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曉雯柔弱無骨地靠在周克禮懷裡,一邊低聲抽泣,一邊道:“我也不知道,就是,就是有一隻手在摸我的屁股,我害怕,就躲開了,然後他又伸了過來,我就用手拍了一下,就,就感覺他手背上全是毛,跟,跟猴子一樣……”
說著,她不自覺地看了一眼李維,李維體毛很重,這裡面跟她的描述能沾上邊的,也就只有這個大黑哥了。
李維此時已經不想辯解了,只是陰沉著臉靠在牆邊,看起來像是在走神。
周克禮見狀,握住董曉雯的手,在董曉雯抬頭的時候,衝她微微搖搖頭,示意這件事情先放在一邊。
他剛才還以為這裡面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可現在燈光明亮,明明什麼都沒有,這就說明剛才肯定是李維或者楊立乾的。
可奇怪的是,如果說第一次是兩人中的一人中乾的,那麼第二次呢?當時兩人都離董曉雯很遠,根本不可能碰得到她。
正當周克禮有些迷惑疑惑的時候,李孟釗忽然用手肘碰了碰蘇荀。
這個動作很隱蔽,沒人注意到,但蘇荀跟他已經很有默契,微微扭頭用餘光看向他。
當目光接觸的一瞬間,他就心中一麻,只見此時的李孟釗一動不動,卻用眼珠子向上示意,蘇荀的餘光稍微向上,便見石頂天花板上,一具渾身長滿黑毛的詭異乾屍正如同蜘蛛一樣倒掛在石板上,其身影藏在蘇荀上半身印在天花板上的陰影裡,怪不得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
蘇荀不由得開始緊張起來,第一次面對兇獸時他還能鼓起勇氣,可現在頭頂上這玩意兒實在是有點超出人類認知。
媽的,這個世界不會還存在鬼這種生物吧?
蘇荀從小就怕鬼,不是因為他膽小,而是小時候父母去世時在他心理留下了很嚴重的陰影,這種在成長過程初期形成的心理陰影是很難克服的,他從小到大,一部鬼片都沒看過。
蘇荀收回目光,用手肘輕輕碰了碰李孟釗,意思是,怎麼辦?
李孟釗視線向下,看向自已手中的矛頭和蘇荀手裡的鐵棍,比了個嘴型。
“我先來?”
蘇荀嚥了口唾沫,心跳都加快了幾分。
不過,他手裡的鐵棍足有兩米一二,比他的身高還要高出一截,而整個地下石室的高度大概四米左右,由他來動手確實比較合適。
李孟釗又用手肘推了推他,催促他趕快動手。
蘇荀握緊鐵棍,悄悄調整了一下角度,微微仰頭,藉助餘光瞄準天花板上的乾屍,正準備捅出去,此時楊立卻突然走到兩人面前,笑嘻嘻地道:“兩位兄弟這麼緊張幹嘛?認識一下,我叫楊立……”
蘇荀懶得理他,手中鐵棍已經遞了出去,直奔天花板上的乾屍而去。
然後,那乾屍的動作卻更快,也許是楊立的行動突然刺激了它,這東西在鐵棍刺來之前,如同跳蛛一樣,在空中劃過一道黑影,徑直向黑大個李維撲去。
蘇荀不知道這東西為什麼會選擇李維,明明一直在吸引注意力的都是楊立,難道是因為身高的緣故?
這個念頭在蘇荀腦海中一閃而逝,鐵棍“鏜”地一聲刺在天花板上,刺空了,與此同時,蘇荀來不及提醒李維,那乾屍已經撲在了李維身上,將其直接撲倒在地。
李維剛才一直在走神,再加上乾屍速度太快,根本就來不及防備,慌亂之間被幹屍一口咬在手臂上——這還是因為李維反應足夠快,那東西的嘴本是奔著他的脖子去的!
手臂被咬住的李維悶哼一聲,這一瞬間他竟然剋制住了甩手的本能反應,反而將手臂內收,同時左手一把擒住乾屍的脖子,用力一扭。
“咔嚓!”
骨頭斷裂的聲音響起,乾屍的嘴鬆開,頭顱也從脖子上分離,啪嗒一聲掉在地上,滾到一邊去了。
然而——
其脖子以下的身體卻絲毫不受影響,捨棄了李維,扭身彈跳而去,直奔蘇荀而來。
蘇荀在這一瞬間,腦子裡竟然想的是——這傢伙選擇攻擊目標的標準不是身高,而是身體的強化程度!
腦子裡想法一閃而逝,蘇荀手上動作卻一點不慢,長棍橫拿,中平出槍,正好與撲來的身影撞上。
“噗!”
