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餅順著花香,沿著石板路,一直走到了寢殿側方的一處。
那裡有一些花藤,順著牆根延伸,不是仔細看的話根本不會察覺。
那花藤上長著一些紫色的牽牛子。
剛剛的花香是從這裡散發出來的。
李餅靈眸亮了一下,眼前出現了那紫色的花粉,順著寢殿的窗戶,飄了進去。
很快李餅就發現了這其中的不對。
這不是牽牛子!
李後知後覺地抬手捂住了口鼻。
這花是曼陀羅。
曼陀羅的花粉會致幻,而且長期吸入的話,會中毒。
所以昨晚女帝看到的妖貓很有可能並不是真的妖貓,而是這曼陀花粉致幻所產生的幻覺。
李餅看了看四周,基本上都不曾有什麼雜草,可是為何這牆根會爬滿這種曼陀羅花呢?
除了有人蓄意加害女帝之外,李餅想不到別的緣由。
眼中靈眸微閃,視覺之中只見一個黑衣男子從這邊掠過,看不清面容。
想必便是方才他所看到的,而且也不是幻覺。
李餅這才起身,在四周轉了一圈,摩挲著下頜,似尋找著什麼。
然後找著找著,徑直就出了宮。
這皇宮雖說這皇宮極盡奢靡,金碧輝煌,是人心之所向。
可是卻也讓人感到壓抑。
不知是剛剛吸入了一些曼陀花粉的原因還是其他,總感覺眼前的景物有些模糊。
晃了晃腦袋,李餅試圖讓自已保持清醒。
官道上的行人並不多,只有寥寥數支護衛隊在一旁整齊走過。
模糊之中,李餅好似看到了一個身影。
隨著距離的拉近,李餅才看清了那身著黃金甲之人。
竟是來仲書!
李餅找了個分岔道靠牆躲了開來,只露出一個頭,看向那人。
來仲書沒有死,而且還在皇宮任職。
身後帶了一群金吾衛。
似是察覺到窺探的目光,來仲書腳步停頓了一瞬。
警惕地回頭望了一眼。
還好李餅躲的及時,才沒有被看到。
直到聽到腳步聲逐漸遠去,李餅才從牆後扶著牆走了出來。
有些難受地捏了捏眉心。
這一年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何來仲書還未被處死?
女帝難道不知道嗎?
李餅這樣想著,腦海裡面的思緒卻越發的亂了。
強撐著走到了東城門,那些守衛見身著大理寺的官服,便也沒有多過問。
李餅身形不穩地走著,彷彿隨時都可能倒在地上。
早知道是曼陀羅,他就不會去聞了。
……
李餅最後還是支撐不住,眼前的事物都在傾倒。
勁風掠過,一黑袍男子自空中飛身而來,伸手攬住了李餅倒下的身子。
將人攬入了懷中。
李餅覺得自已約莫是出現幻覺了,竟然看到了邱慶之。
儘管眼前已是一片模糊。
但還是下意識地抓緊了那人的手臂,最後沉沉睡去。
那張稜角分明的側臉,略帶了幾分滄桑之感。
“李餅……”
邱慶之深邃黑眸之中倒映著的,是李餅,眼底的擔心都要溢了出來。
而更多的,是那掩飾都掩飾不住的思念。
邱慶之抬手想要去觸碰那張讓他日夜思念的臉。
但一聲喊叫卻打斷了他的動作。
“餅爺!”
邱慶之聞聲看向不遠處一路跑過來的身穿大理寺官服的人。
那人看起來有些憨傻,但是臉上卻是實實在在的擔心和緊張。
邱慶之伸到李餅耳旁的手也只能收了回來。
看了眼還在昏迷的李餅,邱慶之迅速將一顆藥喂到了李餅口中,然後將李餅放在一旁的柱子下靠坐著。
看著那人越來越近,邱慶之再怎麼不捨,也只能先行離開。
他現在還不能讓大理寺的人看到他。
雖然這個人面生,他並沒有見過,但還是小心為上。
陳拾到李餅身邊的時候,邱慶之已然飛身上了屋頂,躲了起來。
“餅爺!餅爺恁咋了?”
陳拾也顧不得那麼多,一心都是眼前這個已經陷入昏迷之中的人。
心急如焚的蹲了下來,陳拾費了老大力氣才將人背了起來。
邱慶之只是蹲在屋簷後,看著倆人漸漸在視線之中遠去。
不知不覺間,身側的手都握成了拳。
可終是理智壓下了衝動。
陳拾將有些往下滑落的李餅顛了一下,將人背的更緊了些。
他一早看著李餅進宮,便想著來接李餅一起回去,反正在大理寺也沒有什麼他能幫得上忙的地方。
誰知道會遇到這樣的事。
可他覺得剛才那個黑袍男子,有些眼熟應該是在哪裡見到過。
可是又想不起來。
也不知道那個黑衣人對他的貓爺做了什麼,現在都還沒醒。
陳拾也只能將人往醫館背。
“餅爺,恁也真是的,為什麼不帶上俺呢?這要是俺沒來,恁可咋辦啊!”
陳拾一路都在碎碎念。
以往陳拾背的都是那種大揹簍,重量都要比李餅重。
“餅爺,恁真的太輕了,恁回來就沒有好好吃過飯,這不吃飯怎麼能行呢?”
“恁看恁都瘦成什麼樣了。”
“……”
“陳拾……”
似乎是聽到了陳拾的碎碎念,李餅眼睛還不曾睜開便已經知道是陳拾了。
“餅爺!恁醒啦?恁剛才是咋了,可嚇死俺嘞!”
陳拾雖然激動,但還是穩穩地揹著李餅,沒有讓李餅掉下來。
“別吵,讓我睡會兒。”
李餅趴在陳拾肩窩,剛醒時的虛弱讓聲音聽起來有些軟糯的感覺。
呼吸落在陳拾頸上,陳拾都不禁縮了縮頸。
他怕癢。
“好嘞,餅爺。”
秉著別人說話要回應的禮數,陳拾回了一句,然後繼續揹著李餅走在街上。
陳拾走路很穩當,也並不怎麼顛,李餅很快便又睡著了。
陳拾一路走著,周遭投來了不少的目光。
這神都街上的人都與大理寺的人熟絡,見李餅這般,不免紛紛走過來關心詢問。
陳拾一邊走著一邊還要回應一旁的人,怕吵到李餅,甚至走的速度還快了一些。
但人潮喧鬧之中,陳拾還是聽到了李餅在耳邊的囈語。
“邱慶之……”
“不要走……”
這兩句囈語幾乎是貼著陳拾的耳根說的,所以陳拾聽的很是清楚。
“邱慶之?”
陳拾聽崔倍說過這個名字,可卻不認得這人。
但什麼人能讓一向灑脫的李餅這般模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