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康熙皇上已經回到了紫禁城,聽說了皇后祈福之時遇見“水鬼”襲擊之事立刻到坤寧宮看望了赫舍裡。皇后性格敦厚,深受皇上寵愛,眼看皇后要臨盆了,出了這種事。皇上立刻心中有數,他從小生長在這宮裡,勾心鬥角的故事聽太多了,立刻判斷出來這是後宮嬪妃爭寵害命的手段,他下令去起駕金水河,看看是什麼妖怪在作亂。
而與此同時,正頭頂雪白的面罩的明豔正在御花園裡找孔雀,突然看見湖對面亮了一片燈火、來了一群人,她以為是巡夜的守衛,立刻跳到河邊的樹上躲起來,這一舉動驚動了樹上休息的鳥,鳥撲啦啦的飛了起來。
無巧不成書,這時候天上一陣閃電,閃電照亮了整個夜空。
最賊心虛的明豔,突然看見湖面上有一個白色的腦袋,頓時被嚇了一大跳,大喊一聲“有鬼啊!”
皇上也被這突然的驚叫聲嚇了一跳,但他並不相信這世界上真的有鬼,趕緊來到湖邊。
湖面平靜如初。
突然又一道電閃,皇上一抬眼,和對面“白頭鬼”一個對視皇上也差點嚇暈過去。
雨要來了,一陣狂風,把宮女手中的燈籠全都吹滅了。
“鬼!鬼!鬼!真的有鬼啊!!”宮女發抖低聲怯懦發抖。
此情此景,皇上也頓時嚇出一身冷汗,他握緊手裡的御龍寶劍,立刻下令,讓御林軍去把“白頭鬼”捉來。
還沒來的急跑掉的明豔很快就被壓到了皇上眼前。
賈順上前,揪下了白色面罩。
“怎麼會是你?”皇上驚奇的問。
看見皇上滿臉驚恐,看看周圍人一個圓睜怒目的瞪著自己,明豔意識到自己又闖禍了,但還是一臉無辜的問,“皇上,您怎麼回來了?”
“大膽狂徒!”賈順正想厲聲管教明豔。
皇上卻伸手製止,他轉過身子努力讓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雖然很荒唐但還有點好玩,抑制不住見到她內心的喜悅。為什麼不論她幹什麼事都不覺得有錯呢?
這時,天上開始掉雨點了。
“皇上,要不先到亭子裡躲躲雨吧!”賈順提議道。
皇上不作聲,裝腔作勢的走進了亭子裡。
之後,傾盆大雨下了起來,但很快又為小雨,漸漸的雨停了,空氣裡散發著清新泥土的芬芳。轉眼雨過天晴,彩雲追月,河裡蛙聲一片。
“皇上,您這麼快就打勝仗回來了?”明豔瞪著又明又亮的眼睛問道。
皇上沒有回答,揚起高傲的頭。
賈順看出來皇上沒有走的意思,吩咐宮女上了茶和點心。
“朕聽說宮裡鬧鬼加害皇后,難道就是你啊?”皇上質問道。
“當然不是我啦!皇上沒聽說是我救了皇后娘娘之事嗎?半月前我們都在。。。咦,就在這裡,這不是巧了麼,正好就在這金水河邊放河燈,突然河裡竄出來一隻白色的水鬼,差點嚇死我了,雖然我也很害怕,但看見那水鬼衝向了皇后娘娘,當時皇后娘娘正懷著龍子,對了,皇上,您知道了嗎?皇后娘娘懷的可是男胎,您有嫡皇子了!”但見皇上面無表情,明豔撓撓頭繼續賠著笑說,“我剛才說到哪了?於是我不顧自己的害怕起身一個飛踢,就把那白色水鬼踢進湖裡了。當時事發突然,我也是懵了,只顧救皇后娘娘一腳猛踢,但後來還回想,如果那天我用游龍飛鳳連環踢就更威風了,以後整個紫荊城都得尊稱我一聲女俠大人!哈哈哈哈。”
明豔爽朗、自在的笑聲簡直是這宮裡的珍寶,為什麼一見到她就由不住的歡喜呢?但皇上依然嚴肅的問道,“既然這御花園裡鬧鬼,你跑來幹什麼?你不怕鬼嗎?”
