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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錫德蘭海國國王

在貧民區發生騷動的當天中午。

芙蘭的身影與人民同在。

超過兩千名的武裝市民,正在往王宮邁步前進。

在前面領導民眾的,是賽麗梅爾與米麗安。周圍雖然有幾名護衛加強戒備,但兩人等於是站上了最前線。護衛當中包括了沙路託、芙蘭以及卡拉,還有以外套隱藏真面目,看起來有些可疑的人物等等。

這些民眾幾乎都是貧民區的居民。

貧民區的居民們擊退了士兵們後,賽麗梅爾與米麗安去低頭請求他們,他們二話不說就答應幫忙了。

當然,賽麗梅爾有仔細解釋過,說對手是蘇亞雷斯派計程車兵,會有生命危險。

即使如此,他們的決心依舊不變。

“只要能幫上賽麗梅爾公主的忙,這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以前漁獲減少的那年,要不是有賽麗梅爾殿下施捨我們,我這老頭早就翹辮子了。”

“當我媽媽生病時,多虧公主讓我們到免費診所看病。”

賽麗梅爾在先王時代施行的種種濟貧政策拯救了許多人,受到大家的感謝。

於是貧民區居民們為了儘量報答這份恩情,才會挺身而戰。

仔細一問之下,據說貧民區的居民們從一開始就知道賽麗梅爾人在哪裡了。所有人雖然都知道,卻暗中默默守護著賽麗梅爾,讓她躲在這裡。想想也是,雖說使用了密道等機關巧妙隱藏起來,但是要隱瞞這麼久,連住在同個地方的人都完全沒察覺,是不可能的事嘛。

是貧民區的居民們團結起來,不讓賽麗梅爾的訊息洩漏出去。

賽麗梅爾與米麗安似乎並不知情。她們好像以為自己躲得很好,聽到真相都臉紅了。

也是啦,本來以為是靠自己的力量潛蹤隱跡,結果發現是身邊的人們在偷偷幫忙,當然會覺得難為情了。

賽麗梅爾那些深入貧民區生活的部下似乎知情,但沒告訴她們,以免賽麗梅爾怕給貧民區的人造成困擾而為此憂慮。

她真是受到人民愛戴呢。

是雙方互相付出善意,充滿溫情的關係。

坦白講,身為王族或許不能只靠善意治國。但我會很想看看賽麗梅爾她們治理的國家,而芙蘭似乎也跟我有同感。

反觀蘇亞雷斯只會榨取民脂民膏,施政時只考慮私人慾望,搞得怨聲載道。

貧民區居民之所以會挺身而出,大概對賽麗梅爾的善意佔了八成,剩下兩成則是對蘇亞雷斯的憤怒吧。而且不光只是貧民區居民,一般市民當中,也不斷有人表示願意援助我們。

起初大約兩千人的群眾,隨著離王宮越來越近,人數也迅速增加。

我想已經超過三千人了。

所謂的惡有惡報,或許正是在說這種狀況。

慈悲待人會得到善報,如果恃強欺弱,那人終將收到惡報。

與賽麗梅爾的這股軍勢為敵,在蘇亞雷斯的命令下前來迎戰計程車兵們,約莫有三千人。

感覺似乎有點少,但從現況來想或許無可厚非。

蘇亞雷斯除了這裡,還得加強王宮等地的防備,又不能減少軍港等地的守衛。

這麼一來,能即時調動計程車兵也就這些了。

不過即使如此,照常理來想,蘇亞雷斯軍還是不可能敗北。

儘管人數相當,我們這邊卻是一般民眾,對方則是士兵。無論是裝備品質還是軍力水準,都是蘇亞雷斯那邊壓倒性佔上風。

賽麗梅爾軍連一點勝算也沒有。

不過我是說“照常理來想”。

“我軍佔優勢呢。”

正如米麗安所說,戰局發展始終對賽麗梅爾這邊有利。

這跟這個國家原本由海盜建國的起源有關。

說得明白點,錫德蘭海國就是個滿是血氣方剛,脾氣火爆的漁夫的國家。可能是體內流有祖先的滿腔熱血吧,他們大多是些性情急躁的火爆浪子。而他們又在每天的重體力勞動當中,鍛鍊成了肌肉發達的壯漢。這些傢伙一旦在暴怒之下猛衝過來,不但魄力驚人,破壞力也超群出眾。

反觀蘇亞雷斯那邊計程車兵們,不管是訓練強度還是士氣都很低落。長官們汲汲營營於權力鬥爭與收取賄賂,每天的訓練等於空有其名。受到市民所厭惡,薪水又少,這樣自然不可能有幹勁。雖說其中也有些人渣敗類做些惡劣的非法行為斂財,但大多數計程車兵並沒有機會沾到好處,很多都只是想輕鬆過日子,才得過且過地留在軍中。

氣勢與士氣的差距,很容易就能顛覆區區裝備的好壞。

結果使得賽麗梅爾軍驅散士兵們的場面越來越多。

假如巴魯札他們龍牙戰士團或是王宮近衛兵等精銳部隊也來參戰,或許還會有不同的結果,但他們都不在現場。

而我們這邊有以前的近衛兵,再加上賽麗梅爾也在,讓士氣直線攀升。

只要還在正面交鋒,我軍是不可能會輸的。

本來是預定如果有個萬一就讓芙蘭等人也出擊,不過這樣看來大概是沒必要出戰了。就繼續保護賽麗梅爾的安全吧。

真要說起來,原本是預定讓賽麗梅爾在秘密住處靜候結果的。

因為賽麗梅爾是我們的總帥,只要她還有一條命在,我軍就不會敗北。

但她堅持要跟大家一起行動,勸也勸不聽。

說是不能只讓人民戰鬥,自己卻獨自在後方悠悠哉哉等結果。

我本來想請米麗安說服她,結果沒用。她反倒還說只要賽麗梅爾願意就好,採取消極的贊成態度。好吧,只要米麗安不反對,我們也不便說什麼就是了。

再說,躲在貧民區也不見得安全。例如德懷特如果真的像他說的那樣放火,將會無處可逃。而且叛徒已經把情報洩漏給對方知道了。

既然這樣,我想不如就近保護她比較安全。

“那幫人都逃走啦!”

“活該!”

“不用追了!我們的目的不是在這裡屠殺士兵!”

蘇亞雷斯軍計程車兵轉眼間兵敗如山倒,可以看到他們紛紛撤退。

民眾原本想乘勝追擊,但米麗安大聲制止他們。

即使如此,還是有些血氣方剛的傢伙追去了就是。

不過大多數都願意聽命,所以應該不要緊吧。

“往離宮進軍!”

“““哦哦──!”””

回應米麗安的聲音,民眾再次開始進軍。

我想已經走完住宅區的一半了。

也幾乎不再有士兵做抵抗,無人阻止我們前進。

現在仍然有越來越多民眾看到賽麗梅爾的身影而與我們會合,士氣只升不降。

在這當中,芙蘭忽然飛奔了出去。

“芙蘭,怎麼了?”

“嗯,那個。”

芙蘭手指的前方,有幾個男的不知怎地,包圍著一處像商店的地方。

走過去一看,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

“喂,老太婆,快把錢拿出來。”

“噫、噫咿……”

人數一增加,就免不了會出現這種傢伙。即使我們有告訴過聚集而來的人,不準對一般市民暴力相向,違令者將受到處罰也沒用。

不知道是從一開始就打算這樣為非作歹,還是受到兵戈氣氛影響而鬼迷心竅?幾名男子威脅著來不及逃跑的商店老闆娘想搶錢,還有男子抱著像是商品的食物,從店裡走出來。

“你看什麼看?”

“喂,我記得這傢伙是公主的部下。”

“啊?你說這小鬼?”

男子用品頭論足的目光看著芙蘭,眼神就跟遭到芙蘭斬殺的那些士兵一樣討厭。

“放開老婆婆。”

“啊?你有啥資格來命令我?”

“賽麗梅爾絕對不會允許有人這麼做。”

“我們可是好心在幫公主的忙耶,而且還不收錢!這點小事,她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啦!”

“就是啊,不然這樣吧,我們也分你一點好處如何?”

從所作所為到所講的話,果然都跟蘇亞雷斯那邊計程車兵沒兩樣。

這種傢伙反而礙事,會損害賽麗梅爾的名聲。

芙蘭似乎也跟我有同感。

“喝啊!”

“嘎哈!”

“咕嘔!”

她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靠近男子們,不用拔我出鞘,用拳頭就把兩個男的打趴在地。

嗯──真是漂亮的腹部打擊。男子們吃了這記角度完美的肝臟攻擊,當場痛得渾身扭動,說不出話來。

芙蘭照樣把剩下的兩人一人一拳擊倒,然後溫柔地對害怕的老婆婆說話。

可能是芙蘭稚幼的外貌奏效了,老婆婆似乎立刻就鎮定了下來。

她低頭感謝芙蘭。

“對不起。”

“不會啦──小妹妹沒做錯事,是做這種壞事的那些傢伙不好,都要玷汙賽麗梅爾公主的名聲了。”

老婆婆儘管年事已高而無法參加戰鬥,但似乎也是賽麗梅爾的支持者。

“謝謝。我想你今天還是先打烊好了。”

“好,我會這麼做的。”

“那我走了。”

“啊,你等一下,這你拿去吧。”

“可以嗎?”

“算是老太婆的一點謝禮啦。”

老婆婆送我們一份像是粽子的糰子。

芙蘭用雙手接下之後鞠個躬道謝,然後離開商店。當然,還不忘把男子們拖走。

然後,她走過遠遠圍觀的其他民眾之間,把男子們丟到賽麗梅爾與米麗安的面前。

“我把笨蛋清除掉了。”

“唔嗯,做得好!”

“真了不起~~”

“可能不只這幾個人。”

“說的也是……不可能只有這幾個笨蛋,想利用我們的起義坐享其成。”

“嗯。”

聽米麗安這麼說,賽麗梅爾也變得愁容滿面,大概認為這是自己造成的吧。

看到賽麗梅爾這種滿腹憂愁的神情,米麗安眼角都豎了起來。

她就這樣走向疼痛好不容易慢慢減緩,想站起來的男子們。

“這位公主大人,請你把那傢伙交給我們吧。”

“為什麼?”

“為什麼?因為那傢伙膽敢騎到我們頭上來了!”

“我們可是為了幫助賽麗梅爾公主才聚集而來的義勇兵耶,那傢伙竟然讓我們這些勇士丟人現眼,怎麼可能饒過她!”

“是你們先為非作歹的吧。”

米麗安義正詞嚴,但男子們嗤之以鼻。

然後,他們開始用下流的表情找起了藉口。

“哈哈哈,您說的是沒錯,但公主應該也心知肚明吧?”

“就是啊,我們可是不求回報,表示願意幫忙喔。讓我們嚐點甜頭,也不是什麼滔天大罪吧?”

“我問大家,你們也這麼覺得對吧?”

男子們甚至開始扯開嗓門,對周遭的民眾講起這種話來。

儘管大多數市民臉上都浮現出厭惡與輕蔑的表情,但也有少許幾人點頭同意男子們所言。

或許他們是覺得搶人財物另當別論,但如果只是趁火打劫的話還算可以接受。

這下就難以懲處這幾個男人了。

因為懲罰這些男人,就等於宣佈不允許這類姦淫擄掠行為。搞不好會有很多人就此退出。

該不會是蘇亞雷斯陣營為了這種目的,而把這種人送進來的?不,應該不可能。這次芙蘭會把這幾個傢伙拖到米麗安面前,是純屬巧合。但無論是不是,問題都很棘手。

然而,米麗安動手沒有任何猶豫。

“是嗎……哼!”

“咿嘰──?”

米麗安把背在背後的矛猛地高舉揮下,只不過用的是沒有刀刃的柄尾部分。

“這、這太離譜了!你這是幹嘛啊!”

看到同夥頭頂被毆打而昏死過去,男子們怒形於色地破口大罵。

“問我在幹嘛?我只是在處分企圖傷害人民的人渣罷了。接招吧!”

“住、住手──嘰呀啊啊啊!”

米麗安打昏了第二個人,雖然沒要他的命,但看那樣子應該傷得很重。米麗安乍看之下很冷靜,其實似乎也生氣得很。

“噫!不要──”

“不行,饒不了你。你也是!”

“咕嘔!”

“呼嘎!”

米麗安轉眼間就把四個男人全打得滿地找牙。

可能是事出突然把大家嚇到了,周遭人群的喧鬧聲變成了一片死寂。所有人大氣不敢喘一個,注視著米麗安。就算這些人是壞蛋,米麗安畢竟是毫不留情地痛打了以前的自己人。就算民眾將她視為冷酷無情的人種也不奇怪。

我看向了賽麗梅爾。

因為我以為賽麗梅爾這位深居閨房的大小姐,看到眼前有人受傷的場面,會嚇得花容失色。

然而,賽麗梅爾的臉上毫無膽怯或恐懼之色。

豈止如此,反而還用隱藏著某種決心的表情走上前去。

然後,她站到庇護米麗安的位置,態度堅毅地環顧民眾,高聲說了:

“請聽我說!我們絕非為了自己的私利私慾而戰。”

她沒有大吼大叫,聲音卻高亢響亮。

“我們戰鬥的理由,是為了取回公理與正義。這樣的我們,絕不能違背公理與正義。”

每當賽麗梅爾帶著肢體動作向民眾訴求,她那銀紫色的髮絲也跟著輕柔飄動,在陽光下閃爍著美麗光彩。她那副模樣,完全足以成為民眾的矚目焦點。

賽麗梅爾從視覺與聽覺兩方面抓住了民眾的目光,大家都用熱烈的神情注視著她。

民眾當中再也沒有剛才那種騷然不安的氣氛,我看得出來大家都開始側耳傾聽,不想聽漏賽麗梅爾的隻字片語。

她完全掌握了現場的氣氛。

“各位!讓我們抬頭挺胸吧,光明正大地說我們的行為是基於正義!”

