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隨安開始走起訴流程,而姜暄這邊人生第一次報警的受理結果也很令人滿意。
警察順著網線找到了“荒唐殿下”的IP及本人資訊,最後通知姜暄去警察局調解時,僅僅過了三天。
於是造謠者和被造謠的三個人在警察局見面了。
姜暄和嶽聽風是一起去的,看到賀止時,姜暄還愣了一下。
她沒想到賀止也會來。
而另一邊,一個長卷發的女生渾身僵硬地坐在那裡。
賀止坐在另一側,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很微妙。
姜暄覺得那女孩兒眼熟,還沒想起是誰時,警察就把他們幾個人都叫了過去。
姜暄這才知道,那個女生就是“荒唐殿下”本人。
她一瞬間覺得心情複雜。
她一開始以為對方會是個男生,畢竟那些侮辱性的話還言猶在耳。
嶽聽風彎下身,悄悄和姜暄說:是賀止女朋友。
姜暄更震驚了。
……啊?
她圖什麼?
賀止沒有好臉色,他一臉煩躁,看到和姜暄肩並肩的嶽聽風時,煩躁肉眼可見更甚了。
嶽聽風卻心情很好,姜暄不看他都能感受到他的愉悅。
“幼稚鬼。”她在心裡默默吐槽。
“你知道你的行為違法了嗎?”警察一臉嚴肅地問那個女生。
女生咬著下唇,根本沒去看那邊的三個人,也不說話。
警察手裡的筆敲了敲桌子,“問你呢,知不知道?”
“……知道。”
“知法犯法!”警察很嚴肅,“造謠誹謗,違反了治安管理處罰法,情節嚴重是要拘留的!”
“我……我錯了!”女孩掩面痛哭,“我不要……不要……”
她也說不清楚是“不要”什麼,只是一直哭。
“哭也沒用,早幹嘛去了?”
警察轉而問姜暄幾人:“你們有什麼訴求?”
姜暄看了一眼那個哭泣的女孩,而女孩也正好抬眼看向她。
那眼神說不上友好。
死不悔改。
“第一,消除負面影響,”姜暄徐徐開口,“刪除你所有賬號關於我和我朋友的不真實及辱罵言論。”
女孩點頭。
“第二,道歉。”
女孩抬頭,一邊哭一邊喊:“對不起!對不起行了吧!”
“不行。”姜暄笑了笑,“你要發帖告訴所有人,解釋你的行為,鄭重地向我和嶽聽風,當然還有賀止,道歉。”
賀止看了姜暄一眼。
“……”女孩咬著牙沒說話,一味地流著淚。
“能不能做到?”警察催促她。
“……能。”她彷彿受到了天大的屈辱,咬牙憋出了一個字。
“第三,手寫保證書。”
女孩猛地抬頭,“你!”
警察拍桌子,皺眉質問:“做不到嗎?”
女孩去看賀止,哀求道:“阿止……”
賀止不理她,她哭了一會兒,終於受不了了,站起來衝姜暄喊:“你憑什麼?”
“幹什麼幹什麼?坐下!”警察還在拍桌子。
“我哪裡不好?阿止,你為什麼會為了這種女人不理我?”她哭得梨花帶雨,卻根本叫人同情不起來,“我就是生氣,我生氣……你根本不在乎我……”
賀止擰眉,匪夷所思道:“我什麼時候不理你了?”
“七鞍山上,你把我一個人丟下去找她,你把我當什麼?”
姜暄和嶽聽風對視了一眼。
嶽聽風看著姜暄不可置信的表情,好笑地摸了摸她的頭。
賀止和女孩還在爭吵,警察拍著桌子,終於是讓他們閉了嘴。
警察問姜暄:“你需要賠償精神損失費嗎?”
姜暄看了一眼那邊呆愣的女孩,最終還是搖頭:“不用了。”
最後就是警察去讓女孩寫保證書,盯著她發帖道歉的事情了。
走出警察局大門時,嶽聽風看姜暄神色茫然,問道:“怎麼了?心軟了?”
“不是。”姜暄嘆氣,“就是在想那天七鞍山的事。”
這是第二次,因為賀止的決斷給她帶來的麻煩了。
然而嶽聽風卻好像誤會了,他垂眼,強調:“是我找到你的。”
“嗯?”姜暄不解,“是啊,怎麼了?”
