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給別人一點機會傷害自已，這對於她們的合作來說，也是一種負責。

她沉重又疲憊的閉上了眼，此刻的鬱紅遞來了一支菸，她猶豫了片刻，顫抖的手接了過來。

“恭喜你，又成長了。”鬱紅緩慢前行，低頭用嘴唇含住菸蒂，拿出打火機深吸一口，火光驟起。

祁小玉學著她的模樣，接過打火機，努力的吸著氣，毫無技巧的深深吸進肺裡，很奇怪，她像吸食了某種仙品，整個人的眼眸都清晰了幾分，疲憊感好像褪去。

煙味難聞，可吸進肺裡，又是另一種感覺。

“這才是開始，等你習慣了就知道，這世間沒有一個好人，他們都心存惡念。只要堅信這一點，你就想開了。”鬱紅雙手握著方向盤，手指夾著煙，這樣子看上去痞態十足。

真的很難想象，一個奢華的千金小姐，為了復仇，褪去一身驕縱貴氣，成為一個痞氣冷血的殺人機器。

“那你呢？你的惡念呢？”祁小玉被煙嗆了幾口，整張臉通紅難受，大口呼吸著。

“我就是一個惡人，惡念已深入骨髓。”鬱紅降下車窗，將菸蒂一彈，丟進無盡黑夜。

祁小玉內心一顫，她毫不避諱的告訴自已，她是一個惡人，惡念深入骨髓，那自已又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她對自已無法評價，她還沒有看透，她還是那個矛盾體，於是她問道：“那我呢？”

鬱紅轉頭看了看她，聳肩笑了笑，祁小玉看出來她在笑自已沒有自知之明：“你確定讓我評價？”

祁小玉也降下車窗，學著鬱紅將菸蒂丟了出去：“我聽聽。”

鬱紅沉默了幾秒，說：“祁小玉是個什麼樣的人呢？如果是從前，我記憶已經模糊了，一開始嘛..我只能說你不純粹，懷有憐憫之心，卻無憐憫之能，跟末世前的人沒有兩樣，無法接受既定的事實帶來的災厄，會抱怨上天的不公，現在嘛，經過我的親身教導，憐憫之心還有，但至少不會多管閒事了。”

懷有憐憫之心，卻無憐憫之能，這句話，讓祁小玉久久不能回神。

這是多麼殘酷的一句話，照應了多少無能為力的人，所以一切的煩憂與無力，都是自已給自已的嗎？如果自已從一開始就沒有想要拯救別人，那他們的生與死，跟自已又有什麼關係呢？

她雖然明白了這個道理，卻還是想問一句：“那你為什麼選我？”

鬱紅此刻停下車來，從腳旁拿出一瓶水，潤了潤喉：“因為憐憫之心是可以消失的，但人的惡念不會。”

祁小玉再一次被她的話感到震驚，這些觀點她是從何處聽來的？一聽不以為意，可越深想，越覺得毛骨悚然。

祁小玉發問：“你是說我會變成跟你一樣的人？”

鬱紅又遞了一瓶給祁小玉，擺了擺手說：“不是跟我一樣的人，而是一個明白人。”

祁小玉這句話並沒有聽明白，什麼叫明白人？

此刻的鬱紅擰好蓋子，又說：“一個懂得什麼時候釋放憐憫的人。至少現在的末世，你的憐憫，沒有任何用，甚至會害了自已，得不償失。我們生來都是平庸之輩，沒有濟世之才，就勿要逞救世之能。”

祁小玉聽懂了，長久的沉默，內心似乎有一株嫩芽，破開塵封已久的泥石，在黑夜裡悄然生長。

這種異感讓她疲憊，那一株嫩芽，耗盡了她，她垂了垂眼，想睡上一覺。

如兒時的家鄉，聽著蟬鳴和雨滴漸漸入眠。

可現在還不是時候，她沒有懈怠的資本，圖騰、外婆的死，好像成為了一種執念，告訴自已這是她一定要去做的事，即使她身心俱疲，可仍舊不能停下。

鬱紅停下了車，祁小玉開門下去，那瘦小的男人被拖了數里路，已經暈了過去。

祁小玉又轉身拿起一瓶水，倒在瘦小男人的臉上，冰冷的水刺激著他的感官，他漸漸睜開了眼。

迷離的眼神在看到祁小玉的那一刻變為害怕，手上的劇痛再一次傳入大腦，他痛苦的蜷縮起來。

“你告訴我，去黑匣幫的路怎麼走。”祁小玉沒有耐心，一腳踩在了瘦小男人手上的手臂上。

“我說！但是你們要帶著我一起去！我剛剛，看到基地都被炸燬了，我得去報信！”瘦小男人哭喪著臉說，青筋暴起，看起來痛苦極了。

祁小玉深思了片刻，這人要是回去，肯定對自已沒有好處，她沒回答轉過身走了。

她來到車前，問鬱紅：“他不說，你知道路嗎？”

鬱紅搖了搖頭，突然想起什麼，望向了沈青苗：“你把她叫醒，也許她會知道。”

祁小玉看了看沈青苗，又看了看鬱紅，只能走到後座，推了推沈青苗。可她睡得很重，並沒有醒來。

祁小玉問：“你給她也吃安眠藥了？”

鬱紅有些尷尬，咳了兩聲說：“沒有，給她喝了點你送我的迷藥，試試藥效。”

祁小玉瞬間無語，翻了個白眼說：“你不早說？那迷藥都是我找人買的重藥，喝了沒有一天醒不過來的！”

鬱紅更加語塞：“所以我試試啊，況且我們在車上，她睡過去了，我們更加安全，雖然是我拉進來的人，但是也要保證我們的安全不是？”

這番話讓祁小玉無力反駁，鬱紅辦事確實細心，那就只能讓後面那個累贅暫時帶路了：“那行，就讓他帶路吧。”

鬱紅此刻前傾問道：“你為什麼一定要去黑匣幫？”

祁小玉回道：“一是想問問，他們有沒有見過圖騰，二是他們的喬老二，有句話要帶給黑匣幫老大。三是我想看看李道可是什麼人，如果他們沒有見過圖騰，就借他們的手去找，要是鬧得不愉快，我們就把黑匣幫給屠了，替天行道，反正有你在。”

鬱紅聽到她說要屠了一個黑幫，說的那樣輕鬆，眉毛不禁上挑，什麼時候殺人也變得這麼輕鬆了？不過最後那句，倒是挺受用。

讓她想拒絕也無法拒絕。

鬱紅思考了一下便說：“那得提前打聽一下，不能貿然去，先把她倆安置好，我們倆去就行。”

於是二人商量好，祁小玉又下車跟那瘦小男人說：“可以，不過我大姐不同意你在車上，我把你綁在車後，你指路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