑歲的表情又突然變得神秘,帶著笑容。

“怎樣?”天照眨眨白熾的眼瞳,“他後來怎麼樣了?”

“後來他死了。人間容不得他,天上也沒有他的位置。”刑歲開懷大笑,像是講了一個無比好笑的笑話,旋即又顯出瘋狂且猙獰的神色,“你去見見他吧。”

“血魔,開始煉化!“

突兀的,有遠古大魔的嘶吼迴盪在天地之中,如若烘爐滿功率咆哮運轉,將那一滴血液蘊藏的力量飢渴地剖析分解,化作自身力量的一部分。

“如意手異能煉化完畢。”諾亞的聲音緊接著響起,帶著抑制不住的興奮。

“偷竊目標——常春本源!”

“叮——”

霎時間,萬千流光溢彩在刑歲掌中迸發,瘋狂的旋轉擴散後迅速收縮在一處,顯出透明的輪廓——

於五嶽庭深處,主座上洶湧的丹爐中,被白熾火焰熊熊燒蝕著的翠綠本源瞬間化作萬千光點爆碎,散發著炙熱高溫的爐火隨之消散一空。

再次出現時,那截翡翠枝幹已然到了千萬裡之外的高天原上,靜靜地躺在刑歲掌中。

而太陽的化身此時發出轟鳴,巨大的聲響自那漆黑的塑像體內傳來,震盪蒼穹,似乎要將天空撕爛。

緊接著身形拖拽成一條黑線,速度甚至遠超音速,直奔刑歲而來!

正在此時,無數條白熾鎖鏈突兀的箍在天照每一處關節之上,緊緊勒住,任她如何咆哮掙扎,火鏈搖搖欲墜,卻不斷裂分毫。

睡眼朦朧的祝融察覺到異動,火苗似的雙手搓了搓眼睛:“有點吵啊——刑歲小子?啥事?”

“前輩且看。”刑歲笑眯眯地將手中的翡翠枝幹托起,讓火苗狀的祝融能望見近在咫尺的那道身影。

那道漆黑的太陽化身。

“請前輩助我滅殺孽障。”

“轟!”像是烘爐之中丟入了大量細碎的煤渣,刑歲手中那團微弱的火苗就那麼幹脆地轟隆一聲乍起,一尊來自遠古的白熾虛影踏著雙龍,就那麼立在空中。

“力量與我如今相差彷彿,小子,退遠點。”祝融笑了笑,目光卻牢牢鎖定在天照身上,不動搖分毫,一雙巨大的手掌揮了揮,刑歲與赤金的身影便迅速倒飛而出,但卻並不離開主戰場太遠,仍能望見一個模糊的輪廓。

巨大的轟鳴聲幾乎將赤金與刑歲的耳朵震聾,一道光罩瞬間升起,將主戰場包攏在其中,壓抑著的暴動從中傳來,白熾色的火焰與純黑色的光芒在其中交相輝映互相吞噬,絢麗無比。

“刑哥,需不需要我去?”赤金伸出琥珀色的手掌撓了撓頭,“祝融的力量畢竟沒有完全恢復……”

“連我都去不了主戰場,你想去就去,看他願不願意讓你插手。”刑歲無語地看了一眼赤金,見著他的軀殼隱隱有潰散的跡象,隨手渡過去一道精粹的靈力,又散出數道灰色枷鎖將關鍵處箍住,防止赤金的形體進一步崩碎。

“燃燒生命?你小子有骨氣的很,等回家之後刑哥好好給你補補。”似是對赤金燃燒生命的行為毫不在意,刑歲拍了拍赤金的肩膀,似是鼓勵。

“不過只是祝融的話,我還是不太放心。”刑歲喃喃自語,胸腔中畸變出一個血色大洞,右手深入其中不斷摸索,不消多時,一個深紅色的微小吊墜便出現在刑歲手上。

“哥哥姐姐們給點力啊……弟弟現在是真難了。”求爺爺告奶奶似的,刑歲將吊墜夾在合十的掌間虔誠的拜了拜,而後灌注靈力,丟出。

吊墜迎風便長,深紅門扉大開,災劫的刺鼻氣息毫不掩蓋的從中溢位,方一接觸,赤金便覺得好似千萬人在耳邊怒罵,天地傾頹,日月掩泣,星球在顫抖中碎裂成數塊,巨龍與神鳥在災劫的侵蝕下轉瞬化為白骨。

事後赤金回憶起來,仍形容不清當時的場面。

仿若從地獄傳來憤怒的咆哮,於萬千火焰燃燒中炸響,一個衣著得體、穿著西裝的火人從門扉中露出頭來。

他朝向刑歲,咧開漆黑的大嘴,笑道:“老弟,想起來哥了?”

