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紅繼續說：“沈青苗把她帶到這裡，已經仁至義盡了，保安隊隊長？他們都喜歡純情的白花，誰會喜歡一個三十歲的老女人？她長得也不是國色天香，沒什麼吸引力了。勾搭上餘阿寶，沒想到他竟然是臥底，她這把牌，已經沒有翻盤的可能。”
“被你殺了，說不定還能救她弟弟一命。”
祁小玉被這複雜的關係又繞的頭疼，鬱紅看起來雲淡風輕，可她步步為營，將每個人的底細都調查的一清二楚。這樣的心思，是她一個二十出頭的女人能想明白的嗎？她再一次感嘆，自已和鬱紅，差的不僅僅是體能。
鬱紅能無聲無息的將黑七制服，能不動聲色的將祁鶯鶯救出，還能算到每一個人背後的計算，那她自已呢？一場復仇，竟然需要謀劃如此之多？
祁小玉有些累倦：“如果我沒有帶著祁鶯鶯，你是不是找到那幾人，殺了就走。”
鬱紅自然的回答道：“對，因為你帶著個累贅，我只能保全你們兩個人，不然沒辦法全身而退。”
祁小玉聽了這麼多，總算理明白了許多事。
“鬱紅，你已經變得我不認識你了。”
鬱紅聞言，並沒有急著發聲，沉默了會兒，她說：“祁小玉，是你落後我太多。”
祁小玉不可否認，事實就是如此，她自嘲道：“虧我還墊了張姨媽巾，還以為會走審訊環節，結果是直接抓人，真是丟人丟大了。”
鬱紅臉上浮現一抹驚異之色，看到祁小玉直接從褲子裡掏出一張衛生巾，降下車窗，一把丟了出去，一秒也不想看到。
鬱紅大笑道：“我還挺佩服你的，這也能想得出來？”
祁小玉臉色沉了沉，早知道她部署了這麼多，自已躺贏就好了，還搞那麼多花樣做什麼？
祁小玉不願再提起這事兒，畫風一轉，問道“你這是什麼車？”
鬱紅有些得意的說道：“俄羅斯薩滿，越野車，水陸雙用，專用抵抗極寒，內飾也大，可以放很多極寒極夜的裝置，為我們下一步做準備。”
祁小玉已經做不出什麼震驚的表情，坦然接受道：“你真行，這次我算是服了你了，紅姐！”
鬱紅今天不知道已經笑了多少回了，她好久沒這麼放鬆過了，得到祁小玉的肯定，她無比欣慰。
一個人承認你的強大，是一種自我認知，說明，她要開始醒悟了。
鬱紅心裡認為，這一趟，來的十分值得。
祁小玉看向遠方一望無際的道路，問道：“去了黑匣幫，下一步去哪裡？”
鬱紅的眼神變了，換上了狠戾：“去真正的基地。”
祁小玉頭靠著座椅，放鬆說道：“那這一次，你別瞞著我那麼多了，沒有底，我會心慌，到時候作出錯誤的判斷，得不償失。”
鬱紅回道：“放心，不跟你說清楚，我也不敢帶你去。”
路程一晃神就到了，祁小玉再次下車，發現那人再也沒睜開眼睛，她湊近一看，瘦小男人已經斷氣了。
“死了，沒路了。”祁小玉沒把他丟下車，轉身回到車上。
“那還去嗎？”鬱紅問道。
祁小玉回想了一下，開口說：“我記得，聽王宇說過，軍隊好像會來剿匪，現在這假基地鬧出這麼大動靜，又有黑匣幫的人有牽扯，估計會提前去，不如就在附近等著，正好休息一段時間，這路標都被淹在地下，這裡就跟冰雪平原無異。這是附近唯一且最大的黑幫，紋身又是他們酷愛顯示自已的標識，這個機會，我不想錯過。”
鬱紅聽完，從煙盒裡拿出兩支菸，將車子熄火，開啟車門，走到祁小玉車窗邊，遞給她一根。
祁小玉接過，也下了車，兩人背靠著車門，靜謐安寧的夜裡，寒風瑟瑟，她們點燃了兩根菸，深吸了幾口。
鬱紅身穿米咖色的衝鋒衣，左腳彎曲擋在右腳前面，瀟灑肆意，拿煙的手極其老道，一頂紅色線帽與她格格不入。
祁小玉看到她這模樣，有些感嘆：“鬱紅，你說我們這樣一直下去，最後會變成什麼樣？”
鬱紅轉頭看向祁小玉，目光深邃幽暗：“不知道，反正不是好人。”
祁小玉聞言就笑出了聲：“要是末世前，我倆這般作風，一定會被別人認為是頂級混混。”
鬱紅挑了挑眉說：“你對混混有歧義。”
祁小玉搖了搖頭：“盛世的混混是不務正業，末世的混混，是生存需要。”
鬱紅一聽，發現這人說的確實沒錯：“所以現在能活下來的，大多都是混混，因為他們沒有底線。”
祁小玉回應道：“盛世沒有底線，是破壞社會道德，也有觸犯法律的可能，在大多數人能存活的條件下，一般人不會去破壞道德和法律；但是末世，如果保持原有的道德底線，那將意味著他們不爭不搶，那他們的生存空間就會縮小，他們只能透過‘正’的渠道來獲取利益，那沒有道德底線的人，他們的生存空間就會被擴大，至於擴大到什麼程度，就得看他們的底線有多低。”
鬱紅沉浸的聽著，心中很認同，現在的人，就是如此。
鬱紅問：“那你呢？你還有道德底線嗎？”
祁小玉將凍得有些發紫的手，貼在嘴邊，生澀的吸了口煙說：“違反道德不一定違反法律，但是違法肯定違背了道德，可現在連法律都無法制裁人，道德又有幾斤分量呢？也許一開始我還是個具有道德意識的人，畢竟讀了幾年書，有些道德意識已經根深蒂固，也算是有一絲期望，期望末世的結束。
可經歷這麼久，既定的事實告訴我，那太遙遠了，如果我固守那點道德，我將會寸步難行。那如果我遲早都會毫無道德，那為什麼一定要等呢？思想的演變，也是一種過程。”
鬱紅深深的看向了祁小玉，她從前是個非常有道德的人，大到助人為樂，正直、善良、寬容，小到不會亂扔垃圾，不抽菸，可現在，她通通都做了。
變得人又何止我一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