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北江湖中人，多喜拜關公

關公裙下過，關關難過關關過。

走南闖北，天下漂泊的江湖人士。每逢重事，都會擺出關公聖像，敬上香火。

關勝帝君前，不可妄言。

2012年

合北峽口村

深夜，田埂上蟲鳴陣陣。

書包拎在手，往肩頭一跨。這是徐五最喜歡的方式。

大半夜，他如個野人遊走在從學校到家的土路上

今天遲到，陳老師讓他站著聽課，徐五哪受得了這氣。從教室後面拿來垃圾袋，套在老陳頭上一頓打。

想想就爽！！

徐五鼻孔朝天，趾高氣昂

初二的他，早已打遍學校無敵手。即便是高年級的同學，他看不順眼，也是上去一拳。

唯一的遺憾

就是放學的時候帶著兄弟們和初三黃牛一戰，收拾這幫人花了不少時間。

往家趕的時候，天色已暗。

黑色蔓延到天邊，老村明黃色燈光，也只留下寥寥幾盞，不如天上的月兒明亮。

峽口村民居，星羅棋佈在這片峽谷中。

徐五七繞八繞，不變方向。

他知道，即便自已死在外面。當家的老子也不會多傷心。

故而，愈發現方向迷失。徐五步履越緩慢

不知過了多久·······

峽口村，關帝廟

關廟屹立於山崖之上，如今錢多修路，關帝廟多年未曾修繕。

昔日香火不敗，而今門戶結絲，外表舊破。

關聖帝君香爐上，三柱明香燃亮

這是一位佝僂老者點的，他在關帝廟旁，修了杆小土屋。

用老者的話說。

他住在裡面，年年侍奉關帝。

徐五晃來晃去，不知怎麼，就晃到關帝廟。

來都來了，今晚在這裡歇息吧。

徐五一腳踏入廟門，挎在肩上的書包一甩，丟到一旁。

廟裡供奉的聖像，紅面美須，青袍布甲，手持大關刀立在神塌上。

徐五剛想說一句, \"封建迷信\"

卻被那雙炯炯有神的丹鳳眉眼，盯得心顫。

徐五一愣

長這麼大，他還是第一次被嚇到。況且，這還只是一尊像。

他這個年紀的孩子，最大的特點就是服不了軟。

徐五往地上一坐，拿出從黃牛手裡搶來的菸頭。夾在嘴上點燃，開始吞吐煙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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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封建····迷信”

嘴上說出來，徐五那好勝心沒有絲毫滿足。反而多了幾分恐懼。

關聖帝君的故事，他聽村裡的老人講過。

他港片裡《古惑仔》中的場景中見過。

幾十個黑衣混混聚在一堂，對著關二爺神像肅立。看上去，對這位神明頗為崇拜。

“那家小子？”

老者步履蹣跚，從後門走出。他手裡鐵壺，上面坑坑窪窪，不用開啟，徐五都能隱約想象出裡面的茶垢。

徐五有切了一聲。

撓撓自已的頭髮，雙腿趴開:\"徐五，村長是我爹。“

”你大半夜來這幹嘛，想給二爺敬香火？“

老者眼睛微微眯著。

徐家村長的名聲，在峽口村可不高。但也沒人敢惹。

“我憑什麼給他上香？”

徐五伸手指著帝君神像，這般無禮的舉動換做別的人，早就大聲呵斥。

可老者沒有。

老者淡淡一笑，手中拎著茶壺放到門口，百褶老手緩慢從桌上，抽出不知放了多久的一次性紙杯

緩緩倒上三杯茶水：

“明個有廟會，想知道為啥子就同我去吧。”

