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知看著前方背對著自已的小身影心情十分複雜。
這些年，他終究是缺席了她的成長。
他的一眨眼，已然是她的度日如年。
一時間，虧欠，驕傲，自責，讚賞……等各種各樣得情緒在他的腦海中不停橫跳。
“她沒有怪你。”阿初輕輕握住沐知的另一個手輕聲安撫道：“她只希望你們回來，在等待的每一天，她從未有一刻的責怪，而是滿滿的期許。”
阿初又怎麼不明白沐知在想什麼呢？
但他也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瑤瑤確實不怪他，甚至死去的苗王城的城民都沒有一個人怪他。
到死，他們都在讚賞那個一馬當先，極力保護他們的聖子。
沐知知道他在寬慰自已，他只笑笑，但沒有說話。
眼下，他應該做的是幫助阿初恢復身體。
另一邊，釋空再看到那些蠱蟲的時候眼裡劃過一抹詫異。
“不愧是苗王城聖女，千年一遇的天才。”釋法嘴上不加掩飾的讚歎，眼裡是數不盡的算計。
他說：“如果她站在我們這邊的話，我們一定能收集更多的靈魂，將來我們的地獄才是真的地獄。”
他說：“釋空，快把她拿下，但儘量不要傷她性命，一定要留著她。”
釋空瞥了他一眼，眼裡盡是嘲諷，“你以為你現在以什麼身份跟我說話？如果不是留著你還有用，要求我？你也配？”
“釋空！”釋法眉頭擰了擰，他掙扎著扭了扭試圖讓身上的繩索寬鬆一些，然而……
“別掙扎了，你越掙扎，它收縮的越緊，想死早點，你就繼續。”釋空好意提醒，同時雙手掐訣控制著外面的鬼氣。
“呵呵，你到底還是留了一手，你一直都是裝的。”釋法看著釋空熟悉的操作還能有什麼不明白。
這裡的鬼氣他早就能單獨控制，卻一直做小伏低誤導他。
從這次他也看出來了，釋空早在很久之前就有了異心。
在釋空拉著他往這兒來的時候，他能感受到釋空的實力遠不止他表現出來的那樣，也就是說，在天葬臺他能拿捏釋空，不過是因為他手上有伽納的屍體。
釋空之前幾次出手不過都是演給那小孩們看的。
不過，想到這些，釋法又開始懷疑之前的一些事情。
他明明可以阻止他們殺伽納不是嗎？
他如果只是想伽納在這裡永遠陪著他，再來一次，他可以選擇不下藥，他可以阻止彌爾，阻止他迫害伽納。
但是！
他卻眼睜睜的看著伽納死在他們手裡！
死在寺院的人最不想死的的那一天！
釋法只覺得自已好傻，他好像從未看清過釋空。
看著釋空的背影，釋法第一次開始審視自已！
而影像之外，那些蠱蟲在出去之後，所到之處鬼氣皆在被肉眼可見的速度吞噬。
而防護罩附近很快便被清理出一塊乾淨的地方。
“哥哥，你快看。”瑤瑤回頭回望向沐知，眼裡盡是興奮以及求誇。
“瑤瑤真厲害，不愧是我苗王城的聖女。”
沐知毫不吝嗇的誇讚引得瑤瑤哈哈大笑。
釋空看著瑤瑤的笑臉，輕輕扯了扯嘴角，然後他手上輕輕用力……
下一瞬……
“啪……啪……啪……”
整個暗淡的空間像是放了鞭炮一樣，一下又一下的閃亮起來。
而瑤瑤之前放出去的那些蠱蟲也全部被突然瘋長出來的黑色拇指粗一樣的鬼氣拍死。
每拍一下，死一隻蠱蟲。
每死一隻蠱蟲，暗淡的空間便閃耀一下。
釋空並沒有給瑤瑤喘息的空間，在他的操作下，越來越多的黑氣從地底下爬出來向瑤瑤的方向集結。
很快，瑤瑤所放出去的蠱蟲便被一拍而空，所剩無幾。
而那些黑氣在沒有蠱蟲的淨化下，竟然再次向前糾纏而去，連同那些黑色藤條一樣的黑皮猛的向前一推！
