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明珠領著家丁追了出來,拿著燈籠左照右照都不見飛賊的人影,突然看見地上有斑斑血跡,喜出望外,真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明豔她抬頭問天——老天有眼嗎?如果老天真的有眼,為什麼不保護正義,反而讓壞人得勢?
就在納蘭明珠再轉一個巷子馬上就要找到明豔之時,突然天降大雨,澆滅了眾家丁手中的燈籠,也沖刷了地上的血跡,雨越下越大,彷彿瓢潑一樣,納蘭明珠也只好作罷,落湯雞般的回了府。可當明珠剛進家門,大雨竟然說停就停了。
明豔從一家民戶的四合院裡走了出來,天邊已經泛了魚肚白,太陽快要出來了,天空被雨水洗刷的清澈又安靜,又將是一個豔陽天,朗朗乾坤需要英雄。成功劫富濟貧的明豔正義感滿滿,沿著長安街往家走,此時,她無比相信‘人在做,天在看’,每當她懷疑老天爺的時候,總會發生一些意想不到事,老天爺彷彿偷偷躲在哪裡幫助她渡過難關一樣。你只管善良,老天自由安排!
神清氣爽的明豔哼著小曲走至半路,看見了藍翎侍衛劉威正率領屬下人員預先灑掃長安街街道,並實行清道管理,見到熟人,心情舒暢的明豔開朗的打著招呼,“劉威,這麼早,你在幹什麼呢?”
“末將正在清掃街道,確保一會兒恭親王的迎親隊伍暢行無阻。”劉威滿是狐疑的問,“小姐,不!王妃,你這是……”
明豔一拍腦門——哎呦!本女俠今天可是要成親的呢,趕緊溜回將軍府梳洗打扮。
良辰吉時已到,英俊的恭親王常寧騎著高頭大馬,插花披紅、雄赳赳的走在前,親王鑾儀衛一律穿著大紅色的禮服抬著花轎緊跟其後。內務府大臣率領屬官二十名,一律身著鱗袍補服,並帶領護軍四十名,浩浩蕩蕩的前往威武將軍府中奉迎福晉。
將軍府喜氣洋洋、全府上下批紅掛綠,隆重非凡,光是吹鼓匠就請了四棚子,喜慶的曲子震耳欲聾來。京城內有頭有臉的官官商賈人物都來慶賀道喜,幾乎半城的居民都出來看熱鬧,人頭攢動,人聲鼎沸。
作為小舅子的烏雅明啟早就畢恭畢敬地等候在府門外迎接。將軍府中到處張燈結綵,堂上燃起龍鳳花燭,婚聯喜對滿堂,威武夫婦端坐堂上。
迎親賓相領著常寧,行至堂前,威武將軍和夫人對這個女婿甚是滿意。喜娘牽著穿戴鳳冠、錦緞繡花婚服,紅綢繡花蓋頭布遮面的新娘走了出來。
禮賓司儀說:“桃之夭天配鳳凰,灼灼其花拜周堂;龍鳳呈祥光宗耀,求得地久與天長。”
“奏樂!”堂外一陣鼓樂齊鳴。
“鳴炮!”堂外一陣鞭炮聲響。
“跪拜!”新郎新娘雙雙跪下給雙親跪拜磕頭後。
新郎給威武將軍夫婦奉茶。
“岳父,請喝喜茶。”
“岳母,請喝喜茶。”
無錯書吧“好好好,今日之後,你們……就是夫妻了,要互敬互愛,永不嫌棄。”威武將軍雖然在戰場上出生入死、臨危不懼,可是心愛的女兒出嫁還是流下了捨不得的眼淚,叮囑道,“我這女兒還不太懂事,望愛婿今後多多包容。”
聽見父親哽咽的話,明豔鼻子一酸,流下了眼淚,心想父親也真是,恭親王府和威武將軍府距離也不遠,以後會經常回孃家的,大喜的日子,搞這麼煽情幹什麼?