賽麗梅爾向民眾訴求的表情與聲調,都不是刻意為之。

然而她的身影,卻具有某種能打動人心的特質。不,正是因為她不是刻意塑造,聽起來才會如此真摯。

“各位長久以來一直受到欺凌,所以一定能體會受到欺凌之人的心情。正因為如此,我並不希望各位成為欺凌人的一方……”

我能感覺到民眾正在細細玩味賽麗梅爾所言,試著去理解。

我有點能體會他們的心情。

就連我這種有點愛嘲弄人的型別,都能敞開心扉接受賽麗梅爾的言詞了。

而她會讓我想理解她的言論,認為非得理解不可。

“人並非只靠善意而活,很遺憾地,恐怕也有一些人只顧自身利益,就像他們一樣。”

這麼短的時間內,賽麗梅爾已經完全掌握了民眾的心。

賽麗梅爾看看四名男子,傷心地低下頭去;很多人看到她這樣,也同樣面露傷痛的表情。這就證明了他們自然而然地,對賽麗梅爾的言詞與動作產生了強烈的同理心。

“但是,我們不會向這樣的人尋求協助。追求公義的我們,絕不能求助於那些無視於公義的人,達成我們的目標。”

賽麗梅爾甩亂銀紫色頭髮,滿頭大汗地提出訴求的身姿,已經堪稱神聖了。

宛如歌劇中聖女登臺的場面。

許多民眾一邊聽她訴說,一邊當場跪了下去。

我能體會他們的心情就是了。

“我再說一遍!讓我們抬頭挺胸吧!做出正確的行動,讓我們到了最後,能夠問心無愧,挺起胸膛說自己行得正,坐得端!”

就在賽麗梅爾的臨時演講結束之後。

“““““唔哦哦哦哦哦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民眾當中傳出了驚天動地的歡呼聲。

民眾朝天高舉雙手發出吶喊,臉上浮現著豁然開朗的表情。

想必是對戰鬥的恐懼,以及叛君的罪惡感等等,都一掃而空了吧。

我能夠感受到一股強烈的熱情。

不只是對賽麗梅爾的好感,或是對蘇亞雷斯的憎恨。大家心中似乎開始抱持著一種榮耀,將這當成了屬於自己的戰鬥。

“好了,現在來補個臨門一腳吧。”

(臨門一腳?)

“是啊。”

在聽過賽麗梅爾的演講後要這樣做雖然心裡有點疙瘩,但我這人就是卑鄙,為求勝利不擇手段。不過對於受我牽連的芙蘭,只能說聲抱歉了。

(不要緊,我是冒險者。雖然不做違法的事,但卑鄙的事OK。)

“呵呵呵,說的也是。”

於是,芙蘭趁著民眾喧鬧聲漸漸開始平息的時機,開口了:

“我對這四個人有印象,他們應該是蘇亞雷斯的手下。”

剛才我已經做出結論,認為這幾個傢伙不是蘇亞雷斯的手下,會碰到他們只是巧合。但就算是巧合,只要弄假成真就行了,反正沒人會知道真相。

“什麼,這是真的嗎?”

“嗯,錯不了。”

“大家都聽見了嗎!蘇亞雷斯使出這種卑鄙的手段,企圖擾亂我們的軍心!不要被卑鄙昏主的計謀欺騙了!”

“““唔喔喔喔喔!”””

效果奇佳,在賽麗梅爾的發言下團結一心的民眾,這次又因為憤恨蘇亞雷斯而不斷提升戰意。這下除非有什麼特殊狀況,否則我想民眾是不會背叛,或是害怕得逃走了。

米麗安以眼神默默感謝芙蘭,看來她是明白我們的打算,而配合著演戲的。為了賽麗梅爾,她想必早已做好承受一切臭名的覺悟了。我覺得這兩人真是最佳拍檔。

“好,全軍前進!”

“尤里烏斯,那些反賊的動向如何?”

“是。他們似乎按照預定,正在往離宮前進。”

“王宮有加強守備吧?”

“這是當然,臣還配置了伏兵,已經準備好將他們一網打盡。”

“那就好。事前將攻擊離宮的情報洩漏與我方,讓我多派人手守備該處,途中再調轉行軍方向,來王宮取我的首級。原來如此,挺會動腦筋的嘛。本來說不定是能成功的,只可惜早已有人跟我通風報信了!”

“正是如此,根據報告指出,她們對屬下也都是說往離宮進軍。”

“呵呵呵,殊不知早已有背叛者洩漏了情報,真是辛苦她們了。”

“確實如此。不過,繼續讓菲利亞斯的王子與公主待在離宮,不知是否妥當?”

“這是無可奈何的,萬一他們與潛藏於王宮內的賽麗梅爾的間諜產生接觸,得知我們在欺騙他們,我的性命就有危險了。”

“您是指雷鐸斯的間諜帶來的那項情報嗎?就是菲利亞斯的王室成員,在遇到危機之際能夠役使惡魔……”

“雖然沒有辦法確認真偽就是了……嘉路迪閣下對此事怎麼好像不知情?為什麼那個男的能得到這項情報?”

“本人說是他長年擔任間諜潛入菲利亞斯才得到的情報。”

“唔嗯……要把這當成謊話,風險太高了。萬一他們在王宮裡放出惡魔,可是會造成嚴重損害。”

“是,畢竟水龍艦並不適合用來對付陸地上的惡魔。”

“就是這麼回事。你已經派少數精銳去鞏固離宮的防衛了吧?”

“是。臣配置了約莫三十名不可能倒戈的手下,要他們盯緊有沒有人與菲利亞斯之人產生接觸。此外,臣還告訴他們目前發生了意外,要求他們切勿離開離宮,因此應該是萬無一失。”

“你的手下,說的是龍尾戰士團嗎?”

“是的,儘管人數不多,但臣有自信認為他們不比龍牙戰士團遜色。”

“還有,我聽說那個叫席裡德的男人失蹤了,行蹤掌握到了沒有?”

“非常抱歉。不過臣得知那人失去了左臂,又在夜間落海,不太可能存活下來。”

“那就好。反正今天內就會分出勝負了,就算活著也壞不了事。”

大量民眾與背叛敵軍計程車兵們會合,使得賽麗梅爾軍人數暴增到五千人以上,終於抵達了貴族區。

儘管至今有過幾場零散的戰鬥,但還不到全面衝突的地步。

因為敵軍看到我軍的人數,都覺得敵不過而逃走了。

想取下賽麗梅爾的首級以邀功的貴族,有時也會從宅第裡發動奇襲,但都沒能突破民眾形成的高牆。

此時的民眾,裝備著還算像樣的武裝。

這是因為願意協助賽麗梅爾的武器商人等等提供了裝備,還有一些裝備是從士兵值勤站拿出來的。

特別是在最前線自報姓名的水手莽漢們,打鬥起來更是所向披靡。

厲害到士兵們都顯得像是瘦皮猴小弟弟一樣。這個國家還需要士兵嗎?感覺根本不用別人來保護,軍警恐怕也拿他們沒辦法。

經過幾次戰鬥,這些人似乎從漁夫轉職為海盜了。

不,實際上職業並沒有變,但他們的威猛程度讓我無法不這麼想。

就這樣,當我們離王宮與離宮都越來越近時,沙路託找米麗安說話。

“就快到了呢。”

“是啊,沒錯。但對你得說聲抱歉了。”

“不會,只要最後能救出王子與公主就好。”

“唔嗯。你們聽著!離宮就在眼前了!你們千萬不要前往王宮,要壓制的是離宮!然後釋放被囚禁在那裡的所有人!”

“““好!”””

“沙路託閣下,就快到嘍。”

“是!”

然後大家繼續前進,過了半小時。

沙路託又過來了。

“米麗安閣下,離宮已經近在眼前了呢。”

“是啊。”

“米麗安閣下?”

“請閣下寬心,這也是作戰的一部分。”

“是……”

沙路託一臉難以接受的神情,再次退下。好吧,這也是理所當然。

我們刻意洩漏情報,讓蘇亞雷斯那方認為我們的目標是離宮,實際上也往離宮前進。但其實是反過來欺騙分配兵力鎮守離宮的蘇亞雷斯軍,途中調轉軍隊急襲王宮,取下國王的首級以掌控國脈。這項作戰已經告知過沙路託了。

然而無論是塞麗梅爾還是米麗安,到現在都還在一路前往離宮,這一定引起了他的疑心。

又過了半小時之後。

“米麗安閣下!您是怎麼了!”

“你在生什麼氣啊,沙路託閣下?”

“這、這跟預定計畫不是不一樣嗎!”

“是這樣的,民眾的數量增加得有點多了,所以到現在都還沒能讓所有人知道作戰計畫。”

“這……那作戰計畫要怎麼辦!”

“唔嗯,情非得已,我打算放棄國王的首級,就這樣攻進離宮。”

“你、你這不是在耍我嗎!”

“你在生什麼氣啊?這對閣下你來說也是件好事吧?畢竟這麼一來,就能先救出菲利亞斯的王族了。”

明明再過不久就能救出福特王子與薩蒂雅公主了,沙路託卻不知怎地,神情顯得惶惶不安。

“這……的確是這樣呢!”

“是啊、是啊,再高興一點吧。好吧,或許這樣也好,因為我們原本就告訴民眾要前往離宮,現在弄假成真了。”

“嗚……你說的對,哈哈哈。”

在這段對話結束後,又過了一小時。

賽麗梅爾軍成功壓制了離宮,輕鬆到令人驚訝。

因為這裡本來就不是防衛用設施,所以構造上無法抵禦大軍。只要事前準備好木製衝車,三兩下就能破壞城門了。

城裡約莫五十人的部隊射的箭,也被我與芙蘭的風魔術擋掉。

儘管攻堅後遇到了一些還算強悍的戰士,但比起巴魯札或他的部下們,就跟小咖差不多。不,其實能力值還不差,但每一個跟芙蘭用劍比鬥,都撐不了幾回合。大概都是些用魔藥提升能力值,外強中乾的戰士吧。而且實戰經驗也不足,技能等級都很低。

這樣竟然還敢吹牛說比龍牙戰士團更強,聽了連笑都笑不出來。

芙蘭更是以為能跟強敵交手,還有點興致勃勃的說!結果盡是些小咖,打到一半就開始發脾氣了。

我費了好大的勁安撫她耶。

“好了,那就去解救菲利亞斯的兩位王族吧。”

“嗯。”

“沙路託閣下,請你走前面。”

“啊?為什麼是我……”

“騷動鬧得這麼大,王子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狀況,一定會有戒心。既然這樣,只要有你這位熟人走在前頭,就能避免冒冒失失地引發爭端。”

“可、可是……”

經過這段對話後,我們由沙路託帶頭開始前進,芙蘭與小漆緊跟其後。沒錯,小漆已經先召喚出來了,主要是利用它外觀上的威嚇感來護衛賽麗梅爾。當然,卡拉、拜克還有神秘外套男也在,但是小心為上嘛。

我們在離宮中前進的腳步毫無遲疑,因為芙蘭早已用氣息察覺找出了王子與公主的所在位置,向沙路託指示了前進方向。

我們就這樣在離宮中前進,最後來到了一間幾乎位於本宮中心位置的大房間。

光看門扉就夠豪華的了,價格有點小貴的婚宴會場大門,或許就像是這種感覺。不過跟我完全無緣就是了!我在參加上司無聊到爆、只會讓人肩膀痠痛的婚宴時,有看過類似的大門。

“在這裡面。”

“這、這樣啊。”

“怎麼了?開門啊。”

“嗯,失禮了!”

沙路託用一種下定決心的表情開啟門,我們看到要找的人就在裡面。

“沙路託!你都到哪裡去了!”

“我們找你找了很久喔!”

“呃不,這個……”

福特王子與薩蒂雅公主,看起來跟我們分開時並無二致。另外還有幾名隨侍。

“唔嗯,芙蘭,差不多是時候了。讓我們進入作戰的最後階段吧,你可以吧?”

“嗯。”

米麗安一說出“事前決定好的”暗號,芙蘭迅速眯起了眼睛。

然後,米麗安也對沙路托出聲說道:

“哦?沙路託閣下,請稍等一下,你背上黏到東西了。”

“背上嗎?”

“芙蘭,你幫他拿掉。”

“好。”

就在沙路託一邊偏著頭,一邊老實地轉身背對芙蘭的瞬間……

“什……!芙蘭,你做什麼!”

芙蘭冷不防地從背後架住沙路託,接著從他懷中抽出了某件物品。然後,她將從沙路託身上搶到的遠隔通話魔道具扔給了小漆。

“小漆。”

“嗷!”

小漆銜著那件魔道具,潛入了影子裡。果不其然,一進入影子裡,魔道具的魔力就感覺不到了。畢竟像我在小漆的影子完全封閉的狀態下,也進行不了心靈感應嘛。這下就算那件魔道具是隨時進行對話的型別,也派不上用場了。

“你、你這傢伙……!”

