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您在看什麼？”
翠巧發現，自打前兩日姑奶奶一家回來，姨娘要麼不出門，要麼出門就像現在一樣，左顧右看，不知道的還以為做賊呢。
沈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錯覺，這幾日總覺得背後有雙眼睛盯著自己，可當她看過去，又什麼都沒發現。
“翠巧，你覺不覺得這兩日有些不對勁？”
沈曼問。
翠巧看了一圈，搖頭：“沒有啊，姨娘發現什麼了嗎？”
沈曼道：“算了，可能是我最近沒睡好的緣故。”
翠巧道：“今日正好張太醫來給老夫人把平安脈，姨娘要不要讓張太醫給您開副安神湯？”
沈曼笑道：“我哪敢勞煩張太醫啊？”
滿將軍府，除了裴老將軍和老夫人、還有那人之外，誰配得上用太醫啊！再者說，自己因為什麼睡不著覺，她比誰都清楚。
雖然這兩日總不停地安慰自己，世界上長得相像的那麼多，馬博遠只是巧合。可心底那股不甘心，想當面質問他的衝動總是一下一下地往上拱，要拼命才能壓下去。
直到沈曼主僕身影徹底消失，一棵百年大樹後緩緩走出一個人，拇指磨蹭著嘴角，目光熾燃。
“少爺……”小廝低聲提醒：“老爺還在書房等您。”
馬博遠掃了他一眼，道：“阿成，你有過女人嗎？”
他之前的小廝路上身染惡疾，不小心去了，如今的小廝名喚阿成，今年十六歲，剛到他身邊伺候沒幾日。
阿成紅了臉，道：“少爺，奴才今年才十六，還未說親。”
馬博遠諷刺地笑了一下。
前世，沈小滿說什麼要把最美好的東西留到新婚那日，可殊不知因為這事，他被室友嘲笑了無數次。別人談戀愛剛認識幾天就上床，他可倒好，談了四年，簡直就像出家當和尚一樣，平時也只讓拉拉小手，親吻的次數都有限。
憋得沒辦法時，他也會花錢解決。但他是農村的，父母供他學費都吃力，哪來的閒錢？幸好沈小滿那個傻瓜總時不時地接濟他。
多少個沈小滿深夜送外賣時，他卻拿著她的血汗錢在逍遙快活。
想起前世那些女人，馬博遠不自覺地舔了舔嘴唇，他可是聽說裴季安剛納這位姨娘入府不久就出徵了，或許還是個雛也說不定。
不過就算不是也沒關係，就那身段，那模樣，簡直就是人間尤物。
這麼一想就渾身燥熱，道：“你去跟父親說一聲，我晚會兒過去，先去給外祖母請安。”
說罷，不顧阿成勸阻，朝著剛剛那抹身影消失的方向走去。
許是這幾日裴書華一家回京，老夫人有些累著了。平日裡這個時辰已經用完早飯的她，今日才剛剛起床梳洗。
沈曼將衣袖挽起，露出一節潔白的皓腕，將帕子浸在銅盆裡，又擰掉多餘的水分，轉身走到老夫人身前，柔聲道：“老夫人，妾身為您淨面。”
老夫人點了點頭，閉上眼睛。
沈曼的動作很輕，很柔，帕子上的水又留得恰到好處。淨面後，老夫人終於恢復清明，看著沈曼的背影，不自覺點了點頭：“你才來沒幾日，手法雖比不上藍嬤嬤，但也與靜秋不相上下了。”
她活了幾十年，坐到如今這個位置，就連皇上都親眼見了三位，如今的太后更是她幼時相識，看人可不是一般的準。
沈曼雖然入府不久，但老夫人如何看不出，這個女子心性堅韌，為人也坦坦蕩蕩。所以沈曼現在才可以自由出入內室。
但這並不意味著老夫人真的就放心了。
她可以確定沈曼沒有旁的心思，可自己那個兒子，她也比誰都瞭解。若不是礙於沈曼是自己孫子房裡的人，有時候她甚至想，不如就順了老四的心意。
可是不行，將軍府要臉面啊！
所以，她只能儘可能地將沈曼放在眼皮子底下。
“是藍嬤嬤和靜秋姑娘教得好，妾身只是依葫蘆畫瓢罷了。”
沈曼謙虛道，任由老夫人打量。
她當然明白老夫人的意思，她也願意這樣。
況且，除了那日老夫人說過要除掉自己的話，平心而論，平時待她還是不錯的。當然，前提是她要守規矩。
這一點對她來說並不難。
“奴婢在外面就聽見老夫人嫌棄奴婢了，果真是有了新人笑，忘了舊人哭。”
靜秋開啟簾子從外面進來，笑著打趣。
老夫人橫了她一眼：“這話是這麼用的嗎？簡直胡說八道！”
被訓斥，靜秋也不害怕，反倒親暱地依著沈曼笑道：“奴婢才沒有胡說八道。老夫人您是不知道，自打沈姨娘來了，奴婢多輕鬆呢。您看，您夏天的鞋子奴婢都做了五雙了！”
老夫人哈哈大笑：“我又不是那老蜈蚣，平日也不出門，你做那些鞋子作甚？”
幾人正說著笑，藍嬤嬤進來，道：“老夫人，表少爺來給您請安了。”
“博遠？”
老夫人詫異，“怎麼這麼早？”
藍嬤嬤道：“或許是早起讀書吧，聽姑奶奶說，表少爺很用功呢。”
老夫人點點頭，道：“年輕人吃點苦不算什麼。我還記得老四小時候，才六七歲，正是貪睡的時候，可為了不讓自己讀書的時候睡著了，大冬天的也只著一身單衣。”
說起四爺，藍嬤嬤也與有榮光，道：“天底下有幾個能跟四爺比呢。四爺從小就聰慧懂事，又知上進，從來不讓老將軍和您操心……”
說到這，藍嬤嬤忽然意識到沈曼還在旁邊，連忙岔開話題：“就是不知道這位表少爺性情如何了。”
老夫人道：“人既然來了，別讓他在外面太久，問問他用沒用早飯，沒用的話就一起吧。”
藍嬤嬤：“是。”
沈曼：“對了，昨天那鹽火候有點輕，妾身去後面看看，是不是翠巧那丫鬟偷懶了。”
老夫人知道她是在避嫌才故意這麼說，和藹地道：“小丫頭年紀小，一時看不住也是有的，你也不用太嚴厲。”
沈曼笑道：“是，妾身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