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天青叔。”寧柚看出楚天青真心為自己著想,笑著道謝。
下一瞬,出聲拒絕了,“不過不用了,我有別的打算。”
楚家三人驚訝不已。
她知不知道一份工作意味著什麼?
鐵飯碗啊!
吃商品糧啊!
楚天青皺眉,“柚柚,替你安排工作不難,你別害怕麻煩我。
我和你媽媽一起長大,我在心裡把你當女兒,這麼多年沒照顧到你,我已經辜負你外公的囑託了,你別拒絕,行嗎?”
不知聽到了什麼敏感的字眼,邵雨心忽的一窒,笑容不那麼自然。
寧柚沒注意女人的情緒波動,看著楚天青說:“我知道。也相信天青叔是真的想幫我,可是我真的有打算了,要辜負您的好意了,抱歉。”
楚天青從她眼睛看到和溫雅一模一樣的堅定,眼中出現複雜。
“……好,要是有困難你就去找我。”
問寧柚要一張紙,將楚家的地址寫在上面。
“能給你撐腰的人回來了,以後遇到欺負別忍著,打回去,打出問題來叔負責。”
他今天上門就是來給小姑娘撐腰來了。
他要告訴寧家人,寧柚不再是以前那個任他們打壓虐待的小可憐了!
寧柚開口說話的語氣淡定且禮貌,“我記住了,謝謝天青叔。”
楚天青目光溫和。
這一幕,讓邵雨不由皺眉。
說心裡話,她並不想家裡和寧柚關係太近……
寧柚收起紙條,看著楚天青問了個問題:“天青叔,你之前提到我外公,你知道我外公在哪裡嗎?”
楚天青還沒說話,邵雨先變了臉色,嚴厲地說:“柚柚,這可不是你能打聽的?”
“那什麼是我能問的?”寧柚柔柔反問。
徑自不留縫隙地說下去,“我想知道我外公的訊息,這有錯嗎?”
“即便我外公是受教育的人,但是,上面沒說……受教育的人不能有親人吧?”
她眼睛漆黑澄澈,如同一面鏡子,能照出人心的陰暗面。
邵雨只覺得自己在這雙眼睛的注視下無處遁形,不著痕跡地迴避。
尷尬地描補:“我不是這個意思,外面形勢多嚴峻你也應該知道,你這話要是被外人聽到……”
寧柚笑了,“可是這裡沒有外人不是嗎,再說我的聲音也不大吧。”
她總覺得,眼前的人,不想她提外公。
是錯覺嗎?
可是為什麼呢?
楚天青也覺得媳婦兒過於敏感了,眼底浮現出不明顯的探究。
他怎麼覺得媳婦兒哪裡怪怪的?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卻也在他心中留下了痕跡。
只待時機一到,所有疑惑都能解開。
楚謹打著圓場,“柚柚你別多想,我媽被外面那些瘋子嚇得風聲鶴唳了,大方漂亮的小柚子就別計較啦,嗯?”
邵雨意識到自己反應太大,讓丈夫起疑了,忙順著梯子下來,一臉苦笑。
“……我確實是被嚇到了,對不住啊柚柚,我剛才聲音有點大。”
“沒事,邵姨也是好意。”寧柚面上當作什麼也沒發生的笑笑。
楚謹:……搞不懂女人。
寧柚沒在意邵雨的古怪,是人是妖,時間長了,自會露出尾巴。
當務之急是,打聽外公的訊息。
於是,她又問了一遍之前的問題。
楚天青搖頭,“我也不清楚。你也知道,我去海島待了幾年,再回來什麼都變了,只知道你外公尚在人世。”
當年他們一行多人為溫家奔走,可惜沒什麼用。
只來得及為溫叔打點一番,確保溫叔無性命之憂。
寧柚展顏一笑,“人還活著就好,只要活著,就有相見的那天。”
楚天青:“是!”
浮雲蔽白日,只需風來,白日便能見天光。
照千樹、撫萬花。
-
楚家人離開後,路上都還在說著寧家的事。
楚謹把手指捏出聲響,憤憤地說:“爸,小柚子變了很多,跟我這個一起長大的哥哥都不親了,肯定受了不少苦。
咱們現在回來了,以後得多來看看她,別再讓她被那家人欺負了!”
熱血少年,最是正義凜然。
平日都看不慣不平事,看到幼時的小夥伴受了罪,更是不能忍!
楚天青表示贊同,“兒子說的不錯!你比柚柚年長,她叫一聲哥,你要負起當哥的責任,別再讓人欺負了她。”
楚謹把胸膛拍得啪啪作響,“爸你放心吧,我會的。”
邵雨見他們父子一心為寧柚著想,垂下的眼睛閃過一抹暗沉。
再抬頭時,臉上露出溫柔的笑。
“你們說的對……”
不想再說寧家的事,邵雨問起楚天青工作的事。
“你們廠的那個事,人員定下了嗎?”
紅外探照燈可用於坦克,重要程度可想而知。
上面很重視。
邵雨很上心。
楚天青不習慣與妻子說工作上的事,便隨口道:“這事有領導決定,我們聽從安排就行了!”
楚謹想得開,還湊到他爸跟前,擠眉弄眼地調侃。
“爸,你就不怕跟以前一樣,再把你發配到不毛之地?”
楚天青拍了下兒子的腦袋,嚴肅道:“有什麼怕的,在哪裡不是為國家建設做貢獻?你這種思想要不得。”
楚謹看父親當真了,一臉正色。
“我知道,我就是說笑呢,我是革命一塊磚,哪裡需要往哪裡搬嘛,我懂~”
邵雨心裡煩躁得很。
就你們父子高尚,就我沒大局?
低頭看向粗糙的手,她滿心苦澀。
也不知道當初……
不,值得的!
至少她還活得好好的,丈夫疼愛、兒子懂事,不似溫雅佳人薄命,香消玉殞。
楚天青見妻子低著頭,以為她在擔心自己的工作,心裡有些愧疚。
拉住邵雨的手,感覺到女人指尖的粗糙,下意識摩挲一下,愧疚越深。
邵雨不想讓丈夫看到自己的醜樣,想抽開手,待看到楚天青眼底的心疼時就沒動。
“抱歉!你放心,要是再去艱難的地方,我一個人去,你留下照顧兒子。”楚天青說道。
邵雨在海島待怕了,就沒說拒絕的話,“再說吧。”
到底在大庭廣眾,楚天青很快鬆開手。
“先不說這些,我才剛回來不久,哪會再被派出去,別擔心。”他安慰道。
邵雨笑得有些勉強。
這道理她知道。
天青大機率是要留在海城的。
但這還不夠。
她受了好幾年的苦,變得這樣蒼老,盼著丈夫飛黃騰達不過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