“當然,老哥。”刑歲帶著笑容,眼神複雜地看向遠處。

“誰欺負你了?”火人似是察覺到了刑歲的情緒,頭頂燃燒著的赤紅輪廓轉瞬鍍上一層紫黑,聲音更加失真,幾乎聽不清:“跟哥說,哥幫你揍他。”

“那邊有個叫天照的,殺了我的兄弟、傷了我的女人。”帶著憤恨的目光,刑歲望向遠處半圓形的光罩,“若是讓她逃出來,她還要將我殺掉。”

“媽的,敢傷我兄弟!?”費爾衝出門扉,通天烈焰墜在他身後,像是一隻被激怒的災劫不死鳥,一面咆哮著噴出猙獰烈焰,一面睜開雙眼直愣愣盯著遠處巨大的光罩,流星趕月般衝了過去。

便見著遠處的光罩被轟開一角,紫黑色的烈焰蘑菇雲似的沖天而起,旋即又迅捷的鑽入缺口當中,為黑白二者交織的光罩之中侵染上了一層濃重的紫黑。

“金子。”刑歲突然道,“知道我為什麼沒有把你也推回去嗎?”

“不知道。”赤金搖搖頭,極為老實地回答道。

“你白姐在你哭的時候拍影片了,等回去就發給你弟弟。他看到你之前慟哭的模樣,肯定也想掉淚。”刑歲笑了笑,血管之中佈滿灰色的霧氣,一寸一寸將那畸變的深紅自血肉中逼出,凝成一根修長的指揮棒。

“什麼?”赤金猛地抬頭,一雙鎏金瞳子中滿是不可思議,“刑哥,聽你的意思……我弟弟還活著!?”

“廢話。”刑歲笑罵,“你跟你弟弟相處這麼長時間,怎麼還不懂他的性子,他但凡有一點辦法都不能死啊。”

“那他現在在什麼地方!”赤金頗有些急切,身上靈力構築的皮肉因為急切的心情大片大片地化作光點爆碎,但赤金卻無暇顧及這些痛苦。

“別急,他還在屠神者呢。我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麼,撲在你身上把你救下來的充其量只是個分身罷了,但銀子那份心是真的。換做他本體也肯定會這麼做。”刑歲聳聳肩,“因此你更應該提升自已了,萬一到時候我不在你們身邊、小白不在你們身邊,遇到強敵,你還真打算讓銀子捨身來救你?”

“不,肯定不會這樣。”赤金眼神堅定道,“我會守護好銀子,還有屠神者的大家。”

“那死去的城衛軍呢?”刑歲突然嚴肅起來,一雙赤紅的眼睛盯著赤金,“那死去的城衛軍成為焦炭山,你又怎麼跟我交代?”

赤金沉默,城衛軍的戰士們總是一往無前,不要命的架勢比自已更強幾分,若不是城衛軍戰士們在與天照的第一次接觸時,擋在自已面前,恐怕自已失去的就不止雙臂。

“金子,身為黃金堂的管事人,身為屠神者權力機關的一份子,你沒有盡到作為‘高位者’的職責,反而讓士兵們擋在你前面替你去死,等回到屠神者後,我要罰你。”剛才還在搖人的帝王皺眉望著赤金,像是在看一個不成器的孩子。

“還有,別太緊張了,你總是這樣,承受不住大喜大悲。”刑歲拍了拍赤金的頭髮,“每個城衛軍戰士的體內都寄生著一顆極為微小的晶片,每分鐘都會自動儲存戰士當前的生命狀況——包括意識、記憶、思考方式,甚至於基因。就連他們腳指甲長短、手上死皮長在哪裡都一一儲存。”

“而這晶片便是屠神者硬度僅次於錦離淵的存在,因此不必擔心戰士們的犧牲,屠神者會負責復活他們。”

“他們的付出有價值,至少讓一個不成器的孩子走向成熟。”

刑歲肆意揉搓著赤金的腦袋,儘管後者已然半步臻至聖階。

“好了,你先穩定穩定修為吧,心情別太激動,一切我都安排好了。還有,記得幫你刑哥護法,接下來我的動作可容不得半點閃失。”刑歲這麼說著,右手食指拇指輕巧的捏住指揮棒,甩出一個完美的弧度。

一個精巧的法陣浮現在刑歲胸口,將體內激昂的風系法則轉換成中正淳和的無屬性法則。

“作為‘奏樂者’的諸位已然到場,如今正是奏響之時!

就讓身為‘帝王’的我,來充當一次‘調律者’吧!”

“好好看,好好學。

下一次可就不會只是‘演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