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說完看著我，好像在問我：“懂了嗎？”

我衝老爸點點頭，表示懂了。

“你覺得會說話，算是知識還是技能？”老爸笑著問我道。

“應該是技能！”我堅定地答道。

“對，是技能！因為說話是要經過反覆訓練才能學會的。”老爸神態很認真地說。

“你看到的各行各業的人，大多數人都是靠技能賺錢謀生的，比如廚師、比如瓦工、木工、清潔工、服務員、律師、幹部等，他們都是在經過不斷地訓練之後，熟練地掌握了一定的工作技能，只要運用好技能就能賺錢。對於他們來說，掌握知識的多少，其實對賺錢沒什麼用。”

老爸繼續說：“比如一個瓦工，他會砌磚，他靠砌磚這個技能賺錢。同時他有個愛好，就是養魚，他掌握了很多養魚的知識，但是他的這些養魚的知識並不能幫他賺錢。他只能靠砌磚賺錢，不能靠養魚的知識賺錢。懂了嗎？”

“懂！”我認真地點頭，表示自己已經聽懂了。

老爸歇了幾秒鐘後接著說：“一般來說，越是高階的工作，需要的知識越多。越是低階的工作，需要的知識越少。比如流水線上的工人，只要按照規程操作即可，別的其他的知識都不需要。但是一個官員，比如縣長，或者企業家，要想幹好，則需要很多知識，比如人性的知識、社會的知識、商業的知識、組織的知識、法律的知識、地理知識、氣候知識等。官越大，需要掌握的知識越多。而越是底層的勞動者，越不需要知識。而一種技能越是容易掌握，掌握的人就越多，這種技能也越不值錢。比如保潔、廚師、服務員等工作，很容易上手，乾的人也很多，所以就非常卷。”

“哦……”我大概明白了，越來越感覺老爸說得非常有道理。

“老二，你要開公司，就是要當老闆了。不能只想著能給客戶開發票就行了，還需要學習一些基本的工商知識、財務知識和法律知識。開公司就是一場戰鬥，你就要下場參戰了，慢慢地你就會發現，你靠在學校學的那些知識，根本賺不到錢。比如你懂得牛頓的力學原理，知道作用力與反作用力，難道說，老闆就因為你背水泥時運用了作用力與反作用力的原理，就願意僱你嗎？難道那個不懂牛頓定律的人就不會背水泥了嗎？比如你馮阿姨，說不定她比你背得更好。”

“嗯……”我用力地向老爸點頭，因為我認為我完全能理解老爸的意思了。

“老二，你們在學校都學了什麼科目？”

老爸問我這話時，表情突然變了，變得凝重了起來。

我從老爸表情的變化，能夠意識到，接下來老爸可能要對我說很重要的事情，於是就認真地回答道：“我們初中學的科目很多，有語文、數學、英語、物理、化學、地理、歷史、生物、思品、體育、音樂、美術、自然常識、資訊科學……”

“你知道，高中都學什麼嗎？”老爸繼續問我。

“應該還是這些科目吧？”我不太自信地答道，因為據我瞭解，高考大概也就是考這些科目，而且會根據文理科的不同，比初中的科目還有所減少。

“那你知道，大學學什麼科目嗎？”老爸繼續問我。

“大學？……”我搖頭。

“大學學的範圍一般會更窄，都是專業領域的。”

老爸停頓了一會兒接著說道：“比如我上大學時，除了高等數學、普通物理之外，還學了複變函式、電磁場、電機學、電工學等專業課程。”

“哦……”

聽了老爸的話，我的臉都紅了，因為我懷疑，我可能今生今世再也沒有機會學這些深奧的學問了。

“老二，你想象一下，一個人從小學到博士畢業，上了二十多年的學，有沒有學過如何當官？”老爸用神秘的眼神盯著我說。

“當官？”我疑惑了，同時也被震驚了。

以前似乎沒有聽說過，哪個大學的專業教怎麼當官。

“不光沒有人教你怎麼當官，也沒有人教你如何談戀愛，如何做生意，如何發財，如何投資、如何處理家庭關係。知道嗎？”老爸說這話時，一直用眼睛緊緊盯著我的眼睛，讓我感到壓力好大。

“老二，這就涉及到一個知識分類的問題。”

老爸又回到了白板前，用白板筆從知識那個圓圈畫出了三個分支。

“知識，可以籠統地分為社會知識、生活知識和專業知識，技能也可以籠統地分為兩大類，分為生活技能和專業技能。”老爸一邊說，一邊在技能的圓圈上畫出了兩個分支。

“你們在小學和初中學的那些科目，什麼文史地、語數外這些，都是為了掌握這些知識打基礎的，為你們以後學習專業知識和技能掃清障礙的。比如你要去藍翔學習開挖掘機，你必須要會識字、會算數，基本的機械原理得懂一點吧，這就是小學和初中的義務教育要乾的事情。是為了給你們學專業技能打一個基礎。”