“岳父請放心,我會保護她、愛護她、處處讓著她,今後和明豔一起孝順雙親。”常寧說道。
“吉時已到,天賜良緣,上轎!”
“今日結髮為夫妻。”常寧牽起了新娘子的手。
“從此恩愛兩不疑。”蓋頭下的明豔溫柔回答。
聽到彼此的誓言,這是新郎新娘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刻,彷彿喝了酒微醺般的感覺,腳下暈暈乎乎的,但是心裡甜甜蜜蜜。新郎便把新娘子迎上了花轎。
威武將軍嫁女,恭親王娶親這完美結合,簡直比戲裡的才子佳人還讓人妒忌,看熱鬧的百姓把整條街圍的水洩不通,鼓樂隊一路吹吹打打前往恭親王府。
而與此同時,同樣嫁女的平西世子吳應熊卻沒那麼開心了。
“女兒啊,這是蠱毒神教的蠱蟲,你進了宮之後,想辦法讓康熙吞下,康熙只要吞下這蠱蟲就會成為我們的傀儡。”吳應雄很為難的遞給女兒吳敏芝一個小罈子。
“這不是讓女兒送死嘛。”吳敏芝哭哭啼啼的說,但還是不得已的收下了蠱蟲。
吳應熊仔細看著自己不算漂亮的女兒,可能得寵都困難,更別說給皇上下毒了,“你以為父親捨得送你入宮送死嗎?真的是身不由己啊!”
吳敏芝眼睛細長,臉也細長,平日不善言辭,但心裡卻很明白,自己和父親都只不過是爺爺吳三桂的棋子,帥要卒死,卒別無選擇啊。
吳應雄淚眼婆娑的給女兒蓋上了紅蓋頭,送入了花轎。
而此時此刻,索額圖相府之中。
身懷六甲的赫舍裡皇后正在屋子裡來回踱步,心裡也是忐忑不安,“阿瑪,說實話,破壞常寧的婚事,我心裡很是不安啊,可這是皇上的旨意我又有什麼辦法呢?”
“女兒啊,你如此善良,怎能坐穩中宮之位呢?”索額圖說道。
“可是,當初皇上選中我當皇后,不正是看中女兒的善良嗎?”
“我的傻女兒呀,生在複雜的後宮,你要假裝善良,可不能真善良啊!困獸之爭——心軟善良都是愚蠢,傻閨女,在皇上面前你得表現出一副大智若愚的樣子,但可絕對不能真傻,真傻就廢了!”索額圖滿頭大汗的說教。
赫舍裡卻搖搖頭,“皇上曾親自跟我說過,他最愛我的就是我的善良,就是因為我善良,所以他和我在一起才安心、才放心,才願意把一些機密之事告知與我。”
索額圖撇撇嘴說,“我已經聽見門口敲鑼打鼓的聲音了,那皇后的意思是,今日的戲不唱了?”
