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曼回到將軍府的時候，正好宋若蘭也回來了，兩人在大門前相遇。
沈曼率先下了馬車福身在一旁等候。
宋若蘭昂首挺胸地從她面前經過，由正門入府。而沈曼只能等其進去後，從旁邊的偏門進入。
“孃親，那個好看的姐姐是誰？是來咱們府做客的嗎？”
沈曼低著頭，聽到奶聲奶氣的聲音，悄悄抬頭看了一眼，一個約莫三四歲的女孩，頭上扎著一個小揪揪，由一個嬤嬤抱著，跟在宋若蘭的身後。
“住嘴！”
宋若蘭一聲厲喝，嚇得嬤嬤連忙跪下。
“少夫人恕罪！”
小丫頭似乎也被母親嚇到，粉嫩的小臉瞬間失了血色，小手死死摟著嬤嬤的脖子，小身子不停地往裡縮。
宋若蘭輕蔑地看了沈曼一眼，道：“晴姐兒，今日你給我記住了，你是將軍府正經的主子，不許跟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攪和一起！聽見沒！”
“聽、聽見了……母親……”
晴姐兒瑟瑟的小聲答應。
宋若蘭這才滿意，轉身進府。
沈曼站起身子，看了一眼那個可愛的小姑娘，微微嘆了口氣：“走吧，咱們也回去吧。”
繞到西邊的側門，入府。
簡單梳洗一下換了身衣裳，又往惜福院去。
還沒等進屋，就聽見屋裡面傳來小孩子的笑聲，沈曼腳步頓了頓，靜秋正好迎出來。
接過翠巧手中的食盒，笑著道：“老夫人剛剛還唸叨，說您回來一準帶好吃的，晚上加菜，小小姐有口福呢。”
沈曼瞬間明白靜秋的意思，拉著她的手笑著道：“這裡面有兩道菜還要稍微加工一下，我與你一起去後面，過會兒再給老夫人來請安。”
靜秋見她明白，也就沒再說什麼。
屋內，老夫人見外面沒了動靜，瞥了一眼坐在下面的宋若蘭，抱著三歲的晴姐兒哄道：“晴姐兒喜不喜歡曾祖母啊？”
晴姐兒笑眯眯地眯著眼睛，跟裴季安像了個十成十，小手摟著老夫人點頭：“晴姐兒喜歡曾祖母。”
老夫人開懷大笑，又問：“那晴姐兒願不願意每天都陪著曾祖母啊？”
晴姐兒似乎有些不明白曾祖母為何這麼問，歪著小腦袋思考，下面的宋若蘭聽得一驚：“祖母！您這是何意？”
老夫人目光慈愛地看著裴婉晴，聲音卻有些冷淡：“今兒個一早，你祖父差人來信，邊關戰事順利，不出意外的話端午過後他們就能回京。你跟季安的年紀也都不小了，等他這次回來，你們抓緊給晴姐兒生個弟弟，也好了卻我一樁心願。”
一聽丈夫要回來了，宋若蘭有些激動，見老夫人又主動提起嫡子，不免壓力又有些大，撫著肚子低聲道：“我也想啊，可晴姐兒都三歲了，我這肚子還沒動靜。”
老夫人嘆了口氣，道：“你放鬆心情，改日去給菩薩上柱香，菩薩自會保佑你的。”
繼續道：“趁我身子骨還行，晴姐兒也乖巧，就讓她陪我幾年，正好你也省些力。”
宋若蘭原本還不願意，她就晴姐兒一個孩子，萬一養在老夫人身邊以後跟自己不親，豈不是白養了？
但經過老夫人這麼一說，也知道自己當務之急是生個嫡子，其他的都可以先放一放，也就同意了。
待沈曼從小廚房過來時，宋若蘭已經離開，裴婉晴還在。
“妾身見過小小姐。”
沈曼給老夫人行禮後，又對著裴婉晴行了禮。
晴姐兒還記著母親的話，抿著小嘴沒說話。
老夫人在一旁故意板著臉道：“晴姐兒，別人跟你說話，你不回應，這是不禮貌。”
晴姐兒有些害怕，想了想附在老夫人耳邊低聲說了什麼，只見老夫人搖搖頭，道：“晴姐兒是個好孩子，聽你母親的話沒錯。可是你知道嗎，大人有時候也會犯錯的，就比如現在沈姨娘跟你請安，你不搭理，就是不對的。”
晴姐兒還是有些不懂，為什麼一會兒對一會兒又錯，不過她很聰明，看老夫人的臉色就知道曾祖母生氣了，連忙面向沈曼奶聲奶氣道：“沈姨娘不必多禮。”
“妾身謝過小小姐。”
沈曼起身。
老夫人和裴婉晴用過晚飯，沈曼在後院準備敷腿的熱鹽，忽然感覺有人扯自己的衣裙，低頭一看，原來是裴婉晴。
沈曼挑了挑眉，問：“小小姐找妾身有事嗎？”
裴婉晴似乎有些猶豫，最後仰著小腦袋天真地看著她問：“沈姨娘，你長得這麼好看，為什麼會是亂七八糟的女人呢？”
沈曼一愣，有些好笑，學著她的樣子歪頭：“那你知道什麼是亂七八糟的女人嗎？”
她原本以為小孩子不明白，誰知裴婉晴卻板著小臉輕嗤一聲：“爹爹的那些姨娘就是亂七八糟的女人。你是爹爹的妾室，所以你也是亂七八糟的女人。”
小丫頭剛剛那諷刺的輕嗤，沈曼彷彿看見宋若蘭站在面前。
目光有些冷：“既然小小姐認為我是亂七八糟的女人，那你為何還要跟我說話？不怕被玷汙了您？”
裴婉晴皺著小眉頭，有些苦惱道：“因為你好看啊。”
“晴姐兒！”
門口傳來一聲輕喚，裴婉晴小身子一抖，抓著沈曼的裙襬往她懷裡躲，似乎很怕那個聲音的人。
沈曼不回頭也知道是誰，故意往旁邊側開兩步，讓裴婉晴躲無可躲，小姑娘禁著小鼻子瞪沈曼，似乎在埋怨她。
沈曼提醒她：“妾身是亂七八糟的女人。”
裴婉晴一聽，更加害怕，看著已經邁過門檻的身影，帶著哭腔行禮：“四叔公……”
裴淮禮進來，先看了沈曼一眼，然後對裴婉晴道：“道歉。”
裴婉晴癟癟小嘴，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
“算了……”
沈曼剛開口，就被裴淮禮抬手打斷，聲音比剛剛又嚴厲兩分：“既然你不想道歉，那就站在這裡自省。什麼時候想明白了什麼時候出來。”
然後才看向沈曼，溫和地道：“母親還在等你，去吧。”
沈曼福了福了身，抱著鹽袋出去。經過某人身邊時，忽然聞到一絲若有若無的藥味，也沒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