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錦之出去不久，衚衕裡便傳出此起彼伏的悶哼聲。
趙小娥仔細豎起耳朵聽著，那些聲音應該都不是高錦之的。
又或者說，那傲嬌的傢伙就算受了傷都不帶吭一聲的。
趙小娥雖然自己心裡也挺害怕的，不過還是拎著管鍬把從牆縫裡鑽出來，照著那動靜，貼著牆根兒鳥悄走了過去。
——對方畢竟人多，而且還都是埋伏在暗處，她怕高錦之吃虧。
在她認知裡，總是習慣將高錦之當成高嶺之花，他對付一個兩個的她還能相信，可是如果超過三個五個的，她心裡終究還是沒底。
她就琢磨著，能幫他一把是一把。好歹她手裡還有武器呢！
衚衕裡因為沒有路燈，就比外面的夜色更黑。這時候基本指望不上眼睛，更多是依賴耳朵聽聲兒。
甚至於要靠直覺，猜測對方藏在哪個旮旯兒。
近了，更近了，她聽見那肉搏的聲音劈劈啪啪，拳拳到肉。
那些悶哼聲都來自陌生的聲音，可是他們仗著人多，儘管捱揍卻並沒有要退去的意思，甚至還想圍攻，搞車輪戰來消耗高錦之的體力。
趙小娥一咬牙，聽著對方最生龍活虎的一個，舉起管鍬把，照著那傢伙腦袋的高度就砸了下去！
“啊！”一聲慘叫。
趙小娥的手腕隨之被人捉住。
修長而有力的手指，沁涼的指尖。
她心下便是一鬆，她知道是高錦之！
她便放心地將自己交給他，追隨著他的腳步一起向前奔跑。
隨著跑動，她的心也跟著飛揚起來。之前的幽暗和緊張盡數被拋在腦後！
。。。
兩人一口氣跑到公車站。
所幸，公車的末班車剛剛啟動。
高錦之抓著她的手，長腿一邁便蹦上了還沒完全關嚴的車門。
趙小娥怕他被夾著，趕緊衝自己喊：“司機師傅，開門兒！”
司機師傅看了他倆一眼，打趣道，“軋馬路軋到這麼晚才回家？”
趙小娥想解釋，可高錦之卻眼睛晶亮地一笑：“是啊。捨不得回家。”
趙小娥：“……”
她只能用指甲尖在他掌心摳他，他也不惱，還回頭看著她笑。
司機師傅減速開門，兩人心情雀躍地上了車往後走。
末班車，沒有幾個人了，無數個空座位等著他們選擇。
他走在前，先選了個雙人座坐下。他自己往裡面串，將外面的座位空出來，等著她去坐。
趙小娥趁機甩開了他的手，自己回頭就挑跟他隔了三排的單人座位坐下。
叫她這麼一頓操作，連司機師傅都從後視鏡裡看他倆。
倒是高錦之依舊沒惱，臉上的笑意反倒更加愉快。
公車平穩行駛，趙小娥鬆了口氣轉頭望車窗外。
夜色裡的城市平靜的好像一場幻夢。
她迷迷糊糊的，馬上就要睡著了。
忽然，她小辮被扯了一下。
她一個激靈驚醒，扭頭望去，就見高錦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挪到了她身後的座位上，看著她笑！
趙小娥頭有點大，趕緊將自己小辮從他手裡給搶回來，然後起身，再換座兒！
這回她學尖了，坐在挨著後門的那排單人座上。
最後一個座兒，後面就是車後門，沒有座位了。
她坐好之後瞪一眼高錦之。
沒想到，高錦之竟還是站起身來，在晃動的車廂裡依然如履平地，穩穩當當地再度來到了她的身後！
她後面沒有座位，他就站著，手扶著後門的欄杆，正好能一下一下扯著她的小辮！
……
這一趟車，趙小娥都不知道自己是咋熬過來的。這是她有史以來乘坐公交車最難受的一次！
終於回到帥府大院，她在門口扭頭瞪他一眼，“今天的一切都是意外，反正我不會記著，你也趕緊忘了！”
他高高揚起下頜，長眸微眯。
“不是意外。”
“就算沒有今晚那一架，我也會找機會親你。”
趙小娥登時懵登：“你，那你說啥！”
他長眉清揚：“不然我為什麼沒讓凌叔開車去？”
他收起笑謔，眉眼認真起來。
“趙小娥，咱們的關係需要確定下來了。”
趙小娥登時後退，“啥關係！我跟你沒關係！”
高錦之輕哂一聲，仗著腿長，向前一步便又扯住她的手。
“咱們結婚吧。”
。。。
趙小娥跟燙著了似的趕緊甩手，“啥玩意兒咱們就結婚？”
她以為他說“確定關係”是以男女朋友身份交往呢。哪兒想到他一步就邁到結婚那去了？
難道這就是軍人的思維，長得再斯文俊秀，可骨子裡都是鋼鐵大直男？
高錦之便笑了，“難道你不覺得，咱們兩個的交往已經足夠了？”
“我已經確定了自己的心意，我想直接跟你結婚。”
趙小娥閉了閉眼，“首先，咱倆當初那個婚約就是扯淡的。你媽不是認真的，我也壓根兒就沒當回事。”
“其次，就算扯淡的婚約，現在都已經解除了。咱倆現在早就路歸路，橋歸橋，除了住前後院，其他一毛錢關係都沒有了。”
“再次，我看我們家二丫頭現在往你家跑得挺熱衷的，所以我覺得如果咱倆以後還有關係的話，那也是——將來你是我妹夫。”
高錦之今晚的態度絕了，她都這麼說了，他都還是沒生氣，依舊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
“說完了嗎？”他只在她發言的尾聲柔聲確認了 一下。
趙小娥嚥了口唾沫：“說完了。”
“哦。”
他應了一聲，然後忽然邁步向前，來到她面前。
長臂倏然伸過來，掌心托住她後腦。
唇便堅定地壓了下來。
這一次，他更堅定而霸道。
趙小娥快要瘋了——這是帥府大院，進進出出的都是鄰居！
雖然現在已經夜深人靜，可是不敢保證就沒有個上下夜班的，或者起夜上廁所的啊！
她豁出力氣使勁推他，連踢帶蹬。
他卻竟然又笑了，不得不暫時結束這個吻。
他捏著她小小下頜，認真凝視她的眼睛。
“從今以後，我只想這樣對你……你覺得，我還合適當你妹夫嗎？”
趙小娥在夜色裡也依然急得臉紅脖子粗。
“誰答應你這樣對我了？你，你想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