“你好像相當憤怒啊,沙路託閣下。不,也許我該稱你為叛徒?”

聽到米麗安這麼說,沙路託的臉孔抽搐了一下。

“叛徒?你在說誰?”

“我在說你啊,沙路託閣下。”

“我、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怎麼沒頭沒腦的講這種話?”

“都到這節骨眼上了,你還想狡辯?”

“我哪有在狡辯……真要說起來,你是拿什麼為根據叫我叛徒?你這可是在侮辱我們菲利亞斯王國喔。”

哦哦,居然搬出自己背叛的國家名稱當擋箭牌,還真是不顧面子了。

不過我們也是在最初潛入離宮時,才知道沙路託是叛徒。在那之前,我們一直深信他是自己人。

之所以能發現沙路託的背叛,也不是因為推理或看穿可疑之處等帥氣的理由,而是湊巧罷了。當時,從得知賽麗梅爾陣營當中有人背叛以來,我就一直在用謊言真理判別在場所有人的說話虛實。雖不知道叛徒是否待在潛入小組裡,總之先試試再說。

結果我偶然發現,沙路託說席裡德背叛了大家,以及巴魯札說是席裡德洩漏了情報,這兩番話都是謊話。

沙路託在後來的對話當中也是謊話連篇,無論是對捐軀的約斯所說的哀悼,或是說絕對要救出王子與公主的決心發言,全都是謊話。當我們在地下道逃亡之際,我讓芙蘭假裝閒聊試著刺探一下,結果發現沙路託是雷鐸斯王國的間諜,大概是為了某些目的而潛入菲利亞斯王國吧。

於是我在想,有沒有辦法可以反過來利用這點。因為我們很快就發現,沙路託身上藏有能與遠方他人通話的魔道具。

我想可以把假情報洩漏給蘇亞雷斯那邊的人,由我們這邊操縱他們的動向,結果好像進行得很順利。蘇亞雷斯等人聽信了沙路託洩漏的假情報,就這樣加強了王宮的守備。

至於米麗安,我們在逃離離宮的過程中,已經將沙路託的背叛告訴她了。我們做了點賭注,由我用心靈感應向米麗安搭話。當然,我沒有說我是劍。

那麼我自稱為什麼呢?我假裝我是小漆。唉──要故意講話不標準又打結實在超累的。

“我,小漆。芙蘭大人的,僕役。”

就像這種感覺。

當時我只告訴米麗安,其實沙路託背叛了大家,而且持有通話魔道具,所以不要提供他重要情報。

因為我覺得講得太詳細只會害她陷入混亂。

也許沒枉費我假裝講話不標準,米麗安似乎相信了我的說法。

因為當我們穿過地下通道回到貧民區時,米麗安找了各種理由,沒讓沙路託知道賽麗梅爾人在哪裡。不只如此,她還分配給沙路託一個窄小的房間,讓他接收不到情報。

至於我們看穿謊言的方法,我只跟米麗安說是靠技能。我告訴她這是非常特殊的技能,雖然不是隨時都能用,但剛才條件恰好湊齊了。米麗安又追問了一下,但我實在不能和盤托出。幸運的是由於隱瞞強力技能在這個世界屬於常識,所以我說不想講,米麗安也就沒有繼續追問了。

“明明能救到福特與薩蒂雅,你看起來卻一點都不高興,為什麼?”

“別說傻話了!我很高興!你這是血口噴人……!”

“我們告訴沙路託的是假作戰,但不知道為什麼,蘇亞雷斯那邊得知了這項作戰,士兵好像都聚集到王宮去了,為什麼?”

“又、又不一定是我洩密的!”

被芙蘭這樣講,沙路託焦急地回嘴。

“可是,這件事只有賽麗梅爾、米麗安、我還有沙路託知道喔。”

“什……”

大概是終於知道自己被坑了吧。

沙路託氣得滿臉通紅。

然後,這次換成試著說動王子他們了。

“殿下,這些人似乎有所誤會,但其實席裡德正是雷鐸斯王國的間諜!”

眼前忽然上演起推理漫畫當中逮捕犯人的那種情節,福特王子原本保持沉默沒插嘴,但聽到這句話似乎無法置若罔聞。

“席裡德是間諜?你是這麼說的嗎,沙路託?”

“是的!沒錯!在下有證據!”

胡說,才沒有什麼證據。不過他大概堅信席裡德已經死了,以為要假造多少證據都行吧。

“在下不懂芙蘭她們為何要指稱在下背叛……說不定是有什麼陰謀詭計,想離間在下與兩位殿下。切勿輕信這些人說的話!萬萬別上當!我知道了,他們跟雷鐸斯王國的間諜席裡德必定是一夥的!”

他開始講出這種話來。

嘖,真是死不認罪。

但用不著芙蘭勸說,福特王子當場駁回了這套說詞。

“席裡德不可能背叛我們。”

“啊……?您、您怎麼能肯定?那可是席裡德喔。”

“沒錯,席裡德是很囉唆,也有點太重視身分。但是,他絕對沒有背叛菲利亞斯王國以及我們王室。”

“為什麼?”

芙蘭反問滿懷自信的王子,因為他那態度已不只是信任,而是確信了。

“我無法詳細說明……就請你們當成神劍的加護吧。”

“只有王室成員能知道,席裡德沒有背叛。”

“而且,我們這邊有確切的證據喔。”

芙蘭一這麼說完的瞬間……

“你就伏首認罪吧,沙路託。”

神秘男子脫掉外套。

“什……”

沙路託睜大雙眼,看著那個失去左手的男人。

他變得面無血色,顯示出其驚愕程度有多大。

“席、席裡德!你還活著嗎!”

沒錯,穿著外套的男人,正是獨自脫逃出來的席裡德。

據說他在被人帶下船後,與王子他們分別關在不同的地方。然而他說後來,自己險遭巴魯札所殺。即使如此,他勉強擠出力量跳海逃生,這才脫離了險境。我原本很佩服他在左臂被砍斷一半的狀態下落入冬天的海里,竟然還能存活下來,不過想起剛才提到的神劍加護,也就恍然大悟了。大概是加護力量發揮了某種功效吧。

後來,席裡德為了隱藏行蹤而逃到貧民區來,得到了我們的庇護。以時間點來說,就在我們從離宮逃回貧民區,請大家吃過飯後,芙蘭將我的作戰計畫解釋給賽麗梅爾她們聽的時候。

哎呀,當時感覺到熟悉的氣息時,真把我嚇了一跳呢。

席裡德照常用趾高氣揚的態度,質問沙路託:

“你說誰背叛了?”

“就、就是你!你背叛了大家!”

“那麼,請你拿出證據來。”

“我、我沒帶來……”

“──”

“──”

大家的視線都刺在沙路託身上。

大概是理解到在場沒有人站在自己這一邊吧,原本視線還在左右遊移,但很快就彷佛死了心般低下頭去。是領悟到自己無路可逃了嗎?

“沙路託,只要你乖乖認罪,我們會善待你的。”

等……薩蒂雅公主!你這樣毫無防備地靠近他──!

“不準動。”

只見沙路託搖搖晃晃地踏出一步,然後順勢襲向了薩蒂雅公主。我就知道會這樣,只可惜來不及阻止……

沙路託不知何時已拔出了佩於腰際的小刀,我們正暗暗驚呼時,小刀已經抵住了薩蒂雅公主的頸子。

他全身冒出漆黑陰翳的魔力,是使用了暗騎士的固有技能──暗黑氣場。雖然生命力減少一半,但相對地臂力或敏捷都有大幅上升。

沒想到竟然能在一瞬間內使用,而且強化這麼多力量,真是讓我們措手不及。

“事已至此也無可奈何了!鬧劇就到此為止吧。”

“原來你真的是叛徒呀。”

“哼,沒錯,不過你們這些菲利亞斯的爛好人似乎沒察覺到就是了!喂,王子,把裡面的契約書拿出來。”

“這是道具袋嗎?”

沙路託把帶在腰際的皮袋扔給了福特王子。正如王子所說,可以感覺到魔力。

“還有奴隸項圈也一起拿出來,然後你在契約書上籤上自己的名字,再戴上項圈。”

“什……喂,沙路託閣下!休得胡來!”

“對這麼小的孩子做這種事,真是太過分了。”

米麗安與賽麗梅爾異口同聲地喊道,但沙路託不予理會。

“吵死了!閉嘴!王子,快點動手!就算我不殺她,也可以讓她吃點苦頭喔。信不信我刺瞎她的眼睛?”

沙路託把小刀從頸子上拿開,移到薩蒂雅的眼珠前方。

小刀那樣緊貼著薩蒂雅,讓我無法輕舉妄動。就算想用念動力彈開,只要稍稍錯估一點距離,都會害薩蒂雅受重傷。

“──我知道了。”

王子靜靜地點頭後,把自己的名字簽在契約書上。然後他毫不猶豫地,將奴隸項圈戴到自己的脖子上。

一位高貴優雅的金髮美少年,脖子上緊緊套著又粗又大的項圈。假如讓性癖好有些特殊的各位大姊姊看到,搞不好會高興到噴鼻血呢。不過我完全沒有那方面的興趣,看了只覺得心疼就是了。

“哥哥……”

看到自己害得哥哥變成奴隸,薩蒂雅的眼中逐漸堆滿了眼淚。

“這樣你滿意了吧?”

“先把那份契約書拿來給我。”

“拿去,把薩蒂雅放了。”

然而,沙路託將契約書收進懷裡後,竟然笑著不把福特的話當一回事。

“呼哈哈哈哈!我才不要呢!”

“這跟說好的不一樣吧。”

“誰理你啊!真要說起來,我現在得到了這麼強大的力量,憑什麼得聽你們的?”

強大的力量?芙蘭似乎也大惑不解,偏了偏頭。

福特王子似乎接受過王族必修的戰鬥教育,以這個年齡的孩子來說算很強了。話雖如此,畢竟還是年僅十三歲的少年,能力值比成年男性低,技能也只比一般士兵強一點點。

我是覺得即使拿這個王子當奴隸,也稱不上獲得了力量。

“沒錯,就是力量!喂,福特,把薩蒂雅與我以外的人全殺了!”

但沙路託卻充滿自信地命令福特。

“芙蘭,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不要大意了。”

(嗯!)

芙蘭眼睛不眨一下,沉下腰以備隨時展開行動。然後她一面讓賽麗梅爾躲在背後,一面瞪著福特與沙路託,手已經搭在我的劍柄上。

“你們或許不知道,其實菲利亞斯的王族身懷神劍加護,也就是具有能夠役使惡魔的能力!雖然是一種難以對付的能力,但只要抓來當奴隸,這份力量就是屬於我的了!呼哈哈哈哈!”

“……”

原來是說菲利亞斯的神劍力量啊!記得剛才是說具有役使惡魔的力量,但沒想到王族竟然不用持有神劍,就具有操縱惡魔的能力!

這下真的慘了,難道只能斬殺福特王子了嗎?不,芙蘭絕不會願意那樣做。

“芙蘭,等惡魔一出現的瞬間,就用最大火力先發制人!”

(知道了。)

“不知道會從哪裡出現……!”

(嗯!)

“……”

“…………”

“……你在做什麼?喂,我叫你把這些人都殺了!”

“薩蒂雅,已經夠了。看來這個男的,不值得我們施予更大的恩情。”

“這樣呀……太遺憾了。”

“為什麼不聽我的命令!契約書上明明簽了福特的名字!你應該已經變成我的奴隸了啊!”

“正如你所說的,我們菲利亞斯王族擁有神劍的加護,也就是惡魔的守護。而這種力量會自動預防對王族的危害,主動排除造成危害的元兇。”

“那、那又怎麼樣!”

“你以為你為什麼沒遭到排除?因為你的所作所為,並未被寄宿於我等身上的守護惡魔認作是危害。換言之奴隸項圈對於擁有神劍加護的我而言,本來就與鐵製項煉無異。因此我也不用接收你的命令。”

“你、你說什麼……那麼你在達斯怎麼會被抓住!難道你只是當好玩嗎!”

對耶,福特在達斯有被人戴上了奴隸項圈。不過他說那只是做做樣子,並沒有受到契約的束縛。

“那是因為企圖抓住我們的那些男人,說過他們還抓到了其他小孩。所以我們只是故意假裝被抓住,以試著救出孩子們罷了。”

“想不到神劍的加護,竟然具有這麼大的力量……原來不只是能夠役使惡魔嗎……”

“不過由於有芙蘭前來搭救,所以不需要用到惡魔的力量就是了。我懂了,原來那是你唆使的嗎?真是辛苦你白費一番工夫了呢。”

聽完福特這樣說,沙路託怒不可遏地吼叫出聲:

“可惡啊啊啊!”

然後,他將小刀捅進薩蒂雅公主的眼裡。

但是,就在那一瞬間。

一種淡光薄膜般的物體出現,擋下了小刀。就在眼珠的幾公厘前方,小刀的刀尖當場停了下來。沙路託瞋目切齒地加重握住小刀的力道,然而小刀終究沒能刺穿那道淡光薄膜。

這就是惡魔的力量嗎?

豈止如此,薩蒂雅的正後方還湧出一種黑色煙霧似的物體,彈飛了沙路託。

很好,公主與沙路託分開了!

