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道旁有二人爭執,李謀將張都頭叫到身旁:“去問問什麼情況?”
張都頭點頭領命,來到爭吵的二人身前,二人才發現身邊來了一行人。
這行人看穿著,看氣度就知道是大人物,婦女和少女便停止了爭執。
張都頭一問,婦女和少女二人便將他們爭執的原委告訴張都頭。
張都頭聽完之後便來回報:“老爺,這二人爭執的原因是一筐茄瓜,那婦人摘了一筐瓜,少女說摘的是她家的,二人就此僵持不下。”
李謀點點頭,隨後來到二人身前。
他探頭看了看婦女抱在懷裡的茄瓜,卻已經瞭然。
“這筐茄瓜你二人各執一詞,都說是自已家的,那你們自家的瓜田在哪裡?”
婦女見李謀相貌端正,衣著不凡,也知道李謀的身份不簡單,眼神有些躲閃,低著頭不說話。
那牽著牛的少女雖然看起來也有些害怕,卻還是大起膽子。
“俺家···的瓜田就在前面不遠,錢大媽的在俺家旁邊。”
“俺每天都去檢視瓜田,地裡有多少瓜俺都記著呢!”
“今天俺去放牛的時候就發現地裡少了不少茄瓜,張大媽懷裡就抱著一籮筐的茄瓜,她家地裡的瓜又沒少,分明摘的是俺家地裡的瓜!”
少女起初還有些拘謹,但後來越說越流利,似乎是理直氣壯,最後還抬起了頭看著李謀,希望李謀給他一個公道。
少女抬起頭來,李謀也看清了少女的長相。
大約十三四歲的樣子,十分消瘦,臉上也有些飢黃,但相貌卻十分清秀,眼睛也清澈無比。
婦女聽見少女的話,卻是也開口了。
“這就是俺在俺家的地裡摘的,你這小妮子又沒有看見俺在你家地裡摘瓜,憑什麼說這是你家的!”
李謀嘴角微微翹起,正準備說話的時候,卻見一人匆匆忙忙的跑來。
“哎呦,張都頭,您老來俺海陸村怎麼不通知俺一句!”
來人年紀不小,鬢角花白,帶著一個狗皮帽子,身上穿著一件青色袍服,袍服之上打滿了補丁,但細看卻能看出來是縣衙內供衙役穿的皂服。
既然認識張都頭,李謀估計來人是已經退休了的衙役。
張都頭湊到李謀耳邊。
“這是海陸村的里正,名為楊賴,之前擔任過縣衙內的皂班小班頭。”
縣衙內有三班六房,三班分為快班,皂班和壯班。皂班主管內勤,壯班和快班共同負責緝捕和警衛。
百姓們平日看見的衙役也多半是壯班和快班的。
這次李謀出巡帶出來的衙役便是狀班的。
來人,也就是海陸村的里正楊賴帶著諂媚的笑容來到張都頭面前,卻見張都頭在李謀面前恭恭敬敬,自然也明白了李謀不簡單。
他聽說村口來陌生人之後便來檢視,沒想到是縣衙內的都頭,但看現在的情況,都頭也只是陪同的隨從。
楊賴小心翼翼的來到李謀面前拱手:“小的海陸村的里正楊賴,見過貴人!”
張都頭在一旁厲聲道:“這是本縣新任縣令老爺!”
楊賴聞言瞬間跪下:“原來是縣令老爺,拜見縣令老爺!”
李謀輕聲道:“起來吧!”
楊賴聞聲站了起來,站在李謀身邊,一臉諂媚之相。
“縣令老爺大駕光臨咱們海陸村,還請到寒舍休息片刻,也好讓咱們海陸村的百姓們儘儘孝心。”
李謀瞥了他一眼,這楊賴一臉奸詐之相,現在又認為李謀說來打秋風的,還要盡孝心,著實是可惡。
有這樣的里正,這海陸村的百姓怕是少不了受苦。
李謀有意把這楊賴的里正位置給他去了,但卻也不能無憑無據,他看了看自從楊賴來了之後就站在路邊低著頭的婦女和少女二人卻是有了計。
“楊里正,這二位卻是在路旁起了爭執,你看如何是好?”
楊賴聞言卻是惡狠狠的看了婦女和少女一眼,隨即又諂媚的對李謀說道:“縣令老爺放心,鄉野刁民,些許爭執咱三言兩語就解決了。”
說罷,楊賴來到婦女和少女面前,讓二人把她們起爭執的原因講了一遍,聽完之後隨即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
他來到李謀面前:“縣令老爺,咱已經有了解決的辦法。”
李謀卻是笑了笑:“那就請楊里正處理二人爭執,本官旁觀便是!”
楊賴聞言很是高興,這要是在李謀這個縣令面前露了臉,他說不定還有機會重新到縣衙任職。
“錢家的婆娘,還有何家的妮子,你們二人的爭執咱已經明瞭!”
“大家都是鄉里鄉親,在貴人面前,為了一筐茄瓜鬧起來也不好,這筐茄瓜咱看便一人一半!”
“你們可是願意?”
婦女和少女聞言都有些猶豫。
李謀在旁聞言卻是輕笑。
楊賴的處理雖然沒有找出來這筐茄瓜是誰家的,但他說的也對,鄉里鄉親,和平共處是最重要的。
然而若是真的按照楊賴所說,將這筐茄瓜一分為二,那瓜的主人便吃了虧,另一人便得了好處,嚐到了甜頭,日後難免不會再出現這樣的事情。
“哼哼~”
楊賴見婦女和少女二人猶豫,卻是哼哼了兩聲。
“怎麼?你們是不同意咱家的處理方式?”
婦女聞言卻是怕了楊賴,當即點頭:“同意同意,俺同意里正的處理方式!”
然而少女卻不同意,也不說話,顯然是不同意楊賴的處理方式。
楊賴見狀有些惱羞成怒,揹著李謀惡狠狠的看著少女,小聲的威脅道:“何家妮子,你是要讓咱在貴人面前出醜嗎?”
少女被楊賴兇惡的目光看著,不禁打了個抖,清澈的眼睛之中有了雨霧,顫顫巍巍的開口道:“俺···俺也····”
“夠了!”
李謀卻是看不下去了。
要是在他面前任由楊賴胡作非為,胡亂斷案,他這個縣令也就不用當了。
楊賴聽見李謀的聲音,卻也顫顫巍巍的轉過身,看到李謀嚴肅的目光之後,卻也是止不住的打抖。
“縣令老爺,是小的哪裡處置不對嗎?”
李謀冷哼一聲。
“哪裡不對?”
“全都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