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知辭
北國寒冬,凡間正是戰火飄零,餓殍無數的時候,邊境內沒有人關心角落一個乞丐的生死存亡。
他生來如此,有記憶以來就是被一個好心的老爺爺收養,他也是一個乞丐。
到他能記事行走時,老爺爺病重身亡,自此這世間只剩下他孤身一人。
和平年間,因是年紀小模樣可憐他還能討到果腹的食物。
他很喜歡到私塾邊上,聽那些先生授課。
雖說十次有八次會被那些人驅趕走。
他原以為自己這一生便是如此,幸運能長成大人便能像碼頭那些人一般賣體力活好歹能生存下去。
但是戰爭來了,這年的寒冬比往年任何一年都要寒冷。
人人自危人人難保自身,更別提跟他們毫無關係的他。
三日沒能討到食物那日,他看著天空落下的雪花,蜷縮在角落,心知自己怕是會像一灘爛泥一般死在這裡。
無人知曉無人關心。
直到周圍的雪花被阻隔,他看到一道身影朝他走來。
比他見過的任何人都更美貌,叫他形容。
他想起那些私塾先生曾說的洛神,九天仙女,怕是如此。
她也是仙女下凡,他的妄想。
最後時刻做這場夢不虧。
可是這不是夢,旁人的驚豔之色讓他明瞭這不是隻有他能看見的人。
“你願意跟我走嗎。”
美若洛神般高貴的女子蹲下身子,撐著把傘。
油紙傘遮掉皚皚白雪,她與他對視。
他分明在她眸中看到自己此刻不堪破爛的模樣,可她卻絲毫沒有嫌棄,甚至向他伸出手。
柔嫩白皙的手令他想起一個詞纖纖素手怕是如此。
他下意識把自己髒汙的手往後藏了倉,擔心玷汙她。
“不願?”
“不是,我手髒。”他剛說完。
就見她綻開笑顏,分明冬日可他卻見識到春暖花開的模樣。
“那就好。”
厚實的大氅披在他身上,“從今天起,你就跟我混了。”
她教導他讀書識字,引領他入道。
可他卻逐漸對她有了不可說的心思,開始以為是濡慕的心思。
自發現他不是她唯一的弟子,她開始收第二個,第三個徒弟時,便明瞭她與他亦師亦友亦。
他心儀之人。
所以她走之後,這些存在他們共同回憶的物件無論是宗門還是旁的,他都會守好。
-------------------------------------
季宴禮
他生來錦衣玉食,生在人人豔羨的丞相府。
他們說丞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作為丞相之子他命好。
只是一人之下便是在下面,要抬頭看人臉色,被人掌控命運。
不久皇子相爭,丞相站錯隊,新帝登基,丞相府就被忌憚權勢過高,被尋了個由頭滿門抄家。
午門前,百餘人無人倖免,人頭落地,分明新帝殘暴不仁,
可他們卻在歌頌著新帝做得好,這等勾結敵國的丞相及一眾人除得好。
分明是他們胡亂栽贓的由頭。
他在午門前遠遠窺見這一幕。
世道不公,他便要除掉一切不公的事務,哪怕是血洗的代價。
只是他沒有那麼好運,將將要離開這危險之地時,不知是哪裡走漏風聲。
御林軍將他團團圍住之時,他便知道自己此生完了。
即使大仇未報,他也要飲恨死去。
生平第一次,他甚至想起那些人說的鬼神之說。
他願將此身魂魄獻於惡鬼,只求能報仇雪恨。
上天彷彿聽到了他的祈求,頓時天空的大雪凝滯在半空。
他怔怔地看著那個來人,那個與他往後餘生糾纏的人。
不是惡鬼,再美的仕女圖也比不上她分毫顏色。
也不是豔鬼,氣質出塵飄渺,不是此間人。
更像是他們說的仙人。
她分明如閒庭散步走來,卻一瞬間便走到他跟前。
“我帶你走。”
她不由分說牽起他的手。
周圍的御林軍也在此時回過神,要對她動手。
他默默收回手,他不能牽連到她。
“你我無緣無故,莫要趟這趟混水。”
御林軍也很是警戒地盯著他們,對他們而言,與他在一塊的都是通敵叛國之人,該被除去的存在。
“誰說的。”她把糖葫蘆塞到他嘴裡,“我看你順眼,想收你為徒。”
她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不就有緣有故了麼。”
他還想說什麼,就被她拍了拍頭,“乖,吃糖,為師處理就好。”
下一瞬原本還叫囂的御林軍倒下一片再起不能。
他看見了她使用的術法,驚訝不已,她果然是仙人。
“想學嗎,我教你啊。”
少年臉上驚歎讓她很是受用。
自此他便拜她為師,跟著學習功夫。
因著她,他活下來。
因著她,他有了報仇的本事也確實靠著自己報仇雪恨。
也因著她,他有了除卻仇恨以外的願景。
長長久久與她相伴下去。
所以如果她出事,他願意不惜一切代價只要能讓她回到身邊。
-------------------------------------
祝與晞
天上地下就他一顆鳳凰蛋,很是稀罕所以也很是惹人惹妖獸垂涎。
他破蛋出來沒多久,就被一眾妖獸循著味四處追殺要被它們吃到肚子裡。
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他尚能化形之時,便被一個修士盯上,說要把煉成法器。
不同以往,他能感覺到,這個修士是認真的而且真的有實力把他做掉。
性命垂危之時,一道身影趕了過來,一腳踹翻了煉器爐。
帥炸了。
他抬眼看去,此後滿心滿眼便是那道身影,她身後的兩個忽略不計。
和她在一起的時光是他生來最歡樂時光。
此後他便褪去獸態,跟著她學著做人,為的就是言行舉止能更加靠近她一點。
他學會了穿衣避體,學會了說話識字,甚至連那些文鄒鄒的禮節也一同學會了。
可沒人跟他說,學會了這些便會丟了她。
在三個徒弟裡,他的占卜術是最差勁的,可謂毫無天分。
可這一次他算準了,她還在,一百年後他找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