“芙蘭、小漆!就趁現在!”

“嗯!”

沙路託全副注意力都放在薩蒂雅身上,芙蘭沒錯過這個破綻,急奔而出。

“喝啊啊!”

“該死!看你這臭丫頭乾的好事!”

沙路託的右腳遭到芙蘭砍飛,接著我又用念動力彈開了掛在沙路託腰際的劍。這下應該奪走他的戰鬥能力了。

然而,芙蘭沒對沙路託乘勝追擊,而是抱住了薩蒂雅。

黑色煙霧不見了,也許是判斷危機已經化解,就退下了吧。

“薩蒂雅,你還好嗎?”

“芙蘭小姐……謝謝你,我沒事。”

“嗯,真的?”

“呵呵,對不起,其實不是很好。”

薩蒂雅說著,將視線投向了沙路託。

她可是遭到長年擔任護衛陪在身邊,而且信賴有加的人背叛,還險些遭到殺害。換作是一般人,不可能不感到悲傷。

薩蒂雅公主顫抖著肩膀,雙眼含淚。芙蘭溫柔地擁抱著她,然後輕輕拍她的背。

“……謝謝……你……”

“嗯。”

其間,沙路託已經遭到米麗安等人拿下了。他原本就因為使用暗黑氣場而使得生命力減少,又被芙蘭砍斷了腳,如今已經奄奄一息。但米麗安將藥水潑在沙路託身上,大概是用低階藥水只讓傷口癒合,以免他斷氣吧。

“席裡德,薩蒂雅就拜託你了。”

“好。萬分感謝你在此事上的幫助。”

席裡德對芙蘭低頭道謝。我們跟席裡德相處了一段短暫的時間,發現他絕不是個壞人。只是因為太重視王室或國家的權勢與威望,才會過度介意身分或體面問題,也可以說他是在意世人的眼光。而且還不是自己愛慕虛榮,而是怕王室丟了面子。

他對芙蘭或孩子們表現的態度,以尊重血統的王室侍從來說都是合情合理。應該說既然王子他們不怎麼注重這方面的問題,席裡德就更必須維持趾高氣揚的態度。他是藉由扮黑臉的方式,以維護王室的威嚴。簡單來說就是代替大而化之的王子他們威嚇旁人,突顯出他們崇高的身分地位。不過好吧,其實他本身也是那種個性就是了。即使如此,其中也的確包含了幾分演技。

“嗯。”

再來就是跟沙路託聊天的時間了。

雖說是個叛徒,但終究是長年以來寄予深厚信賴的物件。我們不想讓薩蒂雅看到這樣一個人受折磨的模樣,席裡德似乎也明白,一邊安慰著薩蒂雅,一邊將她帶到別的房間去了。

至於福特──好吧,應該沒關係。畢竟他是王子,又是男生,就當成是學個經驗好了。最重要的是,他本人也說想留下來。

真要說起來,他那眼神夠兇的,讓人實在不敢叫他去別的房間。

“好了,沙路託,我有很多事情想問你。看在至今共度的歲月份上,只要你老實開口,我不會要你的命。”

“……殺了我!”

到目前為止都跟我猜的一樣,那就看看接下來沙路託能撐多久吧。

我本來是這麼想的……

“噫嘰咿咿咿!勞、勞了偶吧~~!”

才過了大約十分鐘,竟然就開始求饒了。

不過,不能夠說他沒骨氣,是福特王子下手太狠了。

那種種駭人的拷問招數,狠到讓人連講出口都有所顧忌。

我看到一半都摀住芙蘭的眼睛與耳朵了。用劍刺人再用回覆魔法治好,根本稱不上什麼殘酷。

提示:指甲、眼球與針,以及惡魔的疼痛增幅力量。

該怎麼說呢,我彷佛感覺到歷史悠久國家的部分黑暗面了。

“哦哦~~”

你在佩服個什麼勁啊,芙蘭!不可以喔!絕對不可以拿那個當模範喔!芙蘭要是變成那樣,我可是會哭的喔!

當我在跟芙蘭講解人性的善良時,王子殿下已幾乎問出了所有情報。

“原來如此,從那麼久之前就……”

沙路託好像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經潛入了菲利亞斯王國,而且就只為了將王族抓為奴隸,並奪走神劍。為此,除了定期向雷鐸斯王國報告狀況之外,他都是作為一名護衛騎士認真效力,慢慢深入菲利亞斯的權力中樞。令人驚訝的是,他好像還不只一兩次逮到來自外國的間諜。

還真有耐心啊,不過,這大概就表示神劍有這麼大的價值吧。

由於將王子與公主當成奴隸,從達斯送往雷鐸斯的計畫失敗,迫使沙路託不得不改變計畫。後來入侵飯店的暗殺者,其實是沙路託僱用的。只是當時的目的並非暗殺,而是本來就打算讓他落網。據說是準備當成人證,到最後用來將各種地下工作或背叛的罪名冠在席裡德身上。

總而言之,沙路託在達斯失敗後,重新擬定在巴博拉誘拐王子與公主的計畫。然而,由於碰上中土巨蛇與暴風雨,使得這項計畫再次停頓。沙路託運氣真的很差耶。

不過,真佩服他這樣還不肯放棄,頑強程度跟蟑螂有得比。

對沙路託來說,最大的危機似乎發生在碰上海盜的時候。縱然王子與公主能役使惡魔,要是連同整艘船一起沉入大海,恐怕也別想活命。畢竟沙路託的目的終究只是活捉王子與公主當成奴隸,並帶往雷鐸斯王國。而且,他們也不能成為海盜的俘虜。一旦落入海盜手裡,贖金談判到最後就是把人強制送回菲利亞斯,而且短期間內別想再出國。這種情況也得儘量避免。

不過沙路託想到一個方法,可以化危機為轉機。那就是王子、公主與自己坐上逃生艇逃走,席裡德等礙事的傢伙則跟海盜船同歸於盡。這項計畫最後也因為芙蘭抓住了海盜而以失敗告終,不過這樣聽來,我們好像不知不覺中一直在壞沙路託的事。

後來種種意外事故一再發生,船就這樣遭到錫德蘭軍艦捉拿住了。

這時同樣身為雷鐸斯人,階級遠高於沙路託的嘉路迪與他取得了聯絡。事實上沙路託在這時候,似乎還不知道雷鐸斯已經開始染指於錫德蘭海國了。他為了將蘇亞雷斯等人完全拉攏到雷鐸斯王國這一邊,提議不如在錫德蘭海國的協力下,欺騙福特王子等人,將他們送往雷鐸斯王國。說穿了,就是要拉蘇亞雷斯等人入夥。最初提出這個點子的人似乎是德懷特。

德懷特一看到福特王子等人時,好像立刻就擬定了這項計畫。由於德懷特早已在販賣奴隸方面嚐盡了甜頭,因此很希望雷鐸斯與錫德蘭能暫時和睦相處。

這項計畫由於錫德蘭的聯絡視窗是嘉路迪,乍看之下沙路託的功勞好像會減少,不如說等於是被嘉路迪搶走了功勞。但關於這點,沙路託似乎一點也不介意。他說只要最終能為雷鐸斯王國帶來利益就好,不計較個人的榮辱得失。

儘管是個惡劣到極點的內賊,不過對雷鐸斯王國的忠誠卻似乎是真心的,雖然也有可能是遭到洗腦就是了。只可惜即使抱持著這份忠誠心,還是撐不過福特王子的特別拷問選單。

“福特,你沒事吧?”

“嗯?我很好。”

“嗯,辛苦你了。”

“我是菲利亞斯的王子,不能為了這點小事而氣餒。”

“……加油。”

“呵呵,謝謝。”

福特王子低聲說完,略顯寂寞地笑了。也是啦,福特王子對於沙路託的背叛,也不可能完全無動於衷。他現在應該只是在逞強吧。

想不到芙蘭竟然已經成長到能理解這種內心的細微變化……

自從遇見福特王子等人以來,總覺得芙蘭好像有了大幅成長。我指的不是戰鬥力或等級,而是人格層面。

雖說變強的確也很重要,但以我來說,她在這方面有所成長會讓我更欣慰。

“芙蘭、福特閣下,關於接下來的計畫,我想問問兩位的意見。”

後來,芙蘭他們暫且將沙路託交給卡拉等人,大家討論起今後的問題。

雖然救出了福特王子等人,但狀況已經發展到不是這樣就能圓滿結束了。

為了揭竿起義的民眾,必須找出一個妥協點。不,與其說是妥協點,不如說為了拯救人民,只剩誅討國王這條路了。

因為就算這時候停止叛亂,國王也絕不會饒過參與叛亂的人。

“我們也願意幫忙。遭人這樣欺騙如果還善罷甘休,將會是菲利亞斯的國恥。”

“太感謝了,有了你們兩位能役使惡魔的力量,不啻於如虎添翼。”

“不,你們抱持太大期待,會讓我們有點困擾。我與薩蒂雅是能夠藉助惡魔的力量,但使用範圍受到極大限制,而且並非能夠無限使用。光憑我倆的力量,恐怕很難取下國王的首級。”

“是這樣啊……”

王宮裡計程車兵們仍然是最大難關。

只要有他們在,國王的防備將會固若金湯。

大家正在思考有沒有好辦法時,芙蘭緩慢地開口了:

“吶,是不是可以使用從沙路託身上搶來的遠隔通話魔道具?”

然後,芙蘭開始說出作戰計畫。原來如此,或許的確可行。

我們再度向沙路託逼問如何使用,他說這道具並非能夠隨時進行通話,而是必須注入魔力,才能在短短几十秒之間,與持有成對魔道具的物件交談。而且有效範圍只有大約十公里,似乎不是多麼萬能的道具。

芙蘭他們針對下一項作戰計畫,進行綿密的討論。

於是一行人終於再次開始往王宮進軍。當然是由賽麗梅爾與米麗安走在前頭,率領民眾從離宮出擊。

“目標是守備變得薄弱的軍港!請大家助我們一臂之力!”

“““唔哦哦喔喔喔喔!”””

“嘉路迪閣下,聽得見嗎?在下是沙路託。”

“喔喔,沙路託!究竟發生了什麼狀況!那幫人根本沒來王宮啊!蘇亞雷斯國王可是大為震怒啊!”

“非常抱歉,似乎是因為軍勢過度擴大,使得賽麗梅爾等人的命令沒能傳達到全軍上下。為、為此她們決定變更作戰計畫,直接前往離宮。”

“可惡!居然為了這種理由變更重要的作戰計畫?看來終究不過是空有人數的烏合之眾。”

“是、是的。接著在下有事報告。那幫人帶著救出的菲利亞斯之人,正在前往軍港。她們說要指揮全軍攻下軍港,接收船艦後直接逃往國外。”

“什麼!此話當真!”

“她、她們說過除了自己搭乘的船艦之外一律燒掉。然、然後好像是打算逃亡到菲利亞斯王國。”

“知道了!我立即向蘇亞雷斯國王稟報!辛苦你了!”

這段對話發生在半小時前。

嘉路迪大概是真的太焦急了,連沙路託有時聲音在顫抖都沒發現。

我們從沙路託背後對他施加壓力,以免他說出一些多餘的話,但他完全沒有那種舉動。看來他是真的很不想再接受福特王子的拷問。

最後我們把沙路託綁起來,交給席裡德之後再出發。當然,米麗安也派了幾名部下盯著他,想必不會有問題。

“好了,再來只希望蘇亞雷斯他們派王宮士兵前往軍港就好了。”

“我想不要緊的,對他們而言,軍港應該是重要的據點,而且別的不說,為了維持國力,只有軍艦他們一定不希望被燒燬。”

“哎,說的也是。”

“況且如果他繼續讓人鎮守王宮,那也無妨。屆時我們只要真的佔領軍港就行了。”

當米麗安與福特王子討論這些事情時,一旁的芙蘭正在跟薩蒂雅交談。

就是閒聊些無關緊要的事,例如肚子餓不餓之類。

大概是看薩蒂雅神色憂愁,在顧慮她的心情吧。

不過聽到離宮的餐點豪華得嚇人時,芙蘭顯得非常羨慕,而且反而被薩蒂雅安慰了。

喂喂,本末倒置了吧。

不過薩蒂雅似乎因此而忘掉了悲傷,所以或許也不錯?

講著講著,王宮已經近在眼前了。

我們此時離開了軍隊,正在悄悄往王宮前進。

之後我們打算先確認士兵已從王宮前往軍港,再偷偷溜進王宮。

不過作為第一階段,必須先減少士兵的人數──

“奇怪,門開了。”

往芙蘭手指的方向一看,王宮大門的確是開的。然後,可以看到一群士兵從那裡泉湧而出。看來如同我們的想法,他們正急著出兵去鎮守軍港。王宮原本應該有大約五千名士兵,但看樣子幾乎都被調遣過去了。畢竟為了對抗民眾,人數必須夠多。

假如蘇亞雷斯也在那當中,作戰就失敗了,不知情況如何?

芙蘭一問之下,得知現在這支軍隊裡似乎沒看到蘇亞雷斯的身影。

“因為王兄的氣派鎧甲,遠遠看上去就很顯眼了。”

“而且他還讓近衛兵也穿上品味低俗的金閃閃鎧甲,只要有那些人在,不管多遠都不可能看漏。”

“嗯,那就好。”

只需按照原先的預定計畫溜進王宮,收下他的首級就成了。

一般來說,想溜進王宮是有勇無謀的行為,但我們這邊可是有兩位王族。她們都很熟悉密道或避難用隱藏房間的位置,想不為人知地溜進去絕非不可能。

“那麼,我們走吧,取下蠢王兄的首級!”

