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聽到了一陣很重的敲門聲,澤孟雲一激靈後,四肢開始泛酸,從指尖興起的酥麻感瞬間遍襲全身。
眼前的景象開始變得模糊,像是陷入了風暴中心,澤孟雲本能地想留下點什麼,全身上下卻沒有一處是能隨著她的意願動彈的。
是要醒了麼?
眼睛在一片黑暗中有了光亮的感覺,慢慢感受到了自已的身體是躺在床上,四肢有勞累後休息的麻木感,還是很睏倦,所以沒有力氣睜眼,也沒理會門外問叫自已起床的聲音。
因為剛醒,所以夢裡的片段還處於才開始掉幀的階段,感情也是充沛的,難受得讓人窒息。
澤孟雲意識到自已醒了之後,第一個想法是回到夢裡,所以假裝自已還很困,並且拼命去回想那場夢中印象深刻的場景,妄圖把自已重新帶進去。
但即使把被子蒙上,不讓眼睛感受到光亮,催眠自已已經睡了過去,馬上就會接上剛才出來的瞬間,但內心的空白越來越大,開始想不起發生過的細節,那時候就知道一切都是徒勞了。
記憶還是在消散,連心痛的滋味都開始變淡,難過的情緒剛到眼眶,還沒跟著眼淚流出來,就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襯得剛剛的傷心像是假裝的。
越想留下點印象的東西,越是什麼都記不住。
澤孟雲躺在床上,呆滯地盯著天花板,放空自已。雖然心裡還是有些空落落的,但想一下能被忘掉的事情,大機率也不是很重要的事,或者說,是緣分不太深刻的事。
賴床了半個小時,感覺有些餓,澤孟雲慢吞吞地坐起來換衣服。
因為前一天把陽臺上媽媽養的花翻了一遍,累得腰痠背痛,連翻身都費勁,更不用說起身穿衣這種大 動作。
上次一這麼像沒上油的機器人還是在疫情患上流感的時候,但那時要忙著考研看書,所以對全身痠痛的印象不太深刻。
所以記得比較清楚的,還是很多年前跟外公、大舅爺他們一起去爬山後的第二天,那滋味酸爽,恨不得嵌在床上。還記得當時跟黃梓珊調侃說:“總算體會到了小說裡床事後全身散架的感覺了。”
現下也是一樣的感受。
慢吞吞地行動了起來,扣衣袖上的扣子時,發現腕間還戴著那串曾經陳楊越送的小葉紫檀,習慣性地湊在鼻子下聞了聞,是很清爽的那種木質香。
昨晚收拾房間的時候,翻出了存在很多年的藏品盒子,裡面的東西雖然亂七八雜的,但也算是井井有條,澤孟雲把每一個袋子都開啟看了一遍,發現這串珠子的時候,還感嘆過了這麼多年依然油光水潤,就順勢就戴在了手上。
興許是太貼膚了,試了一下就忘記取下來,還帶著睡了一晚。
當個裝飾倒也是挺好看的,澤孟雲心想著得買一條差不多的來常戴,便一圈一圈地從手上繞下來,下意識地跟著數數,正好七圈。
還沒來得及收好,不知道哪個結點就斷開了,小小的珠子散落在柔軟的被單上,滾不了,也跳不起來,落在哪裡,就呆在那裡。
仔仔細細地把珠子找齊,再重新穿好,最後核對一遍還是216顆,兩個大圓滿。像從前一樣,放在錦袋裡,歸於原位。
一看鐘,又耽誤半個小時。
下午四點過,太陽已經從家裡的院子開始撤離,澤孟雲搬了搖搖椅去正中間擺著,戴著耳機躺上去,很是悠閒。
“... ...那些遠去的事,沒有人會再提起。昨夜的夢裡,你面目難辨得無稽,我奮力說話可惜被壓住了聲音,你說時間到了就要辭行。”
澤孟雲又想起了昨晚的夢,只能記住夢見了陳楊越和王景靜,和一點點相關的情緒,其餘發生了什麼,是真的編也編不出來。也沒有非要想起的執念,想不起也不會耽誤什麼事,於是便沒有再強迫自已去想發生了什麼。
“如果有天兜兜轉再一次相遇,我一定會不顧一切緊緊抱著你,啟程回到人物飽滿情節豐沛,我們的堡壘。”
可在意的是,都過了這麼久了,還是會夢到陳楊越,一個已婚男人,真是無比膈應。
跟王景靜的話,就只能順其自然了,能繼續好也行,就這樣淡淡相交,也行。
“你說回不去了你在龐貝。”
天上的雲走得很快,一會兒就把深藍的天空遮了個乾淨,風也開始颳了起來,是要下雨的前奏。
“你不要忘了,我也在龐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