“其實那天在洞裡我遇見他了。”嶽聽風清了清嗓子。
姜暄靜靜聽他說。
“他去了錯誤的路,我沒告訴他。”嶽聽風低頭,“所以他沒找到你。”
姜暄想反駁,賀止不是因為走錯路才找不到她的,就算他走在正確的路上,也找不到她。
他們不同頻,他也根本不瞭解她。
更不會為了她義無反顧跳下兩米高的大坑。
但是她憋住了,她想看看嶽聽風還要說什麼。
嶽聽風見她不說話,眼神黯淡,“你會想要他找到你嗎?”
姜暄故作嚴肅:“為什麼不?如果沒人找到我,我這會兒就不在這兒了。”
“……對不起。”
“為什麼道歉?”
“我不想他找到你。”嶽聽風的表情很糾結,“但是我忘了你那時候最需要的是就是被找到,無論是誰。”
姜暄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她覺得自已的心情比剛剛得知那個造謠的女生是賀止女朋友還複雜。
她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是,你確實做錯了。”
就算她對嶽聽風的感情不一樣,這種事情也不是能拿來開玩笑的。
嶽聽風動了動嘴,欲言又止。
“想說什麼?”
“你別生氣,我以後不會了。”
姜暄垂眼,道:“如果是別人,我會立刻和他絕交。”
嶽聽風抬眼,很無措。
“但是既然你主動道歉了,”姜暄也拍了下他的頭,“我就原諒你。”
嶽聽風開心道:“真的嗎?”
“真的。”
姜暄在心裡嘆氣。
她沒想到嶽聽風會說出“不想她被別人找到”這種話,這算是佔有慾嗎?這讓她微微心驚,可是埋怨的話她說不出口。
嶽聽風可憐巴巴的表情就能讓她的嚴肅土崩瓦解。
姜暄覺得事情變得更糟糕了。
她不能這樣。
嶽聽風也知道自已做的事讓姜暄不太高興,於是接下來的好幾天都盡全力哄她。
不僅哄她,連帶著她的朋友也收買。
馮雨和趙晴晚連續三天收到嶽聽風帶的早餐後,都開始對姜暄擠眉弄眼。
“暄暄,那個學弟是不是在追你啊?”馮雨問得直白。
姜暄反而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她和嶽聽風現在的關係。
“不是,只是朋友。”
“哦~”馮雨笑得促狹。
“什麼學弟?上次七鞍山那個?”張雙詞聽到他們說話,十分感興趣地湊過來。
“是呀,人家天天給暄暄帶早餐,連我和晴晚都有份兒~”馮雨喜滋滋地吃著麵條。
“那麼好,能不能叫他多帶一份兒,”張雙詞揉肚子,“早八起不來啊,我給錢。”
姜暄無語:“……他又不是跑腿的。”
張雙詞聳聳肩,調侃道:“好吧,不是跑腿兒,‘只是朋友’嘛。”
“哈哈哈哈!”馮雨笑得停不下來。
“……”姜暄轉頭畫自已的畫去了,沒再理會這幾個閒人。
趙晴晚把自已的包子分給了張雙詞,低聲道:“你餓嗎?吃這個吧。”
張雙詞摸摸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啊,那你不吃嗎?”
趙晴晚和手指和張雙詞有一瞬微微的接觸,她像著了火般縮回手,喏喏道:“……吃飽了。”
“哇,太好了!”張雙詞一臉感激,抓著包子兩口就下了肚。
馮雨看不下去了,吐槽道:“人家給你吃包子,也不知道說謝謝。”
張雙詞衝趙晴晚敬了個禮:“謝謝小趙同志的包子,一切都是為了革命!”
趙晴晚笑得靦腆。
從上次姜暄受傷,他們幾個人的關係就比從前近了許多。
姜暄撐著頭給嶽聽風發訊息。
暄暄脆脆:明天別送早餐了。
涼涼的恆定值:怎麼了?不好吃嘛?QAQ
暄暄脆脆:別賣萌。
涼涼的恆定值:[嚴肅]
暄暄脆脆:我可以自已去食堂,你又沒有早八,多睡一會兒不好嗎?
涼涼的恆定值:就是想給你送。
暄暄脆脆:你知道我們班的人給你取了個什麼外號嗎?
涼涼的恆定值:什麼,早餐哥嗎?