“嗯。”

“說得是,我們走吧。”

“我們也會盡棉薄之力。”

“哥哥說得對。”

我現在才發現,這個隊伍的王族比例還真夠高的。除了芙蘭、卡拉與拜克之外,其餘四人全都是王族。超過半數也太誇張了吧。

“這邊有緊急逃生用的通道,走這條路,可以進入相當深的位置。”

“如此重要的情報,告訴我們這些外國人無妨嗎?”

“沒關係,因為現在不是拘泥這種小事的時候。我們動作越慢,就會有越多人民傷亡。”

“失禮了,對於您高尚的心靈,我只能說欽佩不已。”

米麗安操縱牆壁機關,似乎找到了逃生用的通道。她用力按下牆上的石塊,旁邊就出現了一條小通道。

我們由米麗安帶頭前進,來到一座大廳的門前。這個房間鋪有紅毯,掛著奢華的水晶吊燈,氣勢頗為威嚴。聽說這個地方已經離王宮中心地帶很近了。

“在這前方有謁見休息室,再往前走過走廊就是王座廳了。”

“我們走吧,王兄必定會待在王座上。”

“因為那個男人的自我表現欲比別人強上一倍,絕對會待在那裡。”

的確,從前方的寬敞房間當中傳出了幾人的氣息。但是在謁見休息室,或是鄰近王座廳的走廊上也有少數人的氣息,而且我對其中之一有印象。

這或許就跟離宮那時候一樣,是採用了只留下少數精銳當護衛的方式。

果不其然,米麗安等人闖進了謁見休息室,表情嚴峻地瞪著房裡的男人。

“巴魯札。”

“哦,你記住我的名字了?真是我的榮幸。”

聽到芙蘭的低喃,黑牙巴魯札用一點也不引以為榮的口氣回答。

沒錯,待在房間裡的,正是錫德蘭海國當中最強的男人。

“這裡由我來,你們大家先走。”

我也覺得這樣最好。聽說福特與薩蒂雅的加護,今天已經用不了太久了。感覺真的就像是最後手段。

既然這樣,與其依賴孤注一擲的力量,不如由芙蘭拿出全副力量攔下敵人,造成的損害比較少。

“小漆,你去保護賽麗梅爾他們。”

(嗷!)

“……但是……”

米麗安似乎猶豫不決,不過賽麗梅爾比她先做出了決斷。

“我明白了。各位,我們走吧。”

“可、可是!對手可是巴魯札啊!”

“米麗安,你打算踐踏戰士的覺悟嗎?”

“……我明白了。抱歉,芙蘭,我不夠相信你。”

“沒關係。”

“不,不行。等你回來,我請你吃好吃的,是我很愛吃的東西。所以你要活下來,我們之後再見。”

“什麼好吃的?”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嗯!一定讓你請我!”

在講這些話的當下,我仍然將注意力放在巴魯札身上,不過他似乎根本沒打算主動出手。

“有幹勁了嗎?”

豈止如此,還一臉認真地問芙蘭這種問題。

“嗯。”

“原來如此,那很好。”

而且完全沒有要阻止賽麗梅爾等人前往後面走廊的樣子。

這樣好嗎?芙蘭似乎也對他這種態度起了疑心。

“你無所謂嗎?”

“你不是想讓他們過去嗎?”

“嗯。”

“那你又何必擔心我怎麼想?”

“嗯?好像的確是這樣?”

“呵呵,真要說起來,我之所以協助蘇亞雷斯,是因為期望有機會跟更強的傢伙交手。我早就認為總有一天,會有個強者像這樣來取蘇亞雷斯的性命了。”

原來這傢伙也是個戰鬥狂啊,就是隻要能跟高手比鬥,其他事情一律不管的型別。

芙蘭也有一些類似的地方,所以我很瞭解。

這種人都是想跟全力以赴的對手比鬥。

所以他沒有發動奇襲,為了斬斷芙蘭的後顧之憂,還爽快地放賽麗梅爾等人通行。

一切全是為了讓芙蘭專心與自己交手。

但是,我不會感謝他。

因為到頭來,一切都是巴魯札為了滿足自身的戰鬥慾望才這麼做的。

“好了,這下就沒人礙事了,盡情殺個你死我活吧。”

“嗯!”

於是,激烈的戰鬥開始了。

起初是一陣刀光劍影。

“喝啊啊!”

“哈哈哈!有一套!”

雙方都在揮出一擊必殺的鋒刃,刀劍卻都傷不到對方。

激烈的劍戟聲響徹整個房間,每當金鐵交鳴,總有華貴的日常用品或傢俱類等物品遭到破壞,碎片四處飛散。

短短的時間內,房裡已是一片不忍卒睹的慘狀。

好似被龍捲風刮過一樣。

儘管如此,芙蘭與巴魯札卻幾乎毫髮無傷。

就只有臉頰等處留下些微擦傷罷了。

而且這些傷口還不是雙方攻擊直接造成的,而是飛散的木片等物體擦到留下的傷。實質上傷害等於零。

論劍術技能是芙蘭為上,論經驗與熟練是巴魯札為上。

結果,兩方陷入了膠著狀態。

“嘿咿呀啊啊啊!”

“呼哈哈!”

巴魯札這人好像只要情緒亢奮起來就會發笑。

不是當初遇到時的那種陰冷笑意,而是持續發出讓人毛骨悚然的大聲狂笑。

而兩人的廝殺變得越來越激烈。

但這場戰鬥,漸漸變得由芙蘭佔上風。

是躲避攻擊時的些微差距,帶來了這種結果。

儘管芙蘭與巴魯札都是飆到最高速度進行刀劍相搏,但受到的傷害恐怕是芙蘭較大。

她開始被巴魯札的刀鋒割傷,造成了一些小傷口。

但巴魯札卻躲掉了芙蘭的所有劍擊。不對,是被迫閃躲。

其實芙蘭會稍微被巴魯札的攻擊砍中,是她故意的。

她適度閃躲避開致命傷,反過來予以還擊。傷口有我瞬時用恢復術治好,所以完全不成問題。

而巴魯札只能躲開芙蘭的攻擊,他是在戒備以前我讓他吃過一次的魔毒牙。因為面對實力如此不相上下的對手,光是中一次毒就會讓戰況倒向另一方。

然而,姿勢不正地左閃右躲到最後,芙蘭的攻擊逐漸讓他招架不住了。

“哼哈哈哈!”

大聲狂笑還是沒停就是了。

不過,他似乎也不免感到局勢不妙。

意想不到的是,巴魯札竟然把手裡握著的劍扔向芙蘭,接著後退拉開了距離。

由於我們沒能預測到這個舉動,因此只能勉強把劍彈開。

可是他把武器丟掉,是想做什麼?

才在這麼想,就看到巴魯札從腰際的道具袋拔出了另一把劍。

原來如此,像那樣放在道具袋裡,就不會被鑑定發現了啊。

名稱:魔劍·吸魂者

攻擊力:900 保有魔力:300 耐久值:300

魔力傳導率·A-

技能:吸收接觸者的力量,強化自身能力

看來藉由吸收他人力量的方式,可以強化魔劍本身的能力,而不是巴魯札。

這能力真有意思,似乎跟我有點像?

“這是據說由神級鍛造師的門徒所打造的一流魔劍,用這把劍就能與你的劍搏鬥了!哈哈!來個第二回合吧!”

巴魯札舉起魔劍,再次揮劍砍來。

於是,激烈的搏命相鬥再度展開。

“尤里烏斯叔父大人、格拉迪歐,蘇亞雷斯王兄人在何處?”

“這個嘛,誰知道呢?不過話說回來,這可真是嚇了我一跳呢。沒想到您只帶著少數幾位友人就敢闖進王宮,真是有膽量啊。”

“因為我有很多可靠的同伴。你們各位大勢已去,能不能請你們拱手投降呢?”

“這就怪了,我不懂您說大勢已去是什麼意思?只要在這裡取下兩位的首級,事情就一切如常了。您總不會把希望寄託在那些叛軍身上吧?區區烏合之眾,只會被士兵驅散就結束了。兩位會喪命,那些不自量力的叛國賊則會被處死。瞧,什麼都不會改變。”

“並不是只有你們幾位擁有遠隔通話的手段喲。據說菲利亞斯王國的福特王子,也具有類似的力量。王子聯絡過菲利亞斯國內了,對方大為震怒,立刻保證會協助我們。還有就我所知,人在現場的克蘭澤爾大臣也給了我們承諾。”

“你……你說什麼!你、你為了成功推翻國王,竟然企圖藉助他國的力量嗎!你這是賣國行為!”

“你們各位沒有資格指責我,這比受到雷鐸斯王國支配要好上太多了。我已經跟菲利亞斯王國與克蘭澤爾王國談妥了,作為提供戰力的回報,我將會把當今國王不當提高的關稅恢復到先王時代的稅率。”

“……你這無恥的女人!反正無論如何,只要在這裡取下你的首級,怎樣都有辦法解決!”

“您就試試看吧。”

“狗屁!你這種在王宮深處養尊處優的女人,別以為能戰勝貴為將軍的我!”

“我也是王室成員之一,任何事情由我親手做了斷。”

“瞧父親與賽麗梅爾聊得那麼起勁,我們要不要也來講講話?”

“哼,閉嘴吧,格拉迪歐,我跟你沒話好說。”

“怎麼講得這麼絕情呢?”

“我叫你閉嘴了。你一張開嘴,我的耳朵與鼻子就要爛了。”

“……喂,講話給我小心點,小娘兒們。你想再被我上一次嗎?”

“可以請你少講幾句鬼話嗎?你說誰上過誰了?說錯了吧,應該是你想侵犯你所謂的小娘兒們,結果卵蛋被踢爆,哭著逃走才對吧。當時的你實在是太可悲了。”

“少囉嗦!你這種娘兒們,要不是父親命令我,我才不屑碰呢!你等著吧,我要把你凌虐至死!我早就想把你活活打死了!”

“我也是,當我知道本來應該賜給我的水龍艦給了你的時候,你能體會我的心情嗎?我不知道有多少次後悔當時不該只是讓你絕子絕孫,應該直接要了你的命!”

“我是靠實力!真要說的話,把水龍艦給你這種小娘兒們才叫奇怪。你這種人要不是繼承到了王室血統,不就是個大個子的木頭人偶罷了!”

“你這傢伙才是,要不是憑仗著父親的權力,根本只是個強暴犯!夠了!我用實力來讓你知道誰比較了不起!”

“這是我要說的!米麗安!”

“──風箭術!”

“哈哈──!”

“鼓風術!”

“沒用的!”

芙蘭與巴魯札的搏鬥,演變成了遠近交織的戰鬥。

由於在王宮內不能用火,所以我們主要使用的是風魔術,但都被那傢伙的魔劍吸收掉了。

而且還反過來射出吸收的魔力攻擊我們。

勢均力敵的戰鬥依然繼續進行。

然而,突如其來間,雙方的力量對比失衡了。

意想不到地,狀況突然發生了。

“呃呼!”

“呼哈哈哈!怎麼啦怎麼啦!”

“發生什麼事了!”

先是忽然看到那傢伙的劍消失了,下個瞬間,芙蘭的肩頭就被砍裂了。

不,我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是巴魯札用快到讓我們無法看穿的神速使出劍擊,砍傷了芙蘭的肩膀。

“──恢復術!”

“喀哈哈哈!”

“嗚啊!”

“──恢復術!先拉開距離再說!”

“別想逃!”

“唔!”

是巴魯札持有的固有技能──閃劍!正如其名,這是能夠施放出超高速斬擊的技能。但由於消耗量大,因此應該無法連續發動才對,比較像是一決勝負時使用的必殺技。

然而,此時的巴魯札卻採用在劍鬥之間交織閃劍的方式,已經使出了五次。

“是那把魔劍吧。”

恐怕是巴魯札能夠抽取他的魔劍“吸魂者”吸收的魔力並加以使用。魔劍成了他的魔力儲存槽。

連這種地方都像我啊!

“你的魔劍似乎具有相當強大的力量啊!每當吸魂者與你那把劍相擊時,我都能感覺到驚人的魔力流進我的劍上!”

是我害的嗎!對耶,難怪覺得魔力怎麼消耗得這麼快,沒想到從我身上也能吸收力量!

“嘶!”

“這招我已經看過啦!怎麼啦!動作越來越遲鈍嘍!”

“喝啊啊!”

“太天真了!”

糟了,芙蘭的動作的確一點一點變遲鈍了。而且,巴魯札也開始看穿芙蘭的攻擊模式了。在這方面上,經驗差距會造成特別明顯的影響。

越是以刀劍相搏就會被吸收越多力量,劍法又是對方略勝一籌。魔術只會白白送力量給魔劍,而吸收的力量又會讓戰局進一步倒向巴魯札。

“時間拖得越久,戰況就會對他越有利!”

(嗯……)

這下該怎麼辦呢……

我正在思考下一招時,忽然間,我感覺到自己的內側湧起了一股力量。

“奇怪?這是啥啊?”

我什麼都沒做。

但我卻看到有股漆黑魔力開始從刀身內側湧升。

這股力量似乎在迅速增加能量。

黑暗、混濁的魔力變得能以肉眼辨識,以駭人氣勢自刀身迸發。

“咦,等……這啥啊?怎麼搞的啊!”

