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
薛白一開口,整個包廂內就安靜了。
而意境悠遠,心境悽苦,就在短短兩三言中便滲透出來。
“草色煙光殘照裡。無言誰會憑闌意?”
李清照聽的心顫,這是在說沒有人懂他的心意嘛?
薛白吟的聲情並茂,話音一轉,似從黯然中又豪邁起來,提起酒觴,眨眼間又歸於苦澀。
“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若是有人能看見秦觀的嘴唇,定然會神奇的發現,自己竟會讀唇語了!
我特麼的!
他都有些要神志不清了,本以為薛白是存貨多,可這一首詞如此貼景貼情,真讓他不禁懷疑了。
難不成真是他自己所作?
不是,義父你真詩仙啊???
這首蝶戀花本就是一首抒情作,寫景抒情,相得益彰,可難得的是,放在薛白這裡,毫無違和,甚至更顯感情真摯!
秦觀的感覺沒錯,是真的貼切!
李清照眼神怔怔,呢喃自語著:“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這般文采,這般真摯,哪個女子能聽得?
她眼中含淚,如鮫珠一般滾燙落下,嚇得薛白也不敢裝逼了,連忙過來關切道:“怎麼了?可是作的不好,你不喜歡?”
見她半天不說話,薛白急道:“這首蝶戀花不喜歡沒關係,我再作一首如何?”
蝶戀花……
李清照破涕為笑,臉色羞紅道:“不必了。”
薛白微愣,撓了撓頭道:“那……就是喜歡了?”
晚榆見她又調戲自家小姐,忙上前兇巴巴道:“登徒子,你起開。”
“不是,沒問清楚呢。”薛白裝傻充愣的又問了一句:“喜不喜歡啊?”
李清照臉色更紅了,羞的躲在晚榆背後,不敢見人。
這……叫人怎麼說嘛?!
薛白心裡竊喜,很有成就感,把李大才女調戲的,跟個受驚了的鵪鶉一樣。
不過他還是想問,到底喜不喜歡啊?
“吱呀。”
包廂的門被輕輕推開,卻見小二驚訝道:“這位公子,你為何跪在地上?”
秦觀麻木的回頭,“沒事,我跪著聽一會兒。”
“……”
小二心中腹誹,這些有錢的公子哥的癖好真變態,還跪著。
一頓飯下來,眾人都吃的很是歡愉,互相熟絡了許多。
在秦觀的帶動下,幾人都或多或少喝了幾杯酒,李清照不勝酒力,兩杯下肚,小臉上就染了紅暈,像潑墨山水畫一樣暈染開來。
秦觀很識趣的先行離去,剩下薛白帶著兩人回家。
沿著秦淮河邊走著,一路可見燈紅酒綠的遊船畫舫,和縱情高歌的花魁士子,紅袖飄飄,勾人心魄,推杯換盞,紙醉金迷,如是而已。
無錯書吧金陵城的繁茂就在眼前,可薛白摸了摸兜,發現自己依舊是個窮光蛋。
在這種奢靡之風盛行的地方,一百兩算個屁啊?
就好比今晚,醉仙居一趟去,秦觀就花銷了二十兩,還是掌櫃的給打了個折,否則他褻褲都要押在這裡。
微風吹來,薛白腦中倒是清明不少,突的想起了早上在門口聽到的李清照跟晚榆的談話,不由得心念一動。
“突然想到一個賺錢的路子,不知你們有沒有興趣?”
聞言,李清照酡紅的臉蛋微微轉白,顯得嬌俏可愛,微微迷離的雙眼動人不已。
“什麼路子?我不懂經商,薛白你還是跟晚榆說吧。”
晚榆狐疑的看了看薛白,她倒是沒醉。
“小姐沒搞錯吧?你讓我跟一個敗家子談生意?我覺得還是算了吧。”
再者說,她也只是比李清照好了一點,生意上的事,她也不懂。
薛白擺了擺手,言之鑿鑿道:“也不算是生意吧,我倒覺得是門穩賺不賠的買賣。”
晚榆臉上的狐疑之色更濃了,天底下哪有免費的餡餅啊?
她上下打量著薛白,就差把不信寫在臉上了。
薛白看向李清照,似乎那兩杯酒對她來說,還是太多了,醉的已經有些神志不清了,勉強走的動路都不錯了。
他嘴角泛著苦澀,只得跟晚榆這丫頭商量了。
“我先確認一下,你們家小姐書法如何?”
“我們家小姐在京城時可是被稱作京都第一才女,詩書畫三絕,你說呢?”晚榆很是驕傲道。
薛白眼前一亮,“這就好辦了。”
“你到底在打什麼算盤啊?不會是想利用我們家小姐來賺錢吧?”一下子,晚榆就變得警惕起來,似乎只要涉及到李清照的,立馬會引起小丫頭的高度注意。
“哎?利用說的就太難聽了,這叫合作共贏。”薛白解釋道:“你想想,我這詩才也還勉強湊合吧?”
晚榆不禁點頭,何止是湊合啊,這可太謙虛了。
她自小跟在李清照身邊,耳濡目染之下,文學鑑賞能力還是有的,薛白今日所作的每一首詩詞都不是爛俗之作,不但平仄和諧,還應景應情,可見文學功底。
這般才學,就算是京城那些自詡名流的才子都碰不了瓷。
雖然嘴上不願承認,可心裡不得不承認,薛白這登徒子是有真本事傍身的。
長得也俊朗,就是黑歷史多了點。
“嗯,還行吧,比我們家小姐還差了一點點。”晚榆不動聲色道。
薛白倒沒有反駁,輸給李大才女他心甘情願,更何況,咳咳,先前還抄了她的詩。
“今日你也看到了,無論是那些草包才子,還是各家的姑娘小姐,其實都對一首佳作趨之若鶩,若是以我的詩才加上她親筆書寫,豈不是很有市場?”
晚榆明白過來,對薛白這個計劃感到微微有些心驚。
薛白的詩詞作的好,可他名聲不好,書法也一般,但自家小姐就不一樣了,書法造詣極高,又是京都第一才女,到時這價格還不賣上天?
只是稍微有點委屈自家小姐了了,要靠這種手段來賺取錢財。
晚榆心中暗自計較了一下,若真按薛白所說的路子賺錢,倒也不是不行,畢竟她們身上的錢財真的不多了。
只是,看著薛白熱切的眼神,晚榆還是白了他一眼道:“你可不要抱太大期望,我們小姐一向不愛拋頭露面,又愛惜名聲,要她答應的機率可不大。”
薛白點點頭,看了一眼已經陷入熟睡的李清照,似是做了什麼美夢,嘴角還掛了一縷晶瑩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