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尋？你怎麼被調到前臺去了？”
“什麼？你以後就變成前臺了？”
“為什麼......那以後你們部門助理的崗位誰來做？”
“倒是第一次聽說這樣調崗的......”
整個下午，從徐天尋坐到前臺裡的那一刻起，路過的同事好奇的七嘴八舌就沒有斷過。
他們的表情在聽到徐天尋勉強笑著說到是“公司安排”四個字的時候變得更加誇張了，有幾個年齡稍大一點的女同事，乾脆毫不掩飾內心的同情，嘴裡發出著嘖嘖嘖的感嘆。
面部扭曲，好像剛被餵了半顆切開的檸檬。
“唉，小徐還真是慘，這家裡剛出了這種事情，又被降職，要是我，直接走人了就......”
“誰說不是呢......”
由於是前臺，需要負責開門的關門，只能在所有同事都下班，鎖好門後最後一個離開。此時辦公室裡還有人在加班，她只好無所事事的坐在凳子上，就聽見兩個同事在離開的時候議論她，也沒有降低說話的聲音。
呵呵......
大概是她平時就是一副很好說話、溫溫柔柔的樣子，如今又明顯得罪了什麼人，才這麼突然地被降職，所以說話也無需太注意吧。
還真是牆倒眾人推。
走人？
她不是沒想過。
這一週，範經理每次看到她時露出的那副表情，都帶著那麼幾分意味深長，徐天尋儘量避免與他有什麼眼神接觸，可就算她背過身去，也能感覺到那有些灼灼的目光刺在身後，像是要把她的後背印上一個刺青。
可是她不敢。
她欠了老太太十萬塊錢，雖然沒有利息，但欠條上寫明瞭期限是一年。陳牧並沒有留下多少現金，分到她手裡不過一兩萬。
如今她又沒法回去，只得像只寄居蟹一樣在高雯的家裡。哪怕高雯和高存對她都很好，可終歸不是自已的家。
裸辭，說走就走？她可沒這個膽量。
過了不長時間，範經理從辦公室裡慢吞吞的走了出來，他見徐天尋老老實實地坐在前臺，笑得很是欣慰。
“小徐啊，我今天加了一會兒班，不好意思，明天早上我七點得來公司一趟，還得麻煩你早點來給我開門。”
“什麼？”徐天尋沒反應過來，脫口而出——
對方見她錯愕的眼神，笑容更加滿意了，“是啊，我需要整理點東西，早上急著用，你幫我準備好一份早餐，要無糖豆漿加一根油條，再比我稍微提前一點到公司就可以了。”
說著，他靠近了前臺，把臉湊到徐天尋面前。
“沒什麼問題吧？”
徐看著他有些渾濁的眼睛，點了點頭。
“好的，經理。”
他是故意的。
他明明有整個行政部的同事作為助理，就連閃閃也算作其中之一，有什麼檔案重要到需要他親自整理？
分明就是想要折騰她。
她原以為，把她降職，再塞到前臺已經算是夠下作的行為了，沒想到，坐在了隸屬於行政部最初級的職位，他還有這麼多的方式來噁心她。
第二天一大早，徐天尋五點多就爬了起來，她下去給高雯二人買了點早餐，把小籠包和粥放到了微波爐裡，急急忙忙想要簡單畫個淡妝出門，就看見高存的屋門被開啟了。
“啊！”他原本以為這麼早，外面是不會有人的，卻見到穿好衣服正對著衛生間的燈畫眉毛的徐天尋，嚇得趕緊關上了衛生間的門。
“你......現在就要出門？怎麼這麼早？”
尷尬過後，高存原本想要逃回屋子的，卻在注意到客廳牆上的時鐘顯示不過剛五點半的時候，揉了揉眼睛。
“嗯......公司有點事情，要早點去一趟。”
徐天尋的聲音透過門傳過來，語氣裡有些不情願。
“怎麼那麼早......我去送你？”
他的話自然而然就脫口而出，甚至絲毫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裡面的徐天尋沒有說話，過了大概一分鐘，門從裡面被開啟，已經畫好眉毛和眼線的徐走了出來。
“不用啦......你回去好好睡一覺吧。過幾天就要開學了吧，到時候睡懶覺都是奢侈了。”她衝他笑笑。
“哦，哦，好，那......我去衛生間。”
化好妝的徐天尋早已經沒有了剛才的不情願，看上去明媚又迷人，高存只覺得自已的心跳又漏了一拍——他甚至忘記了自已只穿了條內褲，剛才也沒有回屋子裡再穿一件上衣。
“微波爐裡有小籠包和粥，還有一個油炸的肉餡餅，是你媽媽的最愛，你們醒了以後熱熱就可以了。”
邊說著，徐天尋換好衣服拿起包包在門口穿鞋，小聲地衝衛生間裡的高存說，我先走了。
高存上完廁所回到屋子裡躺著，睡意已經消失不見了。
鼻腔裡似乎還有一些她剛才殘留的氣味，很清冷的氣息，不知道是哪個牌子的香水，倒是和她溫婉的氣質不太相配。
他一閉上眼睛，就是她咧著嘴唇，衝他笑著的樣子。
就好像有人拿了一塊印章，沾了質量特別好的印泥，狠狠地蓋在了他的中樞神經上。
不過，他記得高姐說過，她的工作很安穩，從來不會有加班這種事情的。自從這次回去上班後，不過一個星期，她好像加班了好幾次不說，去上班前和回來後好像總是有什麼心事......
難道她，遇到什麼事情了？
一想到在公司裡，有人會對他的天尋（是的，在高存的心裡，已經是“他的天尋”了）惡語相向，或者做什麼更過分的欺負的事情，他就怒火沖天，簡直要從把天靈蓋衝破——
不行！今晚，他一定要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另一邊，徐天尋帶著油條和豆漿，不到六點半左右就到了公司，她開了門，把帶來的早餐放進了用餐區的微波爐裡，把窗戶都開啟通了風，又燒了開水......一切完成之後，時間剛好六點五十分。
不知道她已經做到了這個份上，那老色鬼還有什麼東西好挑的......
睏意有些上來了......
陳牧去世後，徐天尋幾乎未睡過一個安穩的覺。
他們總是會在夢裡相聚，她也總是會在半夜驚醒，再次入睡需要很長的時間，先要平復自已痛苦的心情，再找回那些已經消失不見的睡意。
還真是難熬。
徐天尋趴在了前臺上，不知不覺的，迷糊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