(師父?)

“不,不是我!我什麼都沒做啊!”

“這是什麼招數……!”

巴魯札也拉開距離,提高警戒。

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

假如這是我憑自己的意志引發的現象,我會歡呼“我超強的!”,但在不受我控制的狀況下釋放出這麼駭人的力量,只會把我嚇得魂飛魄散。

這跟之前在浮游島上不知不覺間發揮的藍光效果又有所不同,那道光是往好方向強化我與芙蘭兩邊的力量。那時我或芙蘭都沒有刻意使用那種力量,而且只顧著戰鬥而完全沒察覺,是後來讓恩他們告訴我們才發現的。

此時從我刀身迸發的黑色魔力,也一樣不是我們刻意發動的。只是這次的力量,很明顯地散發出不祥的氛圍。

如果擺著不管,是不是會導致嚴重後果?

真要說起來,我連這股壓倒性的力量來自何處都不知道。

(你還好嗎?師父!)

“芙蘭,你暫時──”

我原本想說“你暫時放開我,離遠點”,但世界忽然靜止了。芙蘭與巴魯札都停止了動作。不,他們並非完全停住,其實是每次只動個幾公厘。與其說是靜止,似乎是我的時間受到拉長,只有思維加快了速度。雖然跟使用時空魔術進行加速的狀態有點像,但現在這樣的效果更強。

“完全搞不懂是什麼狀況!”

就在我一邊看著自己的刀身湧升出漆黑魔力,一邊試著摸清狀況時,我忽然聽見了某人的聲音。

“嗨,好久不見了呢!”

“這個聲音是……”

是我初次來到這個世界時聽到的那個聲音,在我使用潛在能力解放時也說過話。

“雖然多虧月宴祭將近而多少恢復了點力量,但還是隻能進行大約三分鐘的對話!時間寶貴!總之先聽我說!”

從他的聲音,可以聽出極度焦急的情緒。看來是真的發生了某種緊急狀況,我決定先聽他怎麼說。

“我、我知道了。”

“緊急情況發生了,現在,你體內的一個重要封印正在急速變弱!”

“你說封印……我體內封印了什麼東西嗎?”

“類似啦!總之,這個封印平常應該是不可能解開的!但由於上次潛在能力解放造成的影響,使得那傢伙的力量減弱了!”

那傢伙?他是說播報員小姐嗎?

“結果導致封印綻開了些微空隙!而封印就從這個空隙開始變弱!我想原因應該出在你們交手的敵人持有的魔劍!”

原來如此,因為力量遭到吸收了,所以連那個什麼封印的力量也被吸收了吧。

“好吧,變成這樣的原因現在就別管了。總之,我們得設法解決即將溢位的力量,否則將會開始失控!”

“失、失控?”

“對,這整座王宮都會被炸飛。”

“這……這可就慘了!”

“我知道,所以必須發洩這股力量!”

“我、我該怎麼做?”

“你暫時把劍的主導權交給我!”

“就像潛在能力解放的時候,把主導權交給播報員小姐那樣?”

“對!不用太久!”

“知、知道了,拜託你了!”

“沒問題的啦!”

於是,時間恢復了正常流動。

“芙蘭,聽我說!”

(嗯?你是誰?你不是師父!而且師父身上傳來好強的魔力!)

“我就像是師父的朋友啦!發生了一點嚴重的狀況,所以我暫且從師父體內跟你說話!”

(?)

“之後再讓師父跟你解釋!沒時間了!”

呃不,你這樣全丟給我,我也沒自信能解釋清楚啊!

“總之,我現在要施放一記超大攻擊。你全力張開障壁,不要被攻擊波及了!”

(好。)

“很好,乖孩子!那麼,我要開始了!”

就在神秘聲音這麼說完的瞬間。

我的狼形雕飾微微蠢動起來,接著有某種物體從這個部分拖拉著身體爬出。它就這樣纏繞在刀身上,然後抬起蛇一般的頭部,傲視著巴魯札。

那是個具有能夠生吞一個人的巨大野狼頭部,烏漆墨黑的某種東西。而現在的我,呈現被這漆黑不明物體纏卷刀身的異樣外觀。

“那、那是什麼東西……?好驚人的魔力啊!是你的殺手鐧嗎!呼、呼哈哈!”

巴魯札臉孔發僵,笑得很不自然。

不過這也無可厚非。

巴魯札沒有魔力感知的能力,但氣息察覺的能力優秀。

此時的我正在散發出驚人的氣息。這種壓倒性的存在感,甚至可與解放了力量的巫妖匹敵。

人類不可能對抗得了這份力量,不如說他還能站著就已經值得稱讚了。

“咕嚕哦哦哦喔喔喔喔哦喔喔喔喔!”

漆黑魔狼一聲咆哮之後,張開了它那血盆大口。

然後,漆黑閃光從它的口中溢滿而出。

看起來就像是黑色光線,閃光照遍了整個房間。

我看到黑色光束擦到了巴魯札,他一用魔劍防禦光束的瞬間,身體就像乒乓球一樣彈向後方,背部撞上牆壁。衝擊力道大到巴魯札的身體,陷進了王宮理應相當堅固的牆壁裡去。

濃黑光束就這樣一路打穿王宮的牆壁,消失在遠方。

駭人力量的奔流,幾乎摧毀了整個房間。要不是有張開障壁,在爆炸熱風的吹襲下,芙蘭想必也無法全身而退。

牆壁消失得乾乾淨淨,看得見外面的風景。

在那前方,可以看到軍港旁邊發生了巨大爆炸。就算在海里引爆炸彈,恐怕也不會掀起那麼大的水柱,根本是海底火山爆發級的爆炸吧?停泊在港口裡的軍艦幾乎全數翻船,大浪將士兵們一一吞沒。

好、好吧,反正蒙受損害的好像都是蘇亞雷斯軍,應該沒關係吧?

的確,假如剛才那記攻擊失控,我或是芙蘭都不可能輕易逃過一劫。

“這下應該就沒事了,封印的補強就交給我吧,你今後一樣不用在意。”

“是、是喔?”

“──啊,我得走──改──再會──”

“啊,等一下!至少告訴我你的名字!”

“──”

每次都這樣!真是的!

好吧,反正每次都是他們出手救我,我想應該是自己人不會錯……

(師父?)

“是芙蘭啊,有沒有受傷?”

(嗯,我沒事。剛才那個人是?)

“我、我晚點再跟你解釋,現在對付巴魯札要緊!”

(知道了。)

很好,拖延時間成功!

“好、好可怕的……威力啊,我的魔劍都……變成這樣了。”

巴魯札推開瓦礫,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他果然還活著。

然而戰鬥所需的魔劍已經失去刀身,只剩下劍柄而已。

不只如此,他渾身是傷,左手彎向誇張的方向,左眼大概也失去了視力。

“還要打嗎?”

“當然了,縱然只剩下頭顱,只要還能動,我就要戰鬥到底。”

儘管如此,從他全身湧出的鬥志仍然沒有絲毫衰退。或許該說不愧是錫德蘭的第一戰士吧。

“我知道了。”

芙蘭也對他點頭,彷佛在回應他的鬥志。

“我要上嘍。”

“嗯。”

巴魯札拿起掉在眼前的量產刀劍,擺好架式。

芙蘭也同樣將我舉好。

“喝啊啊啊!”

“喀啊啊啊啊!”

然後,勝負一瞬間就分曉了。

巴魯札用折斷的左臂擋下芙蘭的斬擊,把手中的劍全力一刺。

大概是從反擊當中看見了勝機吧。但他的刀鋒還沒刺進芙蘭的身體,就被看不見的防護罩擋住、彈開了。

這是我從薩蒂雅公主的障壁獲得靈感,用壓縮空氣做出的防護罩。其實我本來就會用了,只是這次藉由灌注全副魔力的方式,達到了連巴魯札這種高手的攻擊都能彈開的強度。幸虧我有做過操風技能的訓練。

劍被彈開,巴魯札姿勢嚴重不穩,芙蘭沒錯過這個破綻。

“哈啊啊!”

我的刀身噗滋一聲,插進了巴魯札的身體裡。

“呃啊──哈──”

“我贏了。”

“是……啊……喀哈哈,真是場精彩的殊死戰……”

“但我劍法本領不如你。”

“呼哈!只……要能……得到……勝利──活下來──就是……贏家。”

“……嗯。”

“我、我很……滿足了──”

“我也是。”

就這樣,巴魯札面露心滿意足的笑容,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他真的很喜歡生死鬥呢,看他露出這麼滿足的笑容,想抱怨一句都不成。

“芙蘭,真不好意思,妨礙了你很多次。”

“不,師父沒有不對。如果我夠強,就能靠自己的力量獲勝了。必須要師父相助才能獲勝,是我不好。再說,我跟師父是一體同心,這是我們的勝利。”

“這樣啊?”

“嗯!”

我們激戰到最後擊敗了巴魯札,決定前去援助先走一步的賽麗梅爾他們。

我們離開不願去想得花多少錢賠償,被破壞到原形盡失的謁見休息室,前往王座廳。

結果在從謁見休息室通往王座廳的走廊上,遇見了熟悉的面孔。

“福特、薩蒂雅。”

菲利亞斯的福特與薩蒂雅就在那裡。

大概是在這裡攔阻敵人,讓賽麗梅爾與米麗安他們先走吧。

我已經知道這兩人不是鑑定顯示的那種大少爺大小姐了。

只要使用惡魔的力量,大部分的敵人想必都不是對手。

但即使如此,這也太嚇人了。

倒臥在走廊上的敵人,呈現一副堪稱慘劇的狀態。

地上躺著大約十人的死屍,但屍體的狀態千差萬別。

有的屍體從頭頂到胯下被縱向劈成兩半,有的屍體全身開出無數洞口,還有的屍體不知怎地,全身像擰過的抹布般扭轉彎曲。諸如此類,沒有一個人得到善終,而且所有人的臉孔都因為恐懼與疼痛而扭曲變形。

與其說是戰鬥,說成拷問我還比較能理解。

福特與薩蒂雅身上完全沒濺到血,也顯示出了兩人的高強戰鬥力。

“是芙蘭小姐呀,我剛才感覺到驚人的魔力,你還好嗎?”

“完全沒事。”

“唔嗯,看來那是芙蘭的殺手鐧了?”

“嗯。”

看來他們願意不再多問。畢竟他們自己也不能說出神劍的事,想必很瞭解隱瞞力量或技能的重要性吧。

“不過話說回來,打得還真誇張啊。”

“嗯。”

芙蘭看到敵兵的屍體,也同意我說的話。

“那個,芙蘭小姐……呃,我們並不是喜歡才這麼做的。”

“薩蒂雅!”

“因為如果芙蘭小姐把我當成喜歡將敵人玩弄至死的變態,我……”

“唉……真沒辦法。”

其實我們不會這麼覺得。我知道這些是雷鐸斯人的屍體,因為屍體當中包括了那個叫嘉路迪的使者。不過因為他眼睛與嘴巴張大到極限,死後表情頗具震撼性,所以我是鑑定之後才知道。

我們看到這些屍體,只覺得大概又是為了問出情報而進行了拷問。

“那個,我們是為了維持名聲,不得已才這麼做的。”

“名聲?”

“就是冷酷無情,對於冒犯王族之人絕不寬宥的名聲。”

“原來如此。”

我懂了,他們是用這種方式,維持“擁有神劍的恐怖國家”這種風評,當作是威懾力量。所以才必須殘忍地殺死敵人吧。

“所以,請你不要討厭我們。”

“別擔心,我絕不可能討厭薩蒂雅你們。”

“真的?”

“嗯,真的。”

“謝謝你!”

薩蒂雅用抱住芙蘭的方式表現喜悅之情。福特王子也似乎稍微鬆了口氣,真是個傲嬌小弟弟!不過嘛,芙蘭是不會嫁給你的!你如果愛上芙蘭,必須先變強到不用惡魔也能打贏我才行!

“好了,我們去幫助賽麗梅爾閣下他們吧。”

“嗯。”

“說、說的也是。”

“不過,請你當作我們已經無力再戰了。今天我們無法再使用更多守護力量了。”

“瞭解。”

這也就是說,之後不管發生什麼事,都得由我與芙蘭設法解決了吧。

我們由芙蘭帶頭,闖入王座廳。

王座廳滿地都是在離宮交戰過的什麼龍尾戰士團的屍體。看那個咬痕,應該是小漆打倒的。

“賽麗梅爾、米麗安,你們還好嗎?”

在這王座廳之中,此時正在展開兩場戰鬥。一場是米麗安與格拉迪歐的戰鬥,這邊正好就在此時,米麗安的矛刺穿了格拉迪歐的身軀。

“咕哈──”

“是我贏了,格拉迪歐!”

“可惡啊!為什麼!為什麼我贏不了你──”

最後留下這句話,格拉迪歐就不支倒地了。

剩下賽麗梅爾與尤里烏斯。

應該說,我沒想到賽麗梅爾會直接與人比鬥。

賽麗梅爾渾身傷痕累累,隨時都可能倒下。但她仍然不曾放棄,持續抵禦著尤里烏斯的劍。

“格拉迪歐!嘖……!沒用的東西!連個小娘兒們都解決不掉嗎!”

