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第二天,陸雲又回了客棧一趟,畢竟他買的那匹好馬還在那裡存著呢。
在客棧退了房,牽著馬往凌府走的時候,路過了一家賭坊。
耳聽得‘轟隆’一聲巨響,賭坊的大門破碎,飛出來五六個彪形大漢,哀嚎著滾到在地。
陸雲嚇了一跳,趕忙往邊上挪了一下,免得被濺一身血。
緊接著,賭坊破碎的大門裡,搖搖晃晃的走出來一個女子。
這女子身穿大紅袍,頭髮鬆鬆垮垮的用一根木簪子別住,一副慵懶隨性的模樣,手中舉著一個酒葫蘆悶了兩口,滿身的酒氣隔得老遠都能把人燻倒。
陸雲一聲我靠,這不是贏炎麼,她怎麼從定遠縣跑到這裡來了。
可轉念一想,又回過神來,這可是一百年前的贏炎,還不認識自已呢,猶豫著要不要上去搭個話。
地上躺著的一個彪形大漢,捂著胸口喊道:“你這瘋婆子,賭輸了不賠錢,居然還打人,我要上官府去告你。”
“咯。”贏炎打了個酒嗝,眯縫著雙眼道,“明明就是你們出老千來著,還想讓姑奶奶賠錢,我呸。”
“你胡說八道,我們賭坊從來是誠信經營,誰出老千了?”
“那我的銀子都去哪裡了,把把都是你們贏,怎麼可能。”
“那是你手氣不好,能怪得了誰。”
“肯定是你們出千。”
“沒有。”
幾個漢子被贏炎修理了一頓,色厲內荏,根本不敢再動粗,只能跟贏炎對噴。
贏炎自然是不怕他們,噴了半天垃圾話,最後搖了搖手裡的葫蘆,酒都喝光了,轉身就要走。
她剛走兩步,就看到了一邊兒看熱鬧的陸雲,不,應該是看到了陸雲腰間的長劍。
贏炎嘴角一勾,也不知道是笑還是在哭,隨即一把攬住了陸雲肩膀,對著賭坊的眾人道:“這位是我兄弟,過命的交情,他會替我還賭債的,後會無期。”
她話音一落,那是撒丫子就跑。
陸雲心說什麼玩意兒,這個時間點你應該不認識我才對。
突然他感覺腰間一鬆,那把長劍化作一道流光,追上了發足狂奔的贏炎,懸在她的身邊飛舞。
贏炎一邊跑一邊大喊大叫道:“你別跟著我啊,滾開,滾開啊。”
陸雲不明所以,剛想追上去,就被賭坊的人給纏住了。
“還錢。”
“還你奶奶個腿兒。”
這些賭坊的打手,也就比一般人強一些,陸雲現在好歹是個二流高手了,打他們也不費勁,很快將他們再次撂倒在地,就向著贏炎追去。
可他追了半天,連贏炎的尾巴都沒看到。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覺自已好像沒牽著馬,回去一打聽,才知道馬匹被賭坊的人牽走了。
我特麼,今天我是走背字兒了麼,一把長劍二十兩,一匹馬三十五兩,就這麼沒了。
算了,就當替贏炎還賭債了吧,反正一百年後她還會將長劍給自已,老子等得起。
等他悶悶不樂的回到凌府,發現謝小魚不在,打聽了一下好像是被凌真兒給叫走了。
陸雲現在也算是寄人籬下,不好在人家家裡亂竄,只好在客房小院之中待著,閒著無聊耍了兩遍秦王槍。
“好槍法。”凌玉郎站在小院兒門口,拍手叫了一聲好。
“凌兄。”
“陸兄。”
二人抱拳打了個招呼,便開始天南海北的聊了起來。
凌玉郎聊的是柳州的風土人情,各種趣事。
陸雲將以前發生的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編成段子胡說八道,唬的他一愣一愣的。
接著凌玉郎又問起了他和謝小魚的來歷,陸雲昨日和謝小魚已經編了一套說辭,也給他講了。
等凌玉郎終於滿意的走了,陸雲又是一陣苦笑,心說恐怕詢問自已和謝小魚的來歷,恐怕才是他這次來的目的。
這幾日間,凌府的人好似忙碌了起來,又是修整院子,又是採買東西,應該是為凌真兒和楊元的婚禮在做準備。
陸雲和謝小魚彷彿兩個看客,他們知道這婚禮要不了多少功夫,就會變成葬禮,都是心中五味雜陳。
這一日,凌真兒和凌玉郎帶著幾個丫鬟下人,興沖沖的來找二人。
凌真兒雙眸含笑道:“小魚妹妹,快隨我去城門,我那楊元哥哥要隨著大軍回來了。”
謝小魚抑制住傷心,努力擠出一個笑容道:“恭喜真兒姐姐了。”
“快走快走。”
凌真兒心中歡喜,拉著謝小魚就走,陸雲和凌玉郎對視一眼,跟在了她們身後。
一行人急匆匆的來到城門口,這裡已經聚集了不少百姓,在等著他們的親人回來。
“來了來了。”忽然有百姓指著遠方大喊。
遠處的官道上,緩緩行來一路大軍,馬匹嘶鳴,旌旗林立。
等這支軍隊經過城門口的時候,圍觀百姓一陣歡呼雀躍,對於這支凱旋之師,口中盡是讚美之詞。
“那是我兒,我兒活著回來啦。”
“爹,娘。”
隨著一個個百姓見到了自家的孩子,頓時一陣激動,抱頭痛哭。
可凌真兒的臉上,從先前的興奮,逐漸變得越來越低落。
因為楊元曾經來過信,說是他在軍中立了功,升為了偏將,此時若是回來,也應該在軍隊靠前的位置。
隨著大軍都進入了城內,城外只剩下了幾十名士兵,看守著十幾輛馬車。
一個士兵手中舉著書冊喊道:“諸位鄉親父老,馬車上是一些戰死者的屍首,沒有見到人的,可以來認領,馬車上也沒有的,跟我核對一下名冊。”
還在城門口的百姓,一聽這話,都是嚎啕大哭。
凌真兒臉色慘白,身子一軟,癱倒在地,謝小魚和幾個丫鬟一陣手忙腳亂的攙扶。
等凌真兒回過神來,發了瘋一般撇開眾人,跑到馬車邊上,掀開白布,一輛接著一輛的尋找著楊元。
能將屍首帶回來的,一般都是有名有姓的,或者家中有條件,其他的普通士兵,大多都會在戰場就地掩埋。
很快,凌真兒就找到了一副沒了腦袋的屍體,屍體的甲冑胳膊上,綁著一條編織著特殊樣式的紅絲線,那是她送給楊元的信物。
“楊元。。。哥哥。”凌真兒雙目無神,驀的噴出一口血來,昏倒在地。
(本書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