“呃……”瑤瑤被逼的連連後退。
阿初越看越不對勁，直接將沐知推出去，“去幫忙，別管我。”
沐知被他推開，他看了一眼極力抵擋黑氣的瑤瑤又看了一眼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的阿知，最終起身快速走向瑤瑤，一把將瑤瑤後退的身體穩住。
瑤瑤感受到後背的推背感後與沐知對視一眼，隨後默契頓住身形再次凝聚鬼氣將防護罩再次強化。
“哥哥。”瑤瑤穩住身形後一臉凝重地看著不停從地下竄出的黑色會氣繩索，“這個東西有些詭異，它源源不斷的從下面竄出來，像是……”
“沒錯。”沐知眉頭擰了擰，隨後幽幽道：“地底下不止小鎮的鬼魂，還有更多未知的鬼魂在下面，而他們寫這麼久以來，一直被煉化，一直被折磨。”
“怨氣滔天，鬼氣濃郁，這儼然已經是一個人間煉獄至於地下到底有多少鬼魂……”
沐知說到這裡，他語氣更冷了。
“也就知道釋空知道吧！”
他緩緩吐出這幾個字，表情十分厭惡。
他沒去過十八層地獄，但是多少對十八層地獄有些瞭解。
他有預感，釋空所展現出來的鬼氣不過是冰山一角！
而釋空，藏拙了！
他比釋法的野心還要強！
“哈哈哈，師傅，還是你最瞭解我，”釋空笑了笑，隨後幽幽道：“怎麼樣？怕了吧？那不然你求我讓你留在這裡，求我放了他們如何？”
“求你？”沐知道嘲諷的笑了笑，“好，我求你……”
說到這裡的時候釋空的嘴臉已經抑制不住的上揚。
而坐在角落裡的釋法則眉頭緊蹙，不知在想什麼。
“別求他！”瑤瑤反應激烈，尖聲制止他還未說完的話。
她不要哥哥低聲下氣，她不要！
至於阿初，他則像是沒聽到一般，盤腿坐在地上，自我療愈。
雲初將手輕輕在瑤瑤的頭上輕輕拍了拍，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後繼續說道：“那我求你……現在就去死行不行？”
沐知笑的一臉邪魅，眼裡盡是玩弄。
倒是釋法在聽到他說出這句話後突然笑了，他好像看到當年的沐知。
那個拒絕他，並且發現他下藥後親手將藥喂到他嘴裡，親手將他送到別人床上的沐知。
邪惡又那麼理所當然……
釋法扯了扯嘴角，隨後幽幽道：“別做夢了，你捏不住他，我瞭解他，他擰死也不可能屈服。”
“捏不住？”釋空呵呵一笑，眼底劃過一抹狠厲，“不捏一捏怎麼知道捏不捏的住。”
說完他又看向釋法，“再說，是你捏不住他，不是我，如果那時候是我出手，或許就不會是這樣的結果。”
釋法愣了愣，“你……你……”
釋空收回視線淡淡道：“當初阿爹阿孃是想過和苗王城聯姻的，只不過物件是我而不是你。”
“但不曾想，你竟然提前朝他下手，最後卻完敗給對方，不僅失身還失去心智，阿爹阿孃只能將計就計！”
“所以……”釋法目光希冀的看著釋空，眼神有幾分破碎。
“所以，你的私心我們一開始就知道。”說完釋空又繼續道：“哦，對了，那天晚上，我就在你隔壁房間！”
“你……你……你……”釋法顫抖著雙唇，不可置信的看著釋空，他渾身顫抖著，眼神幾乎要將釋空吞沒。
終於……
“啊啊啊啊啊……我要殺了你！”
“畜生，畜生！”
“我是你哥，親哥啊！”
……
無盡的憤怒化作怒吼，釋空撕心裂肺的咆哮著，雙目通紅一片。
他從來沒想過事情竟然是這樣的！
他遭受非人折磨的那晚，他的親弟弟竟然就在隔壁！
而他們，僅僅一牆之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