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門派叫什麼名字？”
修士想了想答道：“叫什麼門來著？對了，登仙門！”
登仙門？
這門派的名字蘇悅已並未聽過，但也有可能只是單純的她沒聽過而已。
蘇悅已繼續問道：“你可知淵底有什麼？”
“這你算是問對人了，我不僅知道我還去過呢！”
眼前修士的修為並不算高，他竟然去過淵底？
修士並不知道蘇悅已的疑惑接著說道：“那淵底也沒什麼好去的，到處都是怨氣和登仙門留下的機關，沒意思得很！”
在蘇悅已的追問下，修士把他知道的一五一十全都說了出來，蘇悅已腦中也大概拼出了罪淵淵底的模樣。
那是一個被死去之人怨氣侵蝕的地方，怨氣不僅來自被登仙門所殺之人，還來自登仙門的門人們。
幾大門派聯手攻打登仙門，登仙門寡不敵眾，眼看著節節敗退，絕無勝算之時，登仙門掌門啟動了陣法，所有登仙門人都傳送到了罪淵，集體自盡於淵底。
儘管此後幾大門派清理了淵底的屍體，沖天的怨氣卻留了下來，怎麼祛都祛除不掉，不管是請佛修、道修，還是靈脩，通通都沒有用處。
怨氣就像野草一樣，哪怕當下消失了，過幾天又會重新滋長出來，再加上淵底還有一些登仙門留下的隱蔽的機關，罪淵就成了修士們繞著走的地方。
這和蘇悅已聽說的鑑淵相差甚遠。
在蘇悅已的記憶中，鑑淵的來歷已不可考，淵底到底有什麼也是謎團，只知道所有跳下去的人都絕無生還可能。
蘇悅已在看書時也不是沒有疑惑過，聖醫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能去鑑淵淵底救人。現在想來，難道書中所寫不是鑑淵是罪淵？
可惜她看書的時候，情緒過於激動，只是囫圇地看了看，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
要是現在能再看看那本書就好了。
蘇悅已惋惜地嘆了口氣，繼續找別人詢問罪淵之事。
她接連詢問了好幾個修士，得到的回答都大同小異。
沒有人聽說過鑑淵，關於罪淵他們知道的，也和第一個修士所說相差無幾。
既然罪淵並沒有那麼危險，蘇悅已便決定親自下去看看，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罪淵和鑑淵位置相同。
蘇悅已來到崖邊往下看時，看到的不再是一片無邊的黑暗，而是用神識直接就能一覽無餘的淵底。
她沒感知到有什麼陷阱與陣法，便運起魔氣飛了下去。
為了防止魔氣在淵底被壓制，出師未捷直接摔死，蘇悅已還特意準備了一把傘。
然而直到她安全落地，也沒有發生魔氣失靈的情況。
“這裡真的和鑑淵不一樣。”
淵底的地面是裂開的，大片的裂紋裂出一道道或大或小的縫隙，倖存的土地上還長著一些黑色的植物，不知是被怨氣汙染了還是本就是這種顏色。除了偶爾響起的風聲外聽不到任何其他聲音，而風聲淒厲，如泣如訴，就像有不少人在嗚嗚地哭著。
蘇悅已輕輕鬆鬆地走到了盡頭，路上只碰到了幾團未生靈智的怨氣以及年久失修的機關，書的影子是一點兒都沒有看見。
造成這樣不同的原因，蘇悅已怎麼也想不通，只能暫時將其擱置，直接回了碧穹小世界。
——她本來是這麼打算的。
畢竟如果她真的回到了過去，那麼按照目前的時間線來說，她的家人還在碧穹小世界好好地活著。
可是近鄉情更怯，蘇悅已在傳送陣前猶豫了，家人慘死的場景不斷在她腦海中閃過。
排在她身後的人等得不耐煩了，直接撞開她走上前去：“不用傳送陣就別在這裡擋路！”
蘇悅已被撞開也沒發火，而是精神恍惚地去了附近的集市上。