“呵呵,尤里烏斯叔父大人,您雖然這麼說,但您也是連一個小娘兒們都還沒解決喲。”

“別得意忘形了!要不是有那頭狼在的話!”

說完,尤里烏斯瞄了一眼牆邊。小漆在那裡擺好了架式,準備隨時可以撲向獵物。

尤里烏斯似乎對殺光了手下戰士的小漆有著強烈的恐懼,而這份恐懼打亂了他的動作。

“我已經跟那孩子說過了,這是我的戰鬥,請他不要出手了喲。”

“你以為這樣說,我就會信嗎!”

名喚尤里烏斯的壯年男性如此嚷嚷,但聽起來完全就是死不認輸時撂下的那種臺詞呢。

講了半天,其實就是沒辦法憑實力收拾掉賽麗梅爾罷了。

聽說這人的職位是將軍,但實力弱到不行,我看完全是靠血統當上將軍的。雖然不至於比賽麗梅爾弱,但他太分神注意小漆,似乎無法專心維持攻勢。

看來芙蘭等人的出現,讓他明白到自己沒有勝算了。他目光遊移,像是在找退路。然而芙蘭與小漆將他前後包夾,使他理解到自己已無處可逃。

“可惡!可惡啊!”

大概算是臨死掙扎吧,尤里烏斯一邊胡亂揮劍,一邊斬向賽麗梅爾。

由於心急的緣故,使得他的身手比至今更充滿破綻。

破綻大到連賽麗梅爾都能無懈可擊地承受住。最後,尤里烏斯的劍被賽麗梅爾彈開,當場一屁股跌坐在地。賽麗梅爾在這時用劍對準他,戰鬥就結束了。

“是我……輸了。”

尤里烏斯只能這樣低語,頹喪地垂下頭去。

“蘇亞雷斯王兄到哪裡去了?”

“軍港啦。”

“為什麼?我在那支軍隊裡並未看到王兄啊。”

“這有什麼,只要用花言巧語說服他穿上不起眼的裝扮,之後想怎樣掩人耳目都成,不過這次我是叫他劃小船偷偷前往軍港。總之,只要抵達了水龍艦,區區烏合之眾有的是辦法解決。”

不知是輸給賽麗梅爾的打擊太大了,還是想老實招來以保住小命,尤里烏斯被問到什麼都老實回答。

聽說他們是打算讓蘇亞雷斯國王與福特等人開戰,以坐收漁翁之利。

尤里烏斯巧言矇騙蘇亞雷斯,讓他去用水龍艦鎮壓叛軍,因為這時他應該還以為賽麗梅爾一行人與福特等人正在前往軍港。尤里烏斯的目的是令兩方礙事的人產生衝突,讓他們兩敗俱傷。

而在這期間內,自己這邊的人則與雷鐸斯王國使節談條件,讓王國成為自己這一方的後盾。

最後用尤里烏斯與格拉迪歐的水龍艦,無論是蘇亞雷斯一方還是賽麗梅爾一方存活下來,只要除掉剩下的人馬,錫德蘭海國就是他們的了。

“真是愚蠢。”

“我也是王族……立志取得王位有哪裡不對!”

尤里烏斯說他從小就憎恨先王,虎視眈眈地等著搶奪王位,只能說這人還真有耐性,到底等了幾十年啊?雖然能力很差,又是個毫無人品可言的傢伙,但只有這點或許值得稱讚。

“那麼,我們前往軍港吧。要抓住蘇亞雷斯王兄,才能算是我們的勝利。”

“說得對。距離很遠,必須趕路才行。”

“福特與薩蒂雅最好還是休息吧。”

“芙蘭小姐不也是嗎?”

“我不要緊,因為我是冒險者。”

芙蘭用力鼓起胳臂的肌肉給薩蒂雅看。看起來一點臂力都沒有,胳臂很細。

“我也不願讓福特王子與薩蒂雅公主身陷險境。”

“或許會很危險沒錯……但都走到這一步了,請別將我們排除在外。”

“就是呀,我們也要一起去。”

嗯──好吧,既然他們都這麼說了,沒辦法。

“我知道了。小漆。”

“嗷!”

“你保護福特與薩蒂雅。”

小漆在芙蘭的命令下,移動到福特他們的背後坐下。

賽麗梅爾見狀,拍了一下手點點頭。

“嗯,這樣就放心了。”

“嗷!”

“呵呵,剛才謝謝你,你幫了我好大的忙。”

“嗷嗷!”

看來經過在王座廳的戰鬥,賽麗梅爾她們與小漆的感情增進了不少。賽麗梅爾公主用她那纖細手臂摸摸小漆的下巴,結果它整個表情都酥軟了。哦哦,竟然只摸一把就能讓小漆淪陷!賽麗梅爾,真是個可怕的女生!

總之,薩蒂雅與賽麗梅爾似乎都完全不怕小漆,太好了。

“搔癢癢~~”

“嗷、嗷呼──”

喂喂,表情鬆散過頭了喔!都遊走禁播邊緣了!

“王姊,差不多該走了。”

“噢,對。各位,這邊請。”

在米麗安的催促下,賽麗梅爾邁步前行。前進方向不是王座廳的出口,而是王座的背後。

米麗安在王座背後的牆上摸摸弄弄。

真是似曾相識的場面,感覺已經看過好幾遍了。

幾秒鐘後。

果然出現了一條密道。

密道前方是螺旋階梯,一路往下延伸。

“我們走吧。”

大家跟在賽麗梅爾後面走完整段階梯,一片不可思議的光景就在眼前鋪展開來。

這是個半地下,有如湖泊的場所。不過湖岸或是天頂都整頓得整潔乾淨,使我明白到這裡是人工湖。

想不到王宮地下居然有這種場所。

空間寬廣到已經不是可以容納幾座二十五公尺泳池的問題了,說成可以放兩座東京巨蛋比較快。

在這裡面,停泊著一艘巨大船艦。

我之前覺得德懷特的戰艦很大,但這艘船卻更是巨大。船身包覆著金屬板,甲板以及船側排列著大炮。看到這些配備,讓我得知這是作戰用的船艦。

而且其壯麗程度更是不可同日而語。船頭的女神像精雕細琢,就算與神殿裡的神像相比也毫不遜色,船緣更是施加了樹木雕塑,雕刻得精美細緻。明明是戰艦,需要加這麼多裝飾嗎?要是每次被打壞都要修理,我覺得維修費應該會嚇死人吧。

“您打算駕駛這艘船,前往軍港嗎?”

“是的,我正有此打算。”

“可是,要開動這艘大船……”

也難怪福特會欲言又止了,要開動這麼巨大的船,想必得用上好幾名功夫熟練的水手。我們這幾個都是外行人,連能不能正常出海都很令人懷疑。

“有東西……!”

“是啊。”

其實芙蘭一直沒吭聲,是有理由的。她感覺到某種潛藏於水中之物的魔力。

那是一股密度高得驚人的魔力,威脅度肯定在B以上。

即使如此,我們之所以沒有逃走或是吵鬧,是因為對方對我們毫無敵意。既沒有殺氣也沒有鬥氣,從水中反倒散發出一種溫和穩重的氣息。

“芙蘭小姐似乎已經注意到了呢,我來介紹。”

賽麗梅爾面帶笑容靠近湖岸,然後對水中的存在大聲呼喚:

“出來吧!沃爾奈特!”

“咕哦哦哦哦哦喔喔喔喔哦!”

只見一頭巨龍,突破水面現身了。

“哦哦!”

“好、好厲害!”

“這就是水龍?”

“嗯,是呀,這是我的水龍沃爾奈特。”

“咕喔喔!”

“呵呵,好久不見了,很高興你這麼有精神。”

“咕喔咕喔!”

淡紅色的水龍,將它的臉往賽麗梅爾身上磨蹭。這樣不要緊嗎?光是最小的尖牙,都跟賽麗梅爾差不多大耶。

講到水龍,我原本猜想是表面光滑的蛇頸龍型,結果跟我想像的相差甚遠。

輪廓的確類似蛇頸龍沒錯,但它全身包覆著滿滿的粗糙鱗片,頭上長出尖銳的犄角,背上生出像是翅膀退化而成的巨大魚鰭。此外,它尾巴非常之長,手腳大概介於魚鰭與人手之間,很像海獅的前腳,在陸地上應該也能活動。

“這孩子會幫我們拖船,所以低速航行的話還不成問題。”

“我們將搭乘這艘船走完前半段路程,請大家立刻上船!”

“嗯。”

“知、知道了。”

“不、不會有事吧?”

大家在米麗安的催促下搭上水龍艦,但沒想到坐起來非常舒適。

因為水龍具有操縱水流的能力,甚至能夠抑制水的阻力,以減少搖晃或傾斜。

儘管海上有點風浪,但船隻幾乎沒有搖晃。

而且速度超級快。

大概有地球的渡輪那麼快吧,這樣叫作低速?

“水龍艦好厲害。”

“是啊,雖然我早有耳聞,但沒想到會如此厲害。果然只有昏愚透頂的人,才會想與錫德蘭挑起爭端。”

福特王子也從甲板上看著海洋,板著臉沉吟。

船艦速度又快,又行動自如,還具備了水龍的攻擊力。說水龍艦是最強武器實在不為過。

這下我也明白這艘船為什麼會裝飾得富麗堂皇了,因為壓根兒就不用去考慮遭受攻擊的可能性。或者說他們必定是有自信能躲開敵人的所有攻擊吧,反而還應該像這樣展現出豪華富強的氣勢,藉此向敵人誇耀自己的存在,作為一種威懾手段。

從王宮地下港出發,很快就抵達了軍港。

“看見了!是軍港!”

“可是,怎麼好像有點不對勁?”

米麗安大聲通知我們,但賽麗梅爾用望遠鏡魔道具一看,發出狐疑的聲音。是發生了什麼問題嗎?

“那是……蠢王兄!蠢王兄被捆綁起來了!”

“你說什麼?”

如同米麗安與賽麗梅爾驚呼的內容,在軍港的民眾當中,有個身穿氣派鎧甲的大塊頭男子被人用繩子一圈圈捆綁起來,在那裡倒吊著。那個應該是勾住大魚等物體搬運時使用的滑輪吧?說起來不太好聽,但遠遠看上去只像是隻笨笨的北海獅。

在他旁邊,拴著一艘模樣悽慘的水龍艦。

形狀跟我們現在搭乘的水龍艦幾乎一樣,但船身有半截碎裂,三根船桅當中也有兩根斷掉不見了。負責拉這艘船的水龍不知怎地,呈現昏死狀態被衝上了海岸。仔細一瞧,它的背部被挖掉了一塊,全身都有擦傷與燙傷,一副有炸彈在背上爆炸的慘狀。

“發生什麼事了……”

米麗安呆愣地低喃。

嗯,我心裡有點頭緒。

應該說那肯定是我剛才狠狠射出的黑色光束害的吧?

雖然當時被巨大水柱與波浪擋住看不見,但我猜應該是黑色光線直接擊中水龍了。畢竟神秘聲音其實好像有在關注我們的一舉一動,搞不好真的是為了我們而瞄準了那艘船。

即使強悍如水龍,面對那招光線恐怕也不堪一擊。反而應該說只是受重傷而已,還活著已經算很厲害了。

“王姊!我們趕緊前往港口吧!”

“嗯,你說得對。”

就這樣,當我們讓水龍艦進入軍港時,民眾發出了熱烈歡呼。

原來在場所有人都是追隨賽麗梅爾挺身而戰的民眾。

米麗安找出部下問了一下狀況,聽說當他們抱著必死決心到達軍港時,國王軍已經幾乎全軍覆沒了。半數以上似乎是死於大爆炸,或是被爆炸造成的大浪吞沒,其餘士兵也因為恐懼與混亂而完全不聽指揮。

這時民眾一鼓作氣襲擊並俘虜了士兵們,然而他們面前出現了一個不合常理的狀況。

人稱海國守護神的水龍艦與水龍模樣悽慘地被衝上岸邊,旁邊還躺著個長相眼熟的昏倒男子。

“而此人就是蠢王兄了,是吧。”

“是!正是如此!”

據說之後民眾一氣之下,就將蘇亞雷斯綁起來吊掛在這裡了。至於這麼做的原因,是因為方便拿石頭丟他。

當我們把他從滑輪上放下來時,他全身都被石頭丟得青一塊紫一塊,臉孔也腫到認不出來。好吧,其實我沒親眼見過他,只是聽米麗安這麼說而已。

我還聽說蘇亞雷斯這人傲慢至極,絕不可能向他人道歉,但當我們救下他時,他哭著向我們道謝。看來被數千人百般咒罵,又被不斷丟石頭的這段時間,把蘇亞雷斯這個男人的內心完全擊垮了。

“葉、葉爺裡們……葉爺裡們~~!”

他哭著向米麗安低頭道謝。

怎麼在我們不知不覺間,大魔王已經被打倒,還改過自新了?

