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儀原本還紅潤的臉色一點點白了下來。
蕭矜北語調輕佻,即使沒有說的多麼露骨,柳清儀也知道他指的什麼,洞房那夜這人便在自己耳邊說了不少虎狼之詞,柳清儀只當是他性子惡劣,可如今這話,讓她應當怎麼理解?
他把她當成了什麼?
青樓妓子那般,為了達成目的,怎樣都可以的女子嗎?
懷中瘦弱的身體開始細細的顫抖,蕭矜北眼神冷了幾分,眼底閃過一絲怒意。
他確實想為難她,可看她這副樣子,又煩躁不已。
有什麼好委屈的?
不是她要把自己的妹妹送到他身邊來?宮中女子為了穩固地位,恨不得把全家女眷一起嫁,既然要使這些不入流的手段,他信口而至的一句調情,就如此委屈了她?
“罷了,”蕭矜北鬆開了手,他劍眉微攏,心底的煩躁令他語氣頗為不耐:“你若想家便在柳府住上兩日,兩日後我來接你,休息吧,我去軍營找長風。”
說罷,他起身便走,欣長的身影被月光拉長,在月光下留下一道側影。
柳清儀心下一沉,顫著手拉住了他。
微涼的觸感勾住了手指,蕭矜北一頓,慢慢轉回了頭。
“您別走……”柳清儀低著頭,輕聲道,“爺,您別留我一個。”
蕭矜北一腔怒火像是充滿氣的酒囊被拔了塞,立刻漏了個乾淨。
不過他沒說話,靜靜的立在原地,看柳清儀難得鼓起勇氣拉住自己,要說些什麼。
“……你我夫妻,這些事……清儀並非不願,”柳清儀慢慢抬起了眼,一雙流光瀲灩的眸子像盛了一池春水,波光流轉,“只是求您,莫要如此講話,故意給清儀難堪,可好?”
蕭矜北喉結上下滑動了一個來回。
他也不知自己中了什麼邪,看到她這副模樣,別說收斂,反而更想變本加厲。
“如何難堪?”他低了低頭,黑沉的目光對上了她的視線,手指勾著她的下巴不讓她避開,低聲問,“清儀是覺得,你要拉一個姐妹過來給爺,爺一點氣都沒有?”
“給您?”柳清儀愣了一下,隨即便反應了過來,“您誤會了!清儀答應二孃是因為擔心母親在家中難做,並不是那個意思!”
蕭矜北站直了身體,不置一詞。
夫妻之間如果存了誤會沒有解開,兩個人就會越走越遠,柳清儀雖沒奢望過什麼,但她知道自己不能放任這件事這樣含混過去,時間一長,隔閡會越來越深,她往後在王府,就會舉步維艱。
“夫君,您相信我,我真的不是這樣想的,”柳清儀情急之下手指攀上了他的手臂,“我們才剛剛成親,清儀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況且這世上哪個女子願意和他人共享丈夫?我……”
柳清儀倏地住了口。
她意在哄他高興,卻忘了一生一世一雙人,不過是自己從前看話本時的嚮往,這樣說出來,只能讓男子厭惡。
他可是淮安王世子,將來有了心儀的女子,會娶側室,若是看上的女子身份低微些,也會納妾,現在說這樣的話,會不會讓他覺得自己是個善妒的女人,反而弄巧成拙?
“繼續啊,”蕭矜北見她沒了聲音,指了指耳朵,狹長的眼睛滿是催促,低笑道,“爺聽著呢,天下沒有一個女子願意與他人共享丈夫,然後?”
“……母親這些年在柳家過得並不如意,”柳清儀悄無聲息的轉了話音,“二孃將話說成這樣,若是清儀一口咬定了拒絕,難免會被人說成是母親偏心,所以清儀想著,若是能先把柳香帶走幾日,到時再尋個理由送回來,也算是堵上了悠悠之口。”
蕭矜北對這些毫無興趣,“嘖”了一聲,彎腰直接把人橫抱了起來。
柳清儀猝不及防,發出一聲驚呼,從耳根到脖頸幾乎紅透了,兩條白生生的手臂顧不得許多,慌忙攀上了他的肩膀。
“爺!”
“饒是如此,爺還是不爽,”蕭矜北哼笑一聲,“爺可不是什麼女人都願意往院子裡領的,你若想帶她走,爺可以應你,只是今日,你先把爺哄高興了再說!”
柳清儀像一隻煮熟的蝦,不敢吭聲了。
女子閨房不比王府,到處都透著她身上的香甜氣,蕭矜北把人放在榻上,依舊收不起劣心,勾著她的下巴,不許柳清儀移開視線,低醇的聲音一如美酒,哄她繼續剛才的話。
“清儀剛說,這些事並非不願,那便是願意的,對否?”
柳清儀哪裡肯回答這種問題,頭埋在他肩膀裝鵪鶉。
蕭矜北環著她,在她玉石般的耳垂上撥弄了一番,笑問:“此處是清儀閨房,閨中哪來的夫君,喚我一聲阿北可好?”
柳清儀閉緊了眼。
饒是到最後,蕭矜北也沒能從她口中聽到一聲想要的稱呼,倒是軟聲細語的夫君聽了一遍又一遍,勉強盡了興。
第二日一早,柳香便早早等在了前廳。
她從沒見過如蕭矜北一般俊俏的男子,昨日一見,頓時覺得傾心不已,雖然這一次是以借住的身份進去,但她相信,遲早有一日,她能坐的上女主人的位置。
柳清儀空有一張美人臉,連女子最重要的撒嬌和服軟都不會,是綁不住男人的心的。
她從小跟在母親身邊,最知道男子喜歡的是什麼樣的女人。
柳香撫了撫自己抹了香膏的頭髮,柔媚一笑。
柳清儀被折騰狠了,今日起的稍晚了些,蕭矜北本想讓她直接休息,在房裡把早飯用了,可她還是強忍痠痛,來了前廳。
蕭矜北也不想勉強,一路牽著她的手過來,時不時低頭問上一句,直到柳清儀忍無可忍抬眸嗔怪的看著他,才含了笑意,道貌岸然的直起了身。
“姐姐?”柳香看到他們走近,笑著迎了上來,“你怎麼了?臉色這麼蒼白?若是不舒服的話要不要先回房間休息,我帶世子爺進去就是。”
蕭矜北挑眉,意有所指的瞥向了柳清儀。
“不用,”柳清儀淡淡的抬起了眸子,剛才面對蕭矜北時的羞怯蕩然無存,整個人都有種不可隨意靠近的冷意,“香兒,回你的位子去坐,席間不可隨意走動,規矩忘乾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