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
“常媽,魚娘子不是不能破身嗎?為何不過去阻攔薛白?”
常媽扭頭,手上湘妃扇打在護院頭上:“蠢貨!體罰阻攔什麼?耳聾不成?”
她面色難看,“這薛白真不簡單吶,人道他只是個一事無成的敗家子,我看未必。”
“此話怎講?”
“哼!一個個頭腦簡單,你以為薛白不知道我們偷聽?他比誰都清楚我們妙音坊不可能讓幼薇破身,又不願被我們擺一道,這才故意鬧這麼一出,讓下面的人都聽見,誤以為他給幼薇破了瓜!”常媽眼神冰冷。
“那我們不是更該阻攔嗎?”
“阻攔?人家幹什麼了?”
“那怎麼辦?這麼一鬧,誰還來我們妙音坊啊?”身後護院咬牙道。
這不行,那也不行,難不成就讓這個薛白憑白佔了便宜?
常媽眼睛微眯,對著身後侍女道:“差不多結束了,去幼薇房內問問,我倒要聽聽這薛白是何文采能將幼薇迷的五迷三道的,半首詩就恨不得自已洗乾淨送上去了。”
方才薛白靠窗吟詩,他們隔牆聽的本就聽不真切,更何況還有風聲,因而只是零散了聽到一些字詞。
“是,媽媽。”
侍女出門,她便又對身後護院吩咐道:“去散佈訊息,今晚幼薇並未破身,兩人只是談天說地,喝了些酒胡言亂語罷了,其餘你不用多問。”
一個小小薛白,還真以為能跟妙音坊鬥不成?
判斷是否破身的法子很簡單,更何況別人又不是瞎子?來妙音坊的常客還能看不出來?
這些風流才子們的本事大著呢,箇中深淺不知,寬窄還是能看出來的。
片刻,就見兩位侍女神魂顛倒的捧著半首詩回來了。
常媽皺眉,奪過來一看,頓時色變,呼吸都急促起來。
“這……真的他作的?”
“啪!啪!”
見兩個小丫頭不言語,剩下一個護院抬手就是一人一巴掌。
“聾了?常媽問你們呢!”
兩個小丫頭跌坐在地上,這才回過神來,連忙驚恐的哭喊道:“對不起常媽,這就是薛白作的,娘子剛才央著他寫下的!”
常媽瞳孔微縮,沒想到自已千算萬算,到頭來卻還是輕看了薛白一眼。
這半首春江花月夜相信沒有人看到後不驚為天人的。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常媽越看眼神越是複雜,心中思緒萬千,似乎又回到了當年,在神都洛水河畔,留下了滿是遺憾的背影……
原本心中還對魚幼薇懷有抱怨,自已養了她這麼多年,到頭來卻是胳膊肘往外拐,可當年的自已又何嘗不是呢?
就因為一個窮書生的三句半,誤了終生……
唉!自已若是年輕個十歲,保準不像幼薇這個傻丫頭一樣,高低得讓他見識見識神都第一花魁的厲害!
想到這裡,常媽老臉一紅,雙腿隱隱有些發軟,連忙拉回思緒。
此時,她臉色再度變化,急促道:“快!快去把人叫回來,不必散播訊息了,就令此事繼續發酵即可……不對!還得推波助瀾,今夜過後,要讓所有人都知道,這半首詩是送給幼薇的!”
身後護院眼珠子瞪圓,他是個粗人,不懂詩詞。
“這……常媽,不至於吧?”
“啪!”
下一刻,一個清脆響亮的巴掌甩在他臉上,常媽冷著臉道:“我做事還沒有你質疑的份兒,再者說,誰允許你打老孃調教出來的丫頭了?”
護院面色又驚又怕,捂著臉連忙道:“是,常媽教訓的好。”
“滾下去!”
常媽罕見的大怒,這幫蠢貨,不動腦子光動嘴,一輩子也就只能當個護院了。
“不行,我得親自去見見薛公子,不對,是薛郎君,我們幼薇難道還不值他吐露下半首詩嗎?”
說著,她匆匆推門出去,留下兩個小丫頭愣在原地。
媽媽方才是給她們出頭了嗎?
而在隔壁房間。
“幼薇啊幼薇,你怎麼就這麼把薛白放跑了呢?”常媽頗為恨鐵不成鋼道。
她恨不得自已親自上陣了,可沒想到還是讓薛白跑了。
魚幼薇躺在榻上,裹緊被子,羞惱道:“媽媽是不是該先關心關心我?”
誰料常媽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就滿不在乎道:“薛白又沒看上你,身子都沒破,有什麼好關心的?”
語氣中似乎帶透露出一絲嫌棄,嫌棄她不中用。
魚幼薇:???
不是常媽你說千萬不能輕信男人,更不能破身的嗎?
怎麼事到如今還怪起我來了?沒讓薛白破身,還反倒是我的錯咯?
本來就讓薛白給操練了一番,混身痠痛不已,如今還被她諷刺,魚幼薇心中委屈不已,小珍珠立馬聚在眼眶,霧濛濛一片。
“唉!”常媽這才坐到她榻前,寬慰道:“好了,今晚薛白的詩不是寫進你心坎裡了嗎?你若是喜歡他,媽媽也不會說什麼。”
魚幼薇面色嬌羞,心中驚訝萬分,媽媽以前可不是這麼說的,說男人都是大騙子,騙財騙身子之後轉身就會拋妻棄子,怎麼今日卻一反常態?
無錯書吧她哪裡知道,薛白不止征服了她,連帶著常媽也一起征服了。
不知為何,如今倉皇奔逃在秦淮河畔的薛某人打了個噴嚏,便不由怒罵:“狗日的!肯定又是衣冠楚楚的禽獸公子在咒罵老子,不坑死你老子跟你姓!”
還好他在妙音坊的時候給楚衣冠挖了個坑,否則今晚真要睡不好了。
見魚幼薇臉色好轉,常媽笑道:“下次他來,你哪怕是使盡渾身解數,也要把他拿下!”
魚幼薇羞的將頭埋在被子裡,“媽媽!誰要拿下他了?一個不解風情的傻小子!”
“哈哈哈,說錯了,我是說拿下他的後半首詩,說不準你這後半輩子就不用再笑臉迎人了。”
常媽笑著搖頭,眼神中露出追憶之色,呢喃道:“不過他可不是什麼傻小子。”
只是魚幼薇聽沒聽進去她就不知道了。
她拍著魚幼薇微蜷的消瘦身子,動作輕柔,不一會兒,不堪乏累的少女就甜甜的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