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三。
趕在入夏之前,羅天大醮正式結束。
這一天,滿天霞光籠罩整座盤龍嶺,包括附近的莊子、田園、村莊,再到整座京城上空,皆可見到這一幕。
春風十里,雲霞滿天。
就彷彿縹緲仙境入凡塵。
不知從何處飛來的仙鶴盤旋在盤龍嶺上空,有的直接棲息在雲上觀的山林之上。
法壇醮位、大殿神像皆是金光熠熠,莊嚴神聖。
進觀的信眾們換了一批又一批,沒想到最後一批卻能看到這樣的神奇盛況,直呼仙人顯靈。
只有少數人知曉,這是雲棠在將預定功德最後還未散盡的那部分,趕在大醮結束前,全力放出而引來的天降異象。
又或者說,這濃郁豐厚的功德之力引來天地共鳴,有靈之物也會聚焦而來。
眾人只見到仙鶴齊聚、各種珍稀鸞鳥齊飛。
不知在肉眼未見之地,還有許多詭靈在行禮拜謝雲上觀賜予的功德,而後進入輪迴。
還有持仁、善之義修行的妖靈,或從山野趕來、或從大隱於市的人群中現身。
也是遠遠敬奉了信仰而或多或少受益良多,有的更是勘破桎梏晉升了境界,有的借大醮之力扛過了天劫……
這一天的熱鬧,竟絲毫不遜於普天大醮開始時。
這一天,雲玄影也在大醮正式結束而被其他人拉著繼續未完的煉器時,突然破境了。
來不及回清風殿,直接在後山靜室,在師父護法下破境、鞏固基礎。
當時的雲棠剛把天師袍冠換掉,一身藍色尋常道袍坐在桃樹上,不遠處是追趕玩鬧的三小隻,雲玄墨坐在樹下雕著玉墜。
看到靜室那邊突然傳來動靜,雲棠露出笑容。
“六師兄終於破境了,再不破境他得哭了。”
“壓力給到五師兄了。”雲玄墨笑道。
雲棠勾唇,可不是麼。
五師兄與三師兄修為一直差不太遠。
就連後來連續晉階速度也是差不多的,後來接收她給的大量功德道韻和靈元,也是差不多的。
然而,三師兄卻是以帝王之氣入道,在奔波四境設法壇為天下蒼生時,就意氣豪邁地悟境、破境了。
六師兄修為不算差,一直忙於天機閣的俗務以及煉器。
大家學雷法時他也學、大家畫符時他也畫符、大家四處奔波時他忙於大醮籌備和天機閣諸多事務。
最後別人破境,他沒破。
就連實力最弱的蘭玦、王坤都相繼晉升天師境了,他好像一直邁不出那一步。
最是無慾無求、實力最差的韓雯依也先入偽天師境,後來總算是鞏固在了天師境初期。
就連雲玄淵雖然沒有破境,但也是從天師境初期一路晉級到了巔峰的。
只有雲玄影,一直不聞不動,哪怕有云棠給的那些道韻功德靈元,也一直沒有什麼變化。
最近講經會次數變少了,各種切磋交流變多了。
雲玄影被師父派出參加了每一場煉器、煉丹、符術的切磋,回答別人的問題順便指點一二。
相當於將自已所學重新夯實了一遍基礎。
師父此舉當然也是為了助他破境,但這都是他原本就熟悉的本事,也沒指望他能這麼快破境。
沒想到會在最後一天,還是破境了。
大家自然歡喜,其他宮觀弟子只有羨慕的份兒,清風觀又多一位巔峰之上!
撇開眾人皆知實力不強的蘭玦、王坤、韓雯依還有打醬油一樣存在的雲棠,就剩下實力強大卻還未破境的雲玄淵了。
這只是外人眼中清風觀玄字輩的實力情況,影響不到師兄弟們自已。
但云玄影都破境了,最後壓力不就給到還差一點點的雲玄淵了麼。
“如果這兩天,五師兄還不能破境,那就是悟境火候未到,咱們再想辦法。”
就像當初八師兄在北境遊歷突然晉級天師境。
十一師兄同在北境遊歷卻無所覺,最後是透過煉器悟境,為兒子王琰煉製兵器才晉升的。
四師兄一切火候皆足,卻也是在南境突然進入悟境,卻一直沒有破境,還是雲棠助他揮灑星河,才破境的。
有了這些經驗,雲棠知道五師兄可能就差那點悟境機遇了。
只是這些時日都在大醮上,雖然也能去忙別的事情,到底是行動受限的。
當晚回到清風殿,雲棠就說出這想法,一眾師兄們若有所悟,最後看向三師兄。
蕭北辰輕咳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道:“這些年老五一直跟在我身邊辛苦了,如今太子監國,我也閒下來了。”
“之後也沒什麼事情,不如咱們給自已都放半年假。”
“老五你把禁衛安排安排,也要給太子培養人手了,之後也可以帶弟子出京遊歷,之前不是還沒逛完嘛。”
“或者帶家裡人出去走走,林祖父不還想去海邊釣魚麼,讓小棠兒用飛舟送你們過去。”
聽他說的都是出京玩耍的事,其他人便明白,這怕是雲玄淵一直想做卻因公務纏身未能去做的事情。
就像蕭北辰,忙於政事困於京城,也無暇像個真正的道士那樣可以過閒雲野鶴的日子,連出京都難,如何遊歷四方?
雲棠正想說,三師兄你也有飛舟了,你也可以送五師兄一家去海邊的……
但她剛轉過這個念頭,又想起七師兄前兩天私下與她提的事。
七師兄說自下山以來,不是在青龍衛就是在繡玉樓,如今有了朱雀,她也想四處走走,看看三師兄的江山。
因此,想將繡玉樓交給她來管,反正都是三師兄的錢袋子,他們誰來管都一樣。
當時雲棠還委屈巴巴地看著七師兄,不開心道:“我也沒逛過呀,我也想和九師兄去遊歷四方(遊山玩水)呀……”
七師兄卻哄她說,她年紀還小,以後有的是時間,等師兄們遊歷歸來,再換她和九師兄出去。
這時候聽三師兄說要放半年假出京遊歷,她突然就犯愁了。
這是……
大事已了,師兄們都想跑?
“大醮之後,必是國運昌隆,百官勤勉。太子監國也有數月,又有恩科在即,正是為新朝選拔人才的好時機。”
“雖說一切欣欣向榮,但三師兄不在京城看著些?太子畢竟還未到二十,還未娶妃。”
雲玄墨握住雲棠小手,一臉嚴肅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