暄暄脆脆:[鼓掌]
暄暄脆脆:是早餐弟,嶽學弟。
涼涼的恆定值:……
姜暄樂不可支。
十二月的冷風把江城的樹葉吹掉時,這學期也臨近期末了。
元旦假期過後,姜暄的生日就要到了。
舅舅和舅媽讓她元旦時回家提前過一個和自家人慶祝的生日,1月5日那天再和好朋友出去過。
姜暄不好意思讓舅舅他們破費,便打算元旦那天買好菜回去。
離開學校時,她刷到了嶽聽風的朋友圈。
涼涼的恆定值:孤獨的元旦。
配圖是一張家裡的照片。
暄暄脆脆:你家人呢?
涼涼的恆定值:我爸今天加班,嶽見雲不提也罷。
姜暄笑,嶽見雲這段時間和戴遊傑正是熱戀期,感情好得不得了,元旦也要膩在一起。
嶽聽風就成了個孤家寡人。
姜暄想了想,問道:要不你和我回家過元旦?
涼涼的恆定值:這麼快就見家長嗎?[害羞]
暄暄脆脆:醜媳婦也要見公婆啦。
涼涼的恆定值:我先去整個容。
暄暄脆脆:照著劉德華整,我舅舅舅媽都喜歡他。
涼涼的恆定值:遵命。
暄暄脆脆:哎呀不開玩笑,下樓吧,帶你去舅舅家吃飯吧。
姜暄不忍心讓嶽聽風在閤家團聚的日子一個人點外賣。
那個畫面想想就覺得可憐。
嶽聽風過了十分鐘才下樓。
看著他特意打扮過的裝束,姜暄笑個不停:“你還真打扮過了?”
嶽聽風臉色微紅:“嗯,怎麼樣?”
姜暄收住笑:“只是家常便飯而已,我舅舅舅媽很隨和的。”
嶽聽風點點頭,彷彿根本沒聽進去她說了什麼,聲色帶著一絲緊張,“我……要不然我先去買點禮物,除了你舅舅舅媽,家裡還……”
“不用啦!”姜暄拉住他真的要往商業街走的步子,“你帶禮物算什麼啊?”
她的耳朵也紅了。
嶽聽風停下,咳了一聲,“以後再帶。”
姜暄垂眼:“嗯。”
他們去市場買了菜。
舅舅、舅媽、表弟還有嶽聽風愛吃的菜她都買了一堆,最後兩個人都快提不下了。
氣喘吁吁地敲開門時,舅媽一眼看到姜暄身後的嶽聽風,高興道:“喲,來了!這不是那個……小嶽嘛!”
“舅媽好。”嶽聽風禮貌地打招呼,又跟聞聲而來的舅舅也打了招呼。
“舅媽,今天他家裡沒人,我想著帶他來吃個飯。”姜暄笑著解釋。
“好好好!”舅媽手裡還拿著抹布,喜笑顏開道:“太歡迎了!”
她注意到兩人手裡提著的瓜果和各色菜,“哎呀”了一聲,“你瞧你這孩子,還買這麼多菜乾什麼!”
舅舅也不贊同道:“這孩子,浪費這個錢幹什麼!”
“進屋進屋!進屋說話!”
表弟夏飛揚在做作業,也出來和姜暄打招呼,他沒見過嶽聽風,但確實如雷貫耳。
自從上次舅舅和舅媽在醫院見過嶽聽風后,便對他讚不絕口,在家裡也天天“小嶽”“小嶽”個不停,夏飛揚的耳朵都快聽起繭子了。
夏飛揚對嶽聽風好奇很久了。
這次見到真人,他還算滿意。
長得挺帥,也夠高,配得上他姐。
“喂,你就是小嶽?”他衝嶽聽風揚了揚下巴。
舅舅在廚房喊了一聲:“夏飛揚!別沒禮貌啊,叫哥哥!”
夏飛揚完全不怵他老爸,卻知道在外人面前給面子,淡定地改口:“你就是嶽哥吧。”
姜暄在剝橘子,聞言笑道:“什麼嶽哥,跟黑社會似的。”
嶽聽風卻接受良好,欣然點頭:“對,是我。”
夏飛揚點頭,“哦!”
姜暄去幫舅媽晾衣服了。
客廳只剩下夏飛揚和嶽聽風兩個人。
“看在你救了我姐的份兒上,我認可你追我姐。”夏飛揚又恢復了他不可一世的姿態。
嶽聽風挑眉。
“怎麼”夏飛揚學他挑眉,質問道,“你不喜歡我姐嗎?”
嶽聽風笑,“喜歡。”
夏飛揚更不得了了,直言道:“那不用得了,不過我告訴你,這門親事得經過我的同意。”
他翹著二郎腿,吃著剛剛姜暄剝的橘子。
“我對姐夫的要求很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