那個黑光束雖然是我射的,但實際上又不算是我做的。

總覺得莫名地難以釋懷。

就在這時,賽麗梅爾走到了民眾面前,然後緩緩開口:

“各位──”

就在那一瞬間。

民眾的喧鬧聲戛然而止,寂靜支配了現場。

“國王已經被擊敗了。”

賽麗梅爾一邊這麼說,一邊走到米麗安面前。

“那些與他同流合汙的人,也已經受到米麗安將軍親手掃蕩了。”

賽麗梅爾如此說完,執起米麗安的手,彷佛公開表揚般將她的手高高舉起。

民眾一看,都出聲支援米麗安。

她似乎很受到女性歡迎呢,聲援當中有不少尖叫聲。

“此外,在我國面臨危難之際,菲利亞斯王族的各位人士也伸出了援手。我的性命之所以安然無恙,也都是因為有他們幫助。”

這番話說完後,福特與薩蒂雅優雅地鞠躬。

不愧是王族,真是有模有樣。

民眾當中也傳出熱烈的掌聲。

這下不但成功宣揚了錫德蘭與菲利亞斯的友好關係,想必也不再有雷鐸斯王國介入的餘地。

“不只如此──”

接著賽麗梅爾這麼說,往芙蘭這邊走來,眼睛明顯是看著芙蘭。

咦?照這樣看來,該不會──

賽麗梅爾直接來到芙蘭面前,輕輕摟住她的肩膀。

然而,芙蘭大大地搖頭,然後用手比了個叉叉。

“!”

“我不喜歡引人注意。”

賽麗梅爾聽到這聲低喃,好像很驚訝地睜大了雙眼。對於像她這樣自幼就慣於暴露在眾人眼光之下的人來說,或許很難以置信吧。

不過,賽麗梅爾似乎願意尊重芙蘭的意願。

她就這樣不動聲色地離開了芙蘭身邊。

“不只如此,我國的戰士們也憑著他們的勇猛威武,為我開拓了道路。”

卡拉等戰士團人員高吼勝利,民眾們聽了,也發出更大的歡呼聲。

“這樣好嗎?本來從明天起就是英雄了耶。”

(不用,我只是幫助朋友而已。)

“這樣啊,說的也是呢。”

(嗯。)

對芙蘭來說朋友似乎是第一優先,拯救國家只是順便。

唔嗯,很像是芙蘭的作風。

“最後──請容我向最偉大的功臣們表達謝意。”

最偉大的?誰啊?民眾當中發出這種聲音。

喧鬧聲平息不下來,反而還漸漸擴大。

不過,賽麗梅爾彷佛在等待自己的話語滲入人心一般,依然閉口不言。

“會是誰啊?”

“不是米麗安殿下嗎?”

“可是──”

她的這副模樣,讓民眾開始有點心急。

就在這時。

賽麗梅爾當場深深一鞠躬,雙手放在膝蓋上,彎著腰遲遲沒挺起來。

所有人視線集中在她頭部對準的男性身上,但他急忙揮手否認。

“這份感謝,獻給最偉大的錫德蘭子民。獻給拯救祖國,靠自己的力量推翻昏君,值得讚賞的各位!”

就在賽麗梅爾抬起頭來,做出這番宣言的瞬間。

宛如天搖地動一般,唔喔喔喔喔!現場爆發出一陣歡呼。

所有民眾無不握拳朝天,互相讚頌大家的勝利。

喜悅之情轟動現場,彷佛永遠不會結束。

而不知道是誰,開始跟大家一同唱起錫德蘭的國歌。

這是首喜氣洋洋的歌曲,簡直就像海盜們在船上歌唱的,對海洋、天空與夥伴的讚頌之歌。

在場所有民眾無不面帶笑容,不停歌唱。

賽麗梅爾與米麗安也在拍手。

芙蘭也微微搖晃著身子,神情穩重地聆聽著歌聲。

歌聲非但不知結束,還逐漸往周遭擴散。

不知不覺間,不只是港口,從住宅區、貴族區與貧民區……舉國上下都開始傳出人們的高亢歌聲。

所有人無不勾肩搭背,不停高唱喜悅之歌。

那副景象,恰似象徵了這個國家今後的光明未來。

三六二七年三月二十九日

這天,第一公主與支援她的民眾,推翻了惡政擾民的蘇亞雷斯國王,為錫德蘭海國的史籍寫下了新的一頁。

當時恐怕並未發生能稱為戰爭的大戰,畢竟是一日之內分出勝敗的內亂。

不過令人驚訝的,是從揭竿起義到終戰的時間之短。前文當中我寫作一日,但實質上大約只有半日。

是革命軍太過驍勇善戰嗎?不,經過調查,並沒有那樣的事,反而有許多時候是順其自然。歸根結柢,就連起事的關鍵似乎都出於偶然。

那麼,是蘇亞雷斯國王軍太過愚鈍了嗎?不得不承認確實如此。

革命當天,保護國王計程車兵人數明顯太少。這形成了革命成功的一大主因,但原因是什麼?其實由於蘇亞雷斯國王徵收的重稅,使得大量民眾逃離國土,一時淪為海盜。而為了取締海盜,眾多海軍兵士忙得焦頭爛額。當時王宮當中似乎只剩下少數戰士團,以及錫德蘭本島的守兵。

即使如此,應該尚有數千士兵駐留於王宮才對。然而他們面對起義民眾,連像樣的抵抗都做不到,就被擊潰得作鳥獸散了。是他們太弱小了嗎?抑或是革命軍太強大了?

從結論而言,只能說士兵們是註定敗北。

的確,士兵的武裝強過民兵,但在士氣方面卻大不如他們。

歸根結柢,這時追隨國王計程車兵們,大多不是想跟著權臣坐收漁利,就是認為與其受人欺凌還不如當士兵,大多數的人都實在稱不上士氣昂揚。因為有骨氣直言犯上計程車兵,不是早已被逼退,就是已經主動退伍。長期以來的政治貪腐又導致士兵的訓練強度低落,沒有能力與士氣旺盛的革命軍正面交戰。

王宮抵擋不了革命軍,僅僅一天就宣告淪陷,也可說是理所當然的結局。

經過進一步調查,又發掘出了各種不同的傳聞。

有的說法描述當大多數冒險者都忍受不了蘇亞雷斯國王的蠻橫行徑而離開國內時,有一位冒險者為賽麗梅爾公主提供了力量,但也有荒唐無稽的謠言,說看到一道光柱自王城升起,眾說紛紜。由於其中也包括了疑似來自賽麗梅爾公主一方的傳聞,由此可以看出官方也在試著掩蔽特定情報。這點或許也在暗示我們,革命並非以單純的力量所成就,背後其實曾經有過種種暗鬥。

在國王遭到逮捕後,國內很快就進行了賽麗梅爾公主的加冕禮。從菲利亞斯王國的王族也參與了儀式這點來看,也可以猜測這個與雷鐸斯王國為敵的國家或許介入了此一問題。不過既然當事人不曾講明,一切終究不過是推測罷了。

在這謎團重重的革命當中,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賽麗梅爾公主的加冕受到許多國民的歡迎,並因此進一步鞏固了日後的政權基礎。

賽麗梅爾公主在民眾的擁戴下坐上王位後,秉持仁民愛物的施政精神,以無人料到的驚人速度,復興了先王時代百廢待舉的錫德蘭海國。

女王勤政愛民,民眾勤奮努力,以身報國。

貪腐的軍方高層或官僚,由賽麗梅爾廣為人知的心腹米麗安將軍掃蕩一空,專為榨取民脂民膏而訂立的種種稅則或法令也都逐一遭到廢除。

革命時期追隨賽麗梅爾公主的貧民們,則直接被錄用為士兵,逐漸成為捍衛國家的關鍵力量。

賽麗梅爾女王的治世,在錫德蘭海國的悠久歷史當中,被認為是最和平、最繁榮,也最強盛的時期。她作為君王步上的道路,或許正是從這一天,與人民分享喜悅的瞬間開始。

“就快到嘍!”

“喔喔──這麼快?”

“是啊,憑著水龍艦的速度,這點程度是理所當然。”

“真不愧是水龍艦耶。”

“是呀,真的好快。”

這天,錫德蘭海國的騷亂已經告一段落。我們搭乘米麗安的船艦出航,正在前往當初的目的地──巴博拉。

想不到如果加快速度的話,竟然只要一天就能從錫德蘭抵達巴博拉,實在太厲害了。比一般船隻快了將近十倍。

想都沒想過能趕上月宴祭,因此就連福特王子他們似乎也很感動。

“水龍艦好厲害。”

“是吧?很厲害吧?”

聽到芙蘭他們這樣說,米麗安自豪地挺起胸脯。

她在昨天就已經獲得賽麗梅爾正式任命為水龍之主了。

聽說這好像是她從小到大的夢想。由於昨晚芙蘭聽她講了半天她有多想當水龍艦的艦長,因此我非~~常清楚。米麗安按照約定帶了她愛吃的島莓來,但芙蘭一邊吃,她一邊在旁邊講水龍艦的事講個沒完,大概是真的太高興了吧。她還提到水龍艦被格拉迪歐搶走的事,這可能就是米麗安與格拉迪歐之間結下的宿怨了。

“嗯嗯,我的!我的阿裘斯真是了不起!”

“咕喔喔喔~~”

“嗯~~好乖好乖,你這可愛的傢伙!”

好啦,真羨慕你跟水龍這麼如膠似漆的。

“不過,這下就得跟你們告別了……”

其實她們已經邀請了芙蘭好幾次,問她願不願意在錫德蘭成為騎士。

而且福特王子與薩蒂雅公主一聽,也嚷著“都只有錫德蘭在講,不公平。”“要不要成為菲利亞斯的騎士?”對芙蘭窮追不捨,昨晚鬧得可兇了。當然,只要芙蘭說想留下來,我是打算要答應喔,但芙蘭回絕了所有的延聘。

芙蘭這次跟巴魯札交過手,似乎更加強了她對強悍實力的憧憬。

“無論是力量還是技巧,都需要進一步修練。總之要先去烏魯木特的地下城。”

芙蘭是這麼說的。不過我也覺得芙蘭不適合當官,這樣做應該是對的。

“我會再來的。”

“真的嗎?”

“嗯。”

“真的是真的嗎?”

“嗯,我不會對朋友說謊。”

對芙蘭來講,米麗安似乎也算是朋友。搞不好她連賽麗梅爾都當成朋友看待。

不過,米麗安不再像初次邂逅時那樣,搬出身分貴賤的問題罵她了。

“朋友啊……哎,沒錯,我們是朋友嘛。”

“嗯,所以我一定會再來。”

“好,我等你。”

“嗯。”

“哎呀,那我們呢?”

“也是朋友。”

“呵呵,我好高興喔。哥哥也好像很高興呢。”

“唔,我、我才沒有高興──”

“都這麼熟了,何必害羞呢?”

“我才沒有害羞!”

“呵呵。”

“呵哈哈哈,看來福特閣下也拿薩蒂雅閣下沒轍呢!”

不過,這次交到了好多朋友啊。多虧於此,讓芙蘭在人格層面有了大幅成長。

如果可以,真希望今後也能像這次這樣,與形形色色的人事物產生邂逅。

(師父。)

“怎麼了?”

(好期待到巴博拉,對吧?)

“是啊,聽說那是個很大的港口,一定有很多好吃的東西喔。”

(嗯,而且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人,好期待。)

“哦,講得好。不過,你說得對。邂逅是一種很重要的緣分呢。”

芙蘭果然長大了不少,她以前只會期待看到食物或怪物,倒不曾對人產生興趣。能來這個國家真是太好了。

只是可以肯定的是,由於她對人產生了興趣,因此離別也就變得更依依不捨。

我知道她昨晚在床上偷哭了一下下。

不過,這種邂逅與離別才能夠讓人成長。我希望能讓芙蘭跟更多更多、各色各樣的人互相接觸。

還有,講到昨晚,我還有一件大工程沒做,就是必須向芙蘭解釋那個神秘聲音是誰。但我也不知道那是誰。

她問我,我也不可能答得出來。

因此我向她解釋,我的體內除了我以外還封入了某種東西,同時也封印著某種危險的存在,希望她能明白。不,與其說是明白,不如說請她放過我比較正確。

還有,我也問過她今後還要不要繼續使用我。因為我這把劍裡可是封印著某種可怕的東西喔,這種劍誰用得安心啊?換作是我的話才不要呢。但我一說出這句話的瞬間,就挨芙蘭揍了。力道大到我的狼形雕飾凹了一點點,芙蘭揍我的拳頭也出血了。然後,她不苟言笑地對我說了:

“我相信師父,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離開師父,絕對。”

“可是啊……”

“不要緊。”

“不,可是……”

“沒事,下次師父如果變得不對勁,我會阻止師父。所以,請師父把我鍛鍊到可以阻止師父,好不好?”

說完,芙蘭緊緊抱住了我。

這樣我如果再廢話連篇,就不算魔劍了!

“知道了,那我今後會更嚴格地鍛鍊你。所以,今後也請你多關照嘍。”

“嗯!沒關係,我們是最強的搭檔。不管發生什麼事,一定都沒問題。”

就在我回想起昨晚的這段對話,稍微沉浸在感動之中時,米麗安的聲音在甲板上響起:

“看到巴博拉了!”

“喔喔──在哪裡?”

“真的嗎?”

“這麼快就到了呀。”

芙蘭與王子他們感情融洽地並肩站著,從甲板邊緣凝視米麗安手指的方向。

“就在那裡!”

在米麗安視線前方的半島,可以微微看到一座城鎮。

的確好像是座大城,那一定就是巴博拉了。

好了,這次會有什麼樣的冒險在等著我們呢?

“嗯──我興奮到都心跳加速了呢!”

(師父也是?)

“芙蘭也是嗎?”

(嗯!)

就像芙蘭說的一樣,我們搞不好真的是最佳拍檔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