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今天有兩個小乞丐來找人?”
歐陽聞挑挑眉,戲謔地看向坐在一旁愁眉不展的藥無傷。
昨日那夥賊人的兵器上抹了毒,和之前李明光身邊那夥人的毒藥是同一種,好在林楓霜隨身攜帶著歐陽聞之前給的解藥,此時已沉沉睡下。
“應該是那個小鬼帶著人來找你們了,倒是機靈,都找到我這裡了。”
按理說知道方行雲他們到了,藥無傷應該去把人追回來。但藥無傷此時卻實在不宜出門。
外面全是通緝他和林楓霜的官兵,也不知道那李明光究竟怎麼辦到的,竟然說動了江南道駐紮在金華的府軍一同抓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有人密謀謀反。
不過他們還沒有膽大包天的敢闖到皇室的大船上拿人。
“不必擔心。”
林楓霜昏過去的前一秒還緊緊握著藥無傷的袖子,生怕他為了給自已出氣掀了金華縣。
“我在知道金華這裡有人使用人皮面具之後就已經給師父傳信了,依照師父的腳程估計已經抵達金華。”
這也是藥無傷此時還能老老實實坐在這裡的原因。
“你倒是個狠心的,把這兩個不到十歲的孩子丟在外面,也不想著管管?”
歐陽聞看著藥無傷這副魂不守舍的焦躁模樣,玩味地笑了笑。
藥無傷對於這個江湖風評稀碎的前輩沒有多少濾鏡,只是恭敬有餘親近不足。
“小冬在被窩帶回去之前自已一人流浪三年有餘,有他在,一時半會不會出什麼問題的。”
他們此時還不宜相見,一是林楓霜此刻還未恢復,他一個人未必能護得住所有人。二來,李明光既然已經決定和他們撕破臉,肯定不會放過這兩個小的,直到此刻他們還沒有被抓走,估計是被李明光安了眼線在身邊等著釣魚。
更何況事到如今,他若是想要在金華這邊站穩腳跟,和李明光之間必有一個瞭解。
他頭疼地揉了揉眉心,最近事情太過繁亂,像是一團亂糟糟的毛線,讓他不知道從何處開始理清。
一定有什麼異常被自已忽略掉了。
是哪裡呢?
……
方行雲拉著藥小冬鬼鬼祟祟地溜回了通緝令下,藥小冬雖然不知道這麼做有什麼用,但還是順從地跟著他一路小跑。
可惜,圍觀通緝令的人太多,方行雲本就不大看得慣這裡的文字,現在擠不進去,更識不清了。
方行雲看向一旁的藥小冬,看著他那分外清澈的雙眼,顯然也不像是會認字的人。
這些人看官府的告示都不讀出來嗎?方行雲心中幾度猶豫,環視一圈,最終咬牙硬著頭皮拽了拽身旁身邊穿著一身青色衣衫的中年書生。
“你好,請問可以幫忙讀一下通緝令上說了什麼嗎?”
書生戴著個斗笠遮著太陽,有些疑惑地盯著兩個小孩,最終在方行雲希冀的目光中緩緩開口。
“犯人林楓霜,營州柳城人,男,二十歲,與客棧老闆江文合夥謀害婦人江氏,現予通曉,有知情者可得賞錢三百文。身足八尺,樣貌清俊,面白無痣…”
後邊說了什麼方行雲已經聽不太清,只記得一句客棧老闆江文殺妻。
巧合麼?
他的腦袋亂哄哄的,連道謝都沒來得及,就拉著藥小冬往外走。
肯定是巧合吧,金華縣這麼大,肯定會有第二個姓江的老闆在這裡開客棧。
藥小冬不知道剛才還好好的方行雲怎麼突然這樣了,還以為是因為他從通緝令上聽出了什麼端倪,由著他拉著自已擠出了人群。
那書生原本是找人來的,結果半路遇到了這麼個奇怪的小孩,看他的情緒不對,書生站在原地想了想,最後跟了上去。
也許這小孩身上有自已想要知道的事情呢。
斗笠戴著長長的面紗,遮住了腰間一把漆黑的長劍。方行雲記憶力還算不錯,即便離開已有七天,但還是尋回了故地。
客棧大門緊閉,上面粘著金華縣衙門的封條,徹底擊碎了方行雲心中最後一絲妄想。
藥小冬並不知道原委,他只以為方行雲只聽了那狗屁通緝令一段,便找到了昨晚風哥和小藥哥出事的地方。
“雲朵,你真厲害!”
藥小冬敬佩地一把攬過方行雲的肩膀,卻抬頭看見方行雲通紅的眼睛,原本想說的話盡數嚥了回去。
“怎麼了?”
他鬆開他的肩膀,收斂剛剛揚起的笑意。
方行雲無措地,攥緊了身上的衣角,呆呆地站在客棧門前。他從未覺得原來人的生命如此渺小,那樣鮮活的,熾熱的感情,就凝縮成一句簡單的江文殺妻。
之前他還好奇過江老闆的名字,結果現在他倒是從通緝令上得到了。
太可笑了。
江文怎麼可能殺死江夫人呢。
“太可笑了。”
方行雲失神地看著客棧,不自覺地喃喃出聲。
“什麼?”
藥小冬沒聽清,正想再問,卻冷不丁聽到身後傳來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
“你知道什麼?”
那青衫書生不知道偷偷跟在他們身後多久,竟是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站到了他們身後。
‘又一個武林中人!’
藥小冬心中大駭,下意識地抓緊了方行雲的手。青衣人像是猜到了他想要幹什麼一樣,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
“跟我走。”
藥小冬心中叫苦不迭,但也心知自已這花拳繡腿肯定不是這人的對手,只能拉著還沒回神的方行雲,跟在了那人身後。
“別擔心。”
藥小冬緊緊握著方行雲的手。
“這次,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青衣人帶著他們上了客棧對面的酒樓,這家酒樓名為悅來,看上去比對面闊氣不少,大堂中間的跑堂正在和客人吹噓自已是多麼的英明神武,才將那兩個賊人拒之門外。
正說著,看到來了新人,殷勤地迎了上去。
“客官,您想要點什麼?”
這跑堂顯然沒有認出來方行雲是半個多月前救了他免遭一頓毒打的小孩。
青衣人出手極為闊綽,隨手丟給跑堂一塊碎銀。
跑堂知道,這是大主顧了。
“哎喲,您請上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