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春院？姐夫去那裡做什麼？”
王氏不自覺拔高音量。
怡春院那可是京城有名的銷金窟，不說正經人誰去那地方，就是尋常人也去不起啊，聽說裡面請個姑娘唱小曲都得幾百兩。
馬正吉出身貧寒，攀上將軍府這門親事後才開始步入仕途，甘州那地方，就算他腦子再活泛，能攢下多少家底？
不然也不能回來這些日子，還在將軍府住著，也沒聽說買宅子。
裴書華顯然也愣住，雖然心裡氣，但還是強裝鎮定：“或……或許是同僚應酬吧。”
王氏看了裴淮禮一眼，捏著帕子笑道：“也對，姐夫剛回來，應酬多些也是應該的。”
比起應酬，身為首輔的裴淮禮可比馬正吉一個小小四品官多多了，可滿京城誰不知道，首輔大人潔身自好，別說去怡春院，就是宮中宴請，也從未多看那些歌姬舞姬一眼。
“好了，別說那些了。老四，你昨晚讓墨文出去了？”
老夫人問道。
裴淮禮點頭：“是。”
裴書華：“幹什麼去了？”
裴淮禮：“無可奉告。”
裴書華：……
老夫人咳了咳，道：“你將墨文叫進來問問，昨晚可看到什麼？”
裴淮禮低頭撫撫衣襬，道：“不用問了，馬博遠是我讓人打的。”
老夫人：“……”
王氏：：“……”
“為，為什麼？”
裴書華半天才找到聲音，問道。
裴淮禮淡淡地看著她，反問：“二姐真想知道？”
不知為何，裴書華有一種預感，自己一旦點頭，等待的將是她無法承擔的後果。
在老夫人和王氏的注視下，裴書華終於僵硬地道：“博遠不小心衝撞四弟，還望四弟見諒，原諒他年輕不懂事。”
裴淮禮大度地道：“這一次就算了，回去告訴他，若有下一次，我讓他連請大夫的機會都沒有。”
裴書華和王氏離開後，老夫人嚴肅地問：“到底怎麼回事！”
裴淮禮無所謂地笑了笑：“母親不必擔心。不過您若是不放心，最好讓二嫂儘快給映妍定門親事，別到時候鬧出什麼笑話，無法收場。”
老夫人一聽，頓時明白怎麼回事，這幾日她也聽說馬博遠與裴映妍走動密切。立刻叫來王氏，開始琢磨裴映妍的親事，當然，這是後話。
裴書華從惜福院離開後就來到馬博遠的院子，將下人們都趕出去，壓著怒氣問：“你跟我說實話！昨晚到底怎麼回事？怎麼你只跟沈氏說了一句話，她就讓人打你？”
馬博遠有些心虛地看向一旁，道：“我怎麼知道她發什麼瘋，不過是說句話而已……”
“你住嘴！”
裴書華看了一眼門外，低聲道：“剛剛你四舅舅已經承認是他讓人打的你，你怎麼說是沈氏？”
馬博遠驚訝。
原來昨晚那黑衣人是裴淮禮的人？
難怪。
昨晚沈曼離開後，馬博遠因為疼痛半天沒動了地方，等自己聽到不遠處有說話聲，想起身去看時，腦袋又被人從後面敲暈，等他再醒來時，發現自己竟在自己院子的門口，旁邊躺著同樣昏迷不醒的阿成。
他本想當這件事從未發生過，奈何下身一晚上都疼痛不已，今日一早只好讓人去告訴裴書華請大夫，心裡又一時氣不過，想給沈曼點教訓，便扯了謊。
此時裴書華見他眼神閃爍，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恨恨地掐了他肩膀一下：“跟你說過多少回，等你飛黃騰達了，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偏偏你就這麼不爭氣！”
罵過後，見馬博遠耷拉著腦袋，裴書華又有些心疼，道：“算了，這件事老四既然不追究就算過去了，不過你給我記住，以後一切與裴季安有關的東西你都別碰！老四護他護得厲害！”
馬博遠連連保證，又有些擔心道：“母親，若是二舅舅知道了，還能同意我跟二表妹的親事嗎？”
裴書華想了想，冷笑：“等到生米煮成熟飯，他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馬博遠眼睛一亮，裴書華瞪他一眼道：“不許你輕舉妄動！以後要聽我的！”
馬博遠又是保證又是發誓，裴書華這才滿意。
裴書華離開後，阿成進來，小心翼翼問：“少爺，那小的還要再查昨晚動手之人嗎？”
馬博遠摩挲著下巴道：“查。”
阿成：“可是……”
馬博遠壞笑道：“不過這次要查查別的。”
阿成不解：“什麼別的？”
馬博遠道：“堂堂首輔大人，怎麼會為一個姨娘出手？更何況還是侄子房裡的人。看來，這將軍府可沒有表面上看見得那麼風光霽月。”
阿成有些擔心：“可是，夫人剛剛叮囑過……”
話還沒說完，被馬博遠一個冰冷的眼神駭住，剩下的話嚥了回去。
馬博遠道：“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怎麼做。”
蘇念雲的動作很快，沒過兩日，沈曼就收到她的來信，聲稱鋪子已經準備好了，就等她過去，兩人一起研究開業事宜。
沈曼激動得一晚上都沒睡好，以至於早上沒起來，等到惜福院的時候，老夫人早已經用完早飯，屋子裡坐滿了人，正在說話。
沈曼行過禮後剛要退到一旁，就聽老夫人笑道：“聽說念雲給你來信了？”
見其主動提起，沈曼也沒有隱瞞：“是的，雲姐姐想約妾身明日出府一趟。”
關於兩人開鋪子的事，沈曼之前提過一嘴。
人活在世，離不開黃白之物，老夫人也不是那迂腐的，當時只對沈曼說了一句話：“咱們將軍府的女人，萬不可學那些商賈之人拋頭露面，但是如果交待給下人去做，倒是無妨。”
沈曼心中的石頭這才徹底落地。
老夫人點點頭，讓藍嬤嬤遞給她一隻荷包，沈曼一摸就猜到裡面是什麼，剛要拒絕，就聽老夫人道：“這就算是我借你的，等你賺了銀子還我就是，至於利息麼，有什麼好吃的想著點我這個老太婆就行了。”
沈曼忙笑著應下：“那是必然。”
“祖母，心怡表姐和秋珊姑姑回來這麼久還沒出去轉轉呢，不如跟沈姨娘一起吧？”
裴映妍忽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