老者抽出凳子，示意徐五坐上去。自已端上一杯水，放到關帝神像前。

而後，將另一杯茶水門外，月光傾灑的大地上。

徐五不知老者在幹嘛，只是猛地喝了碗水，趴在桌面上睡覺。

老者背過手，從自已屋裡抱出一張絨被，披在闖入小子的肩頭。

第二天

一老一小走了十里山路，到隔壁村子裡逛廟會。

鑼鼓喧囂，鞭炮齊鳴。

逛廟會的人頭攢動，貼紙、糖人、盜版漫畫書等都是這裡可供售賣的產品。

徐五雙手插兜。

見這麼多人，他心裡緊張的很，只得拿出一張流裡流氣的面孔演示。

老者眯眼笑，眼角皺紋稍稍舒展。

陡然

一群人圍著三米高的”巨人“，出現在老者和徐五面前

演員踩著一米多高杆，把自已架在空中行走。

他青袍手提一柄，後人仿製的青龍偃月刀。時不時一撩戴著的美髯，大跨步向前。

偃月刀揮舞，踩在高杆上的人，卻行的穩當。

徐五難得露出一抹驚詫。

臥槽，這人真牛逼！

奈何徐五文化不多，只能一句臥槽走天下。

就在這時

一婦女抱著痴傻小孩，撲通跪在演員面前。

徐五認得那人。

那婦女正是前不久，被他爹趕出村子的牛嫂。

因為生的兒子是個畸形，還痴傻。老公去年也病死了。村裡人視她們母子為不祥。

帶頭趕走她們的人，正是徐五親爹。

徐五此時遮下帽簷，生怕那牛嫂子認出自已。

他們母子走後，不知有沒有出處。

看她們風塵僕僕的樣子，徐五那時有了答案。

牛嫂抱著孩子，跪在地上。從身上拿出皺巴巴的幾張鈔票，捻成團放在地上。

”這是幹嘛？“

徐五問旁邊的老者。

”關公裙下過，關關難過，關關過。“

只見扮演關公的演員邁出步子，從兩人上方走過。

偃月刀在空中揮舞一番，寓意斬下母子背後被厄運糾纏的絲線。

演員的幫手，上前扶起這對苦命的母子。撿起地上的幾張錢團，轉手向兩人遞上一張嶄新的百元大鈔。

收他們的錢，是為了讓神明靈驗。

給他們接濟，為作為江湖人士的義氣。

徐五在旁邊看看，內心久久不能平復。老者低沉道：

“江湖不是大大殺殺，是人人相互扶持。“

“咱們老百姓拜的不是關公，是二爺身上的薄天義氣，不欺小的德行。”

“別的神都是保兒保女，保皇帝。只有二爺，是護得一方窮苦百姓啊。“

廟會上，人們敲鑼打鼓，徐五陰沉著臉低著頭，插兜往前走······

幾日後

峽口村

”臭小子，你也知道認真讀書了哈！“

老徐頭一拍兒子肩膀，陰險的臉上擠出一抹笑容。

徐五坐在書桌上，低頭沉默不語。

老徐頭眼睛一咪，“前幾天咱家裡遭了賊。三千塊沒長腿飛了，你知道誰幹的嗎？”

徐五抬起頭：”我拿了。“

老徐頭剛想發作，抬起手卻被二兒子徐陸抓住手腕。

··········

當晚，他走出家門來到崖山關帝廟前。

老者聽到腳步聲，開啟門戶。笑眯眯道：

“來幹啥？”

“牛嫂到長沙了嗎？

”應該是到了，畢竟有你給的錢呢。不過你這小子，不是有手機嗎，咋不親自問。”

徐五摸摸兜裡的按鍵手機。

冷笑一聲，他哪還有臉面聯絡牛嫂子。

聽老者這麼一說，心中稍稍安定。

“我來上香。”

················

2024年

徐五臉上青筋暴起，趁黃毛不備，從身後抽出小刀夾在黃毛脖子上。

”徐五，你·····“

黃毛想發作，感知到脖頸上的刀鋒頓時慫了。

“閉嘴，小崽子！”

徐五喝住他，被小混混拿棍子敲過的腦袋，留下鮮紅血液，在臉上畫出一道印記

徐五朝村口一名大學生看去：

”小李，去關帝廟。請二爺。“

合北江湖中人，在二爺面前不能說謊。說了，沒財運。

徐五指著自已親爹：“老小子，你那點齷齪心思，敢不敢到二爺前面坦白！！”

華國天幕

峽口村的事情，還在天幕上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