“唉!”赫舍裡落座,“人生好難啊!要不愧對良心,要不就得罪皇上。”
“你以為身為皇后就可以清高嗎?你可聽說伴君如伴虎啊,今日還是寵妃、明日就被打進冷宮的事你還聽說的少嗎?皇上後宮佳麗三千,盯著你皇后寶座的人更不計其數,你要想牢牢坐穩這皇后之位,就得死死栓住皇上的心,無論皇上是對是錯,你都得聽皇上的話。你若能得皇上歡心,肚子裡的孩子也能跟著沾光,若能生下男丁這可是嫡太子。”
“可是阿瑪,這要換的是兩家的新娘,是活生生的人哪!又不是換兩個物件,再加恭親王很珍愛未婚妻,如若出了差池當場揭穿可怎麼收拾殘局呢?”赫舍裡皇后滿臉愁容,“要不然就算了吧,回稟皇上恭親王看的很緊,實在沒有下手的機會,再加我懷著龍種,皇上也不會過分為難我的。”
正在這時,管家敲門進來,“回稟皇后娘娘,老爺,門外恭親王和平西世子堵在的門口,又突遇大雨,都想進府躲雨。”
赫舍裡皇后和索額圖相視之間眼睛都亮了,兩人都因心機太重沒有發覺屋外又下起了瓢潑大雨。
“既然天意如此,那就按計行事吧!”赫舍裡皇后做出了最後的決定。
此時,索相府門口的吵鬧聲越來越響了。原來,由東向西的恭親王娶親隊伍和由西向東吳應熊送親隊伍在索府門口頭碰頭撞上了。門前路窄只能容得下一路人馬透過,而新人講究不走回頭路,兩邊都是皇親貴胄誰也不肯讓誰。兩家的媒人和喜娘出面調和,可是高貴的恭親王和高傲的世子誰也不肯妥協。
這狹路的相逢原本就是被設計好的,再加上天降大雨,一切就像註定好的一樣。
突然之間,索相府門大開,索額圖大喝道:
“何人敢在門口喧譁,不知道皇后娘娘聖駕在此嗎?呦,是恭親王和平西世子啊!索府今日真是蓬蓽生輝啊,今天可是個大喜的日子,所有人都趕在今天辦喜事。本相從五臺山請來了一眾高僧,為皇后娘娘腹中皇子啟福。”
“驚擾,驚擾!”
“打攪,打攪!”
“客氣,客氣,先把花轎抬進府中避雨吧!”
於是兩隊人馬蜂擁進了相府躲雨。
在古代,皇后作為一國之母,其地位比家中的親生母親更尊貴,是天下之母。
常寧從花轎中牽出明豔給皇后跪拜請安,“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調皮的明豔心想,這輩子都沒見過皇后娘娘,真好奇她長什麼樣子,於是努力從蓋頭下偷瞄,搖搖晃晃之間,絲滑的蓋頭掉落,皇后看見了一張能讓君王不早朝的臉。
“快快請起。”皇后扶起明豔,眼前的美人瑰姿豔逸,一貌傾城,作為女人也很嫉妒她的容貌,皇后心想如果讓這國色天香的女子進了宮,恐怕今後六宮粉黛就無顏色了。可是沒有辦法,為了皇上口口聲聲的江山社稷,作為只能識大體不能講情愛的皇后,她也只能苦笑著說,“今天有緣遇見恭親王大喜,祝願兩位新人富貴滿堂、早生貴子。巧了,本宮今日從五臺山請來了送子觀音和得道高僧誦經,佛家講緣,今日有緣再此相會,也請王妃一同接受賜福吧。”
誰能拒絕了皇后娘娘的好意呢,於是皇后的侍女牽著明豔落座在高僧中間接受誦經賜福。
索額圖招呼恭親王到偏廳喝茶,不一會兒,吳應熊也來到了偏廳。
恭親王也很看不上吳應熊,準確的說是吳三桂——靠賣主求榮得來的榮華富貴,但出於禮貌,彼此都客氣的打著官腔。
一柱香之後,雨終於停了,皇后暗示貼身侍女調換了新娘送進花轎。迎親、送親要繼續行禮。
離開索府前,常寧總覺得心裡不安,走到吳應熊家的送親花轎前,輕聲呼喊,“明豔?明豔?”可是轎子裡的明豔因為昨日打架打的實在太累了,再加剛才和尚嗡嗡的唸經一上轎就呼呼睡著了。常寧見沒有回應,心想以明豔咋咋呼呼的性格如果真在轎內怎麼可能不叫嚷?於是又返回自己家花轎,還是不放心,撩開轎簾,看見一個新娘正端端正正的坐著,穿著的正是迎娶明豔時的嫁衣裳,常寧這才一顆心落肚,吩咐,“起轎!回王府!”
殊不知兩位新娘穿著的是一模一樣的嫁衣,這也是赫舍裡皇后和索額圖賜婚之時早就設計好了的計