長棍如同尖銳的長槍,幾乎沒有遇到任何阻礙,便從乾屍的心臟部位一穿而過。
“矻——”
黑色如墨的液體從乾屍斷開的脖子處噴了出來,直衝在天花板上,形成了一朵詭異的花。
見乾屍不再動彈,蘇荀生怕這玩意兒死而復生,橫掃長棍,將其砸在牆上,又連捅了四五下,這才放過它。
從乾屍撲出來,再到被蘇荀捅成馬蜂窩,這個過程只有五六秒鐘。
變故發生得太快,楊立等人甚至都沒能反應過來,此時見到乾屍的面目,董曉雯尖叫一聲,拉著周克禮使勁往遠離乾屍的角落鑽。
楊立也成了驚弓之鳥,面色慘白地閃到了蘇荀身後,目光四處掃蕩,生怕有什麼東西朝自已撲來。
李孟釗走過去觀察干屍,眉頭不知不覺皺了起來,而蘇荀則將李維扶著坐了起來,看著對方肩膀上的傷口,面色不覺凝重。
“好像有毒。”
蘇荀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李維肩膀上的傷口竟然已經開始潰爛,其中流著黑色的膿水,要知道距離被咬,才剛剛過去不到二十秒,正常來說,傷口怎麼可能這麼快就開始腐爛?
跟在他後面的楊立瞄了一眼,跟個煞筆一樣地道:“會不會是因為他是黑人的原因,血是黑的?”
沒人理他,李維靠坐在牆上,滿臉汗水,極力忍耐著疼痛,想說話,牙齒卻不斷地打顫,一時間竟然口不能言。
實際上他身上不止這一處傷,之前在外面跟蠱雕大戰時,他身上好幾個傷口都比這個傷嚴重,但因為身體被強化過,所以傷勢恢復得很快,如蘇荀臉上的傷一樣,現在已經開始結疤,根本感覺不到多少疼痛。
可這個傷實在是太厲害了,他感覺自已身上的血脈像是被注入了冷凝劑一樣,陰寒之氣直入骨髓,而表現出來的症狀又像是受熱了一樣,面板表面熱痛難耐。
蘇荀看著他的傷口,一時之間有些遲疑,他沒有處理這種毒傷的經驗。
這時李孟釗轉過身來,看了一眼傷口,道:“按住他。”
說著,他從蘇荀手裡搶過油燈,將矛頭放在燈焰上燒了一會兒,然後抬起李維的手臂,毫不手軟地直接將矛頭插進傷口周邊,直接剜出一塊烏黑的腐肉來。
肉被剜開,露出裡面的骨頭,可令在場之人都不由變色的是,裡面的手臂骨頭竟然也已經開始變烏,上面盤踞著一絲一絲的黑色線條,如同某種邪惡的線形蟲。
李孟釗當機立斷,對還保持著清醒的李維道:“毒入骨髓,這手臂不能要了,你如果同意,我就給你截肢。”
眾人皆面色大變,周克禮急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李維眼中也閃過遲疑,他中毒的手臂是右手,剛剛經過強化,竟然也扛不住這種毒素嗎?
李孟釗面色凝重地看著他的傷口,道:“我沒見過發作這麼快的毒,而且毒性之強烈也是我生平僅見,現在截肢也不一定能保住你的性命,只能算是拼一拼運氣。”
“希望毒素還沒有擴散到你的全身,快點決定吧,再晚就來不及了。”
聞言,周克禮剛想說話,李孟釗突然扭頭鷹視著他,厲聲道:“閉嘴。”
說完他看著李維,道:“你說。”
周克禮面色白了白,隨即臉色陰晴變幻,卻不敢再說話。
李維口不能言,但只覺得疼痛越來越強烈,知道自已不能再拖了,當即咬牙點了點頭。
“把他的肩膀綁緊,越緊越好。”
把腰帶解下來扔給蘇荀,李孟釗繼續用燈火燒矛頭。
他隨身還帶有骨刃,但那玩意兒攜帶的病菌太多,火燒也燒不到裡面,太難消毒。
矛頭雖然用起來不太方便,但足夠鋒利,而且消毒效果好。
“綁好了。”
蘇荀綁了個死結。
“把他平放在地上。”
蘇荀照做。
李孟釗將油燈遞給蘇荀,同時對其他人道:“幫忙把他的手腳按住。”
楊立看了眼周克禮,周克禮雖然沉著臉,但還是走過去按住了李維的腿。
楊立連忙去按李維的左手和肩膀。
董曉雯不敢看,背過身躲到了一邊。
五秒鐘之後,一聲帶著“F**K”的哀嚎在這不足二十平米的地下石室裡爆發。
血腥氣在地下室裡蔓延。
李孟釗將斷手扔在一邊,取出曬乾的黃雚草粉末敷在他的肩膀創口上用以止血,接著熟練地用獸皮包紮。
至於這麼做會不會感染什麼的,現在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先止血比較重要。
傷口包紮好時,李維已經昏死過去。
周克禮看著陷入昏迷的黑大個,表情複雜,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
李孟釗則鬆了一口氣,瞥了他一眼,道:“好好看著他吧,能不能活就看他自已的命了。”
蘇荀則看出了李孟釗的表情有些不對,儘管李孟釗一直都是撲克臉,但跟對方相處了這麼久,蘇荀早已經能從他的細微表情變化中看出一些不同。
他衝李孟釗使了個眼色,帶著詢問的意思。
李孟釗則微微搖頭,眼神中傳遞出來的資訊讓蘇荀心中微沉。
他看了昏迷中的黑人一眼,心裡不由惋惜。
這黑大個英勇善戰,而且人很老實,還跟自已一樣強化到了手臂,雖然是個gay——蘇荀看出來了,他沒有撒謊——但是作為組隊夥伴,絕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蘇荀本來還想把他吸納到自已的隊伍裡,卻不想遇到這一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