“我當然怕啊,可是我一時貪玩,竟就把鬧鬼這事兒忘到九霄雲外了。”明豔憨笑,“說實話,我剛才也挺害怕的。但是沒想到‘女鬼’正是我自己,哈哈哈。僅把皇上嚇到了,就連自己也著實被嚇了一大跳,哈哈哈。”
皇上冷靜的看著明豔,明豔卻沒心沒肺的傻笑,雖然明豔今日帶著白色頭套裝鬼嚇朕,但她絕對不是真正的幕後兇手,只是被利用而已。她還心智不全,初入宮中不知道這裡機關算盡、處處陷阱。不過朕不就是喜歡她的這份單純、這份純真,這份野花般的天真無邪、無憂無慮嘛,但故意生氣的說,“你老實說大半夜跑御花園裡幹什麼?又是誰讓你戴個白頭套在這裡嚇朕?朕要重重的處罰這個幕後指使。”
此時的明豔智慧未開,不懂明辨是非,只知道江湖義氣,心想雖然戴白頭套的主意是芳草出的,但自己絕對不能出賣朋友,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麼回答?抬頭見皇上真生氣了,明豔知道大事不妙,再不說點好聽的,怕是小命不保,明豔連忙陪著笑臉說道,“數日不見,皇上越發英俊神武了。尤其剛才皇上拔劍的姿勢彷彿天上的神將下凡。”
見明豔主動示好,皇上又自戀的要命,於是說,“這宮裡所有女子所做的一切不都是為了博朕的眼球嗎?難道經過這些日子的考慮,你想通了要留在宮裡當朕的女人嗎?要不今夜就去永和宮留宿吧。”
“不不不!”明豔連忙擺手拒絕,“哎呀,皇上大哥你能不能別這麼油膩,我實話實說吧,我夜遊御花園是因為聽說這裡的孔雀到了晚上,身子會變成樹,羽毛上的眼睛會變成花,所以才偷偷進來看熱鬧的。”
“你聽誰說的啊?”
“聽我宮裡的。。。一本書上說的,呵呵呵。既然皇上已經回宮了,說明常寧哥哥也快回來了吧,我是不是可以出宮了?我在這宮裡都快憋瘋了。”
皇上喝完了最後一口茶,白了明豔一眼,心想沒門!又板起臉說,“找不出這宮裡的水鬼,不准你出宮!”
“啊!可是,康大哥,我真的快要憋瘋了,近些日子,我也常在宮裡閒逛,這宮裡的女子都是一種打扮。”
“什麼打扮?”皇上反問。
“濃妝豔抹。”
皇上點點頭贊成。
“還一幅表情!彷彿都是從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樣,無聊至極。”
“什麼表情?”皇上反問。
“卑躬屈膝!”
“她們對自己的外貌不自信,當然就得濃妝豔抹、卑躬屈膝了,不像你,美得自然天成。”皇上的嘴上像抹了蜜一樣,在明豔耳邊吹起了香風。
“那是,我從小就很美,追求者眾多,他們越追我,我就更美更自信。”
皇上一轉身,心想這小姑娘上套了,繼續大加讚美,“我就很欣賞你這份自信,說實話朕見過美女無數,但你是朕見過最自信的一個。”
“自信源於實力,我對美的要求是孜孜不倦、幾近完美的,我用牛奶沐浴,用黑芝麻糊保養秀髮、臉上用的是西域運來的胭脂。”
“怪不得,你面板如玉、秀髮如墨、臉如凝脂,原來是這樣精心保養的啊!”
明豔得意的點點頭,瞪著水靈靈的大眼睛問,“皇上聞到我身上的香味了嗎?”
“香味?什麼香味?”皇上故意說沒聞到。
“沒聞到嗎?你走近點,仔細聞。”明豔招手讓皇上靠近。
皇上走到明豔身邊,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明豔身上的花香味和體香味迅速鑽入皇上的鼻孔,散漫到了骨血裡,皇上腦袋一陣暈眩,彷彿醉了一般,愛情上頭了。
皇上回到養心殿後立刻給賈順下令道,“這小丫頭起了逃宮的念頭了,可得把朕的愛妃盯緊了!”
