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翠巧有些內疚的模樣，沈曼笑著點點她的額頭：“放心吧，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不會為了報仇，把自己小命搭進去的。”
翠巧一雙烏黑的眼睛盯著她：“姨娘不生氣，不傷心？”
沈曼道：“好了，我們不說這個了。對了，你前幾日說我曾經跟你說過，以後出府開個鋪子，那我說開什麼鋪子了嗎？”
果然，翠巧的注意力被轉移，笑道：“姨娘說開個酒館，還說您做菜很好吃呢。”
“真的？”
沈曼驚喜。
其實前一世她的廚藝就很好，那完全是因為小時候餓怕了。
上大學後，為了賺錢，上到五星級餐廳，下到街邊大排檔和蒼蠅館子，她什麼都做過。還跟著後廚偷學了不少，想著以後有自己的家，每天不重樣地做給自己吃。
只可惜，還沒等到那一天，她就穿越了。
“也不知道我現在還會不會了。”
沈曼低聲道。
翠巧笑道：“您肯定會的。您忘了，就好比寫字，認草藥，開始您也以為自己不會的，可適應兩天就都會了。”
沈曼欣喜：“那我們去試試？”
翠巧連連點頭，悄聲道：“今日大廚房是王婆子當值，奴婢跟她很熟，我們只要借個小灶就行。”
“你想吃什麼？”
兩人一邊往大廚房走，沈曼一邊問。
翠巧歪著頭想了想道：“我們銀子不多，一會兒去廚房看看，如果有主子們剩下的，我們買點就好。”
“嗯！”
沈曼吞嚥口唾液。
她只是個小小的姨娘，將軍府雖然談不上苛待，但每日的飯菜都是定例的，更何況有宋若蘭在，自己能撈著什麼好吃？
她早就饞了！
果然，王婆子一見翠巧親熱得很，二話不說帶著兩個人來到後院，指著角落裡的一個盆子道：“昨天莊子上殺豬，送來許多豬肉，這裡都是剔下來的，你們若是不嫌棄，可以煉成豬油。”
翠巧捂著鼻子皺眉：“這麼臭！”
王婆子撇嘴：“你可別看這些東西臭，弄好了香著呢！有多少鄉下人家過年才能吃上呢！”
面對王婆子滔滔不絕，翠巧小聲問沈曼：“姨娘，您看呢？”
沈曼點頭：“嬤嬤說的沒錯，這些東西做好了也好吃。”
王婆子笑道：“一看姨娘就是過過苦日子的。”
翠巧塞了一塊碎銀子給王婆子，王婆子卻說什麼也不要，道：“你這丫頭，跟我客氣什麼！等柱子回來，你家去，我給你做好吃的！”
一句話，說得翠巧滿臉通紅。
王婆子笑嘻嘻離開，走前還特意指著角落裡的一個爐子道：“你們就用這個鍋做吧，這裡安靜，沒人來。”
王婆子走後，沈曼問：“柱子是誰？”
翠巧紅著臉道：“柱子哥是王婆子的兒子，跟著老將軍去邊疆了。”
“哦……”
沈曼故意拉著長長的尾音，翠巧更加羞怯了。
沈曼不再逗她，上前看那一盆子豬下水。
“你去拿個盆來，我一會兒給你做好吃的！”
說著，沈曼挽起衣袖，就要大幹一場的架勢。
“這，這真的能吃嗎？”
翠巧又確定一遍。
她雖然是個小丫鬟，可自小生在將軍府，母親生她的時候難產去了，父親跟著老將軍，吃穿用度比普通百姓都好。
所以她從來沒見過有人吃這些東西。
沈曼笑笑，沒解釋。
大半個時辰後，翠巧看著滿滿一小桌子的東西，驚訝得合不攏嘴。
熱氣騰騰的小包子，裡面鮮嫩的汁水恨不得順著包子的褶皺流出來；還有焦黃酥脆，上面撒了一層芝麻辣椒麵的油脂，更不用說那滷好的腸腸圈……
沈曼顧不上驚呆的翠巧，拿起一個包子一口咬下去，白菜的清甜加上油渣的香，瞬間溢滿口腔，她滿足地閉上眼睛：“真香啊！”
“真的嗎？”
翠巧吞嚥了一口唾液。
沈曼用下頜示意：“你嚐嚐就知道了。”
翠巧試探地夾起一塊炸好的小腰花，皺著眉聞了聞，一點點試探地放入口中，片刻驚喜地睜大眼睛，含糊不清道：“姨娘！姨娘！這個！這個好吃！”
沈曼笑道：“你再嚐嚐那個腸，更香！”
翠巧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嘴裡已經塞滿了吃的，根本沒空說話。
今日朝中無事，裴淮禮胃有些不舒服，皇上特意給了他半日假。
原本皇上只是客氣一下，因為滿朝文武誰不知道，首輔大人最是兢兢業業，別說請假，就是休沐的時候都能在內閣看見他的身影。
所以當裴淮禮謝恩出宮的時候，就連皇上都忍不住問：“裴愛卿這是怎麼了？”
大家面面相覷。
“四爺，要不要請太醫過來看看？”
墨文見大人步伐有些緩慢，擔心道。
裴淮禮抬手：“不用。”
墨文無奈，又問：“小的要不去告訴廚房中午熬些粥吧。”
裴淮禮想了想，點頭。
他對吃的要求苛刻，不合胃口便一口不吃，長年累月下來，便落下了胃疼的毛病。
從這裡回清風院如果走小路的話正好經過大廚房，而且還會近一些。
墨文剛要喚人，裴淮禮便道：“我們從這裡走，你進去說一聲便是。”
倆人經過大廚房的後院，便聽到一個興奮的聲音：“姨娘，這個包子好好吃啊！又香又軟，你看，還流汁呢！”
裴淮禮過來的時候，便看見主僕二人就那麼圍著小小石桌，毫無形象地蹲在旁邊，大快朵頤……
再看桌子上的東西，除了包子，竟然看不出旁邊的都是什麼。
“咕嚕……”
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
沈曼，翠巧來不及嚥下嘴裡的東西，齊齊向這邊看來。
裴淮禮淡淡地掃了一眼身旁，墨文頓時有些無地自容，紅著臉，雙手捂著肚子，尷尬道：“爺，小的早上就沒吃飯……”
“四爺！”
翠巧一驚，連忙站起身，發現手裡還拿著半個包子，連忙藏在身後，不停地朝沈曼使眼色。
沈曼挑挑眉，將口中的東西又細嚼幾下才嚥下，再拿起旁邊的帕子仔細擦了唇邊和手指，這才緩緩站起身，像模像樣地行了個禮：“妾身見過四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