老爸繼續說：“也就是說，你們上了九年學，學的並不算知識，只是為下一步學知識和技能打了一個基礎，這九年的課本上，並沒有教你們真正有用的社會知識、生活知識和專業知識。懂了嗎？”

老爸說這話的時候，眼睛裡放著光，似乎是要透過眼睛，把他要表達的知識傳遞給我一樣。

“我懂……”我有些不太自信地答道。

“其實，說你們沒有學真正的知識也有些誇張了，比如你在家擦地、洗衣服，幹這些家務，其實就是掌握了一些生活知識和生活技能，但是生活需要的知識非常多，比如家裡涉及到的裝修、水電、旅遊、餐飲、民俗、看病、營養、健康、禮儀、家庭關係、倫理道德等等，這些都是生活知識和技能，這些是學校裡基本不教的，但是在生活中是需要掌握的。”老爸說這些時，語氣稍微舒緩了一些。

“比如你要對家裡進行一些改造，你就得掌握一些建築知識，如果要自己乾的話，還要掌握一些瓦工的技能。”

“比如家人生病了，你最好能有一些醫學的知識，否則會亂投醫，或者小病大治，甚至找江湖騙子看病。”

“一個人要健康生活，還要懂一些營養知識和保健知識，否則很容易得慢性病。”

我一邊聽著老爸講，一邊不停地點頭，感覺老爸說得很有道理，讓我有豁然開朗的感覺。

“除了生活知識外，人們在生活中所需要社會知識就更多了，比如官府的機構和職能，金融保險服務、商業、交通、法律、醫療等，這些在學校也學不到，但是這些也是大多數人都需要掌握的。一個人掌握一門專業知識和技能，一般就能賺錢了。但是要想活得有滋有味，要想尋求發展，還需要掌握很多社會知識。”

“比如你以後要做生意，你除了要有專業知識外，還要有一些工商知識、政策法規知識、財務知識、管理知識等，否則是沒有辦法賺到錢的。”

聽老爸說到這兒，我感覺自己就像白痴一樣，有一種什麼也不懂的感覺。

我有些後悔就這樣草率地決定不讀高中了。

但是一想，開弓沒有回頭箭。

我知道，既然走出了這一步，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了。

到了週末，大哥和小妹從學校回來了。

吃完晚飯後，大家一起收拾完碗筷，我們的家庭會議便開始了。

這個月又輪到妹妹孫晴主持會議。

老爸在孫晴回家之前，就打電話告訴了孫晴，說這個週末的家庭會議的主要議題是討論我開保潔公司的問題。

“現在開會！”孫晴坐在餐桌端部主人的位置上，宣佈開會。

“今天的主要議題是討論二哥開保潔公司的問題，具體就是二哥在幹了一段時間保潔之後，發現保潔很有發展潛力，於是就想開一家保潔公司。大家先自由發言發表看法！”

很顯然，大哥趙龍是唯一一個不知道這個議題的人，他感到很吃驚，張著嘴環視了大家好幾圈。最後他把目光停留在了孫晴的臉上，好像在說我怎麼不知道這件事。

“我也是下午剛知道的，老爸打電話說今晚要討論這個事情。”孫晴笑著對大哥解釋道。

“我先說吧，”趙龍先舉手道：“首先我支援老二！要是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也不讀大學了，直接去闖社會。我發現上大學就是耽誤時間，學的東西枯燥乏味，也沒什麼用。可惜我已經讀到大二了，只好繼續讀下去了。”

沉默……

“我反對二哥現在就開公司，”孫晴舉手發言了，“因為二哥如果現在就開公司，是不是太早了？是不是應該再鍛鍊幾年，多積累一些經驗再下手。畢竟開公司是有風險的，有可能賠錢。”

沉默……

“我覺得也是，”老媽也舉手發言了，“老二你才幹了不到一年的保潔，社會經驗是不是還不夠呀，開公司的話涉及到的事情很多，我有點懷疑你是否能hold住。”

此時，除了老爸以外，大家都表態了。目前是二比二，如果老爸支援我，就算是三比二，我就贏了。

如果老爸不支援我，我就輸了。

如果我輸了，我依然可以保留自己的意見，堅持開公司。全家人會尊重我的意見，但是我的壓力會很大。

如果我贏了，那是最好的了，就看老爸怎麼表態了。

“我支援老二！”老爸沒舉手，但是用很輕的聲音說出了很重的五個字。

全家人都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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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腦子裡暈暈的，甚至我有點懷疑這一切的真實性，我怎麼就要開公司了？難道就是為了給客戶開發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