明豔回到永和宮已經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了,既然皇上已經回宮了,說明常寧也快回來啦,與其等常寧回來接她,不如自己出宮去找常寧更快,說罷,明豔起身下定決心要逃出宮去。可是怎麼才能逃出去呢?正在明豔冥思苦想之時。
無錯書吧“啟稟德嬪娘娘,奴婢有一事相求。”芳草跪在地上相求。
“什麼事啊。”
“奴婢的探親假到了,我已經三年沒有回過家了,十分想念家中母親,求娘娘恩准。”
趴在桌子上百無聊賴的明豔突然眼前一亮。
“好啊!”明豔按壓不住心中的喜悅。
“你家在哪裡?”
“前門十八號衚衕。”
“哦,那從玄武門出去,用不了多久就到家了吧。”明豔問道。
“娘娘說笑了,像奴婢這等下人,怎麼可能走玄武門,我們只能走西華門。從咱永和宮出去向西走,路過鍾粹宮,然後繞進內務局,再經過御膳房、浣衣局,最後經過西華門侍衛盤查後,方可出宮。”
“哇,出宮這麼複雜啊,還得侍衛盤查啊?”明豔假裝關心的問道。
“當然啊,核對身份,檢驗包裹之後,沒有夾帶宮中物件,完全沒問題才可以出宮。”芳草回答。
“怎麼核對身份?”
“娘娘,這裡是我的出宮文書,請娘娘同意蓋印。”芳草遞上了文書。
明豔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芳草的出宮文書,心裡樂出了花,拿出印章痛快的就蓋了下去。
下了早朝後,皇上休息片刻後又情不自禁的開始想明豔了,他命賈順給永和宮送些御膳房的點心,賈順卻在永和宮外等了許久,不見人開門。最後無奈之下撞開了正殿大門,發現殿裡空無一人,最後在丫鬟房間裡找到了被塞住了嘴,綁在椅子上的芳草。
“不好!娘娘跑了,快追!”賈順著急的汗流滿面。
而此時的明豔,心情無比舒暢,她已經來到了西華門口正在排隊,等候侍衛最後的文書核查,過了這一關,她就能出宮了,像只鳥兒重獲自由了,她要馬不停蹄的奔向漠北去找常寧,她都清楚的看見宮門外熱鬧的小商小販了,甚至聞到門外燒烤攤上的煙火氣!
她屏住呼吸,壓抑住內心的喜悅。
“你叫什麼名字?”侍衛盤問道。
“芳草。”明豔小聲回答。
“哪個宮的?”
“永和宮。”
“把你的出宮文書拿出來!”
明豔低著頭,遞上了文書,此生她從未這樣緊張過。
“好了,下一個。”
明豔心裡的大石頭終於落地了,她激動的快步走向南門。
“前面那個丫鬟,你等一下!”後面侍衛喊道。
明豔假裝沒有聽見,加快了出宮的步伐。
“那個叫芳草的宮女,你留步!”
明豔深吸一口氣,飛快的衝向門口。
“攔住她!快攔住她!”侍衛們追喊道。
就在明豔離西華門只有數十米的距離,她看見大門被無情的關上了。
明豔心灰意冷,怒火中天,扔掉包裹就和御林軍動起了拳腳,可是手無寸鐵的它很快就被制服。明豔氣的滿眼是淚,不服氣的質問,“憑什麼攔我?”
“就憑你和別人不同!”一個將軍大聲回答。
“哪裡不同?”
正在此時,賈順帶人跑了過來,大聲喊著“大膽!還不快放開德嬪娘娘。”然後又把明豔遣返回了永和宮。
時候,賈順回到養心殿回稟此事。
“皇上果真是神算,德嬪娘娘今天真的逃宮了,還好讓御林軍認出來了,要不然就真的跑了。這要是尋常女子就真跑了,可是德嬪娘娘天生麗質,就算換上了粗布衣裳,仍然難抵美貌容顏,氣質出類拔萃,站在眾宮女中如鶴立雞群,所以一眼就被御林軍認出來絕對不是一個普通宮女。”
皇帝暗自得意自己的神機妙算,下令,“起駕永和宮。逗逗她去!”