她這麼久沒回去了，怎麼能空著手回去，她要給家人買些特產帶回去。
蘇悅已在集市上磨磨唧唧，買了一大堆東西，幾乎掏空了劉掌事的儲物袋。直接買到了天黑後，擺攤的小販散去，商鋪也開始陸陸續續地關門，她才緩緩地又走回了傳送陣前。
這次，她沒有猶豫。
回家的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只是以往的幾年裡，每次等待著她的都只有空蕩蕩的院子而已。
遠遠的，蘇悅已就看到了蘇府亮著的燈火。
她看著那久違的光亮，呆呆地愣在了原地，真的有人……
蘇悅已再顧不得會不會被人看到，用她最快的速度飛到了蘇家上空。
夜已經深了，蘇府不少人已經睡下了，但她爹孃的臥室裡還點著蠟燭，以蘇悅已的耳力還能清晰地聽見他們的說話聲。
“……”
蘇悅已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冰涼的淚水不知何時流了滿面。
此時此刻，蘇悅已下定決心，哪怕這裡只是幻境她也要一直活在這個幻境裡。
“啊！”
蘇悅已正沉浸在悲喜交加的複雜心情中時，突然聽到院中傳來了一聲刺耳的尖叫，她下意識地低頭。
“衣服！衣服成精了！”
一個提著燈籠的丫鬟正哆哆嗦嗦地指著她大聲尖叫。
蘇悅已這才想起自已一心牽掛家人，忘了隱匿身形，結果就被守夜的丫鬟看到了。她整個人都罩在寬大黑斗篷裡，打遠看去，可不就像只有衣服飄在了半空中嗎？
蘇悅已看了那丫鬟一眼，發現是沒有見過的面孔，大約是她離家後新來的丫鬟，視力還挺好。
丫鬟的叫聲吸引了整個蘇府的注意力，沒睡的被吵醒的紛紛開門開窗，聚向了這裡。
蘇悅已並不是很想在這種情景下與家人重逢，直接施法颳起了一陣狂風。
風捲起了沙塵迷住了人眼，且來得快，去得也快。風勢停歇後，丫鬟看見本來在天上飄著的黑衣服，被風吹到了院子的樹上！
“啊啊啊！”丫鬟叫得更悽慘了，“鬼呀！”
此時蘇弦的爹孃，也就是蘇老爺和蘇夫人也聞聲趕了過來。
蘇老爺也看見了掛在樹枝上的衣服：“怎麼回事？”
丫鬟終於不叫了，顫顫巍巍地答道：“回老爺，奴婢剛剛走到院子裡一抬頭就看見有件衣服飄在天上，然後突然就颳起了一陣大風，那衣服被風颳到了樹上……”
蘇老爺沒聽出來這跟妖精啊，鬼的有什麼關係。
“你為何說是衣服成精了？”
“老爺你沒看見，那衣服在天上的時候，是站著一動不動的！就好像……好像衣服裡還有個人一樣！”
“人怎麼能站在半空……”蘇老爺說著說著沒了聲音。
好像還真能，他聽說修煉境界高了就能飛，他那去了滄虛宗修仙的女兒應該就能做到，但總不能是他女兒選了個這麼“獨特”的回家方式吧？
蘇老爺叫了幾個壯漢和煉氣期入門的修士，一人拿著一根棍子圍到了樹邊上。
一名剛煉氣一層的修士，試探著用棍子捅了捅衣服，這一捅衣服直接晃晃悠悠地飄了下來！
眾人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齊齊後退了一步，然而那衣服掉到地上後就不動了，他們等了半天都沒動靜。
最後還是蘇老爺上前，用竹棍又捅了幾下後，見還是沒反應直接上手拿了起來，下人阻攔不及只能擔憂地看著他，蘇老爺將衣服裡裡外外翻看了一遍後，十分確信地對眾人宣佈：“就是普通的衣服而已。”
躲在壯漢後面的丫鬟慘白著臉：“可是我看到……”
蘇老爺一錘定音：“天太黑了，你看錯了，衣服只是被風吹到了空中，後來又吹到了樹上而已。”
蘇老爺說得太篤定，丫鬟有些自我懷疑起來，畢竟天是真的很黑，也許就是她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