明豔還穿著宮女的粗布衣裳,跪在地上,轉著小腦袋琢磨,又闖了一禍,難逃責罰,過去在家,只有裝病才能躲過阿瑪一頓罵,於是捂住胸口假裝道,“皇上大哥,小女最近經常覺的頭悶發暈!”
“用不用讓太醫來看看?”皇上問道。
“我這病只有出宮才能好,如果能趕個集就好的更快了呢。”明豔調皮的說道,見皇上面無表情,於是又淚眼婆娑的說“啟稟皇上,我已經有兩個月沒見過家人,十分想念。從小到大都沒有這麼久離開家,也不知道阿瑪、額娘還有弟弟過的怎麼樣了。我真的很想家!”說罷,明豔嗚嗚的哭了起來。
皇上看著紅了眼眶的明豔,心生憐憫道,“朕早就聽說過,你為父擋箭,十分孝順,第一次離家想家也很正常。”
“嗯嗯!”明豔點點頭。
“朕現在就宣旨,就讓你全家入宮給你解解悶。”
“不不不!皇上,請允許臣妾回家探望,我不僅思念父母、弟弟,還想念我伯伯、嬸嬸、丫鬟紅茹。”
“那就讓他們全進宮!”皇上故意撐悠,早就猜到這小姑娘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那太興師動眾了,我一個人回去就行了。”明豔急忙解釋。
“你們家裡人大多數也沒進過宮吧,就讓他們進紫禁城逛逛!”
“不不不,我還想我家院裡的柿子樹,我從小就在樹上打柿子,要不我回去帶些柿子回來請皇上吃。”
皇上冷笑,“你摘完柿子還會回來嗎?”
明豔臉上的笑容變得尷尬了起來,“當然回來!呵呵。”
明豔毫不猶豫的回答,
“朕乃一國之君,閱人無數,還看不出你的小心思?你想跑出宮去,找常寧吧!”
明豔沉默了很久回答,“我最近常夢見常寧,夢見常寧在漠北草原遇上噶爾丹的埋伏,生死未卜,我真的很擔心他,寢食不安,心亂如麻,皇帝大哥,我求您讓我出宮,我要去找他。”
“常寧武功高深,戰無不勝,不會出差錯的,你就在宮裡好好待著吧,你要是跑丟了,等常寧回來,我該怎麼向他交代。”皇上表面冷靜,心裡酸溜溜的回答。
“皇上,我……”
皇帝看了一眼賈順。
“按宮律,無故擅自出宮者杖責三十。”賈順一臉無情的說,“來人吶,把宮女芳草拉出去杖責三十!”
“冤枉啊,娘娘,快救我!”芳草呼救到。
“慢著!擅自出宮的人是我,為什麼要打她?要打打我!”
“主子犯錯,奴才要替主受過!”賈順回答。
“不行,不能打她,她壓根不知道我要出宮!”
“快拉出去!”賈順說。
“皇上,我求求您,不要打她。”明豔拉住了皇帝的衣角淚眼婆娑的懇求道,“芳草一個小姑娘,細皮嫩肉哪能受的起三十大板。”
皇上沒有說話,看著她著急的樣子真有趣,宮裡有這麼單純無暇的姑娘真開心。
“求求您了,皇上,要打打我,她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一早睜開眼就讓我給綁了,是我偷了她的衣服和出宮檔案私逃出宮的,我錯了,都是我的錯,皇上我求求您,饒了她吧。”
皇帝看見明豔像熱火上的螞蟻一樣,又發現她一個弱點,性情中人,過分的講義氣。在這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的深宮大院裡,明豔就像一股清流一樣,讓皇上感到濃濃的人情味,怎麼捨得讓她出宮只留朕一人面對這冷冰冰的紫禁城呢?
明豔掉著眼淚懇求道,“皇上,要罰就罰我吧!”
“那朕該怎麼罰你?”
“我曾在家裡也經常犯錯,我阿瑪就罰我金雞獨立,要不,皇上也罰我金雞獨立吧!”
皇上想起剛才賈順形容明豔站在宮女的隊伍裡好像鶴立雞群,現在明豔就要表演金雞獨立,不由的笑了。
“皇上您笑了,笑了就說明同意了!”說罷,明豔雙手合十於頭頂正上方,抬起了左腳,姿勢確實很優美,果真像一隻丹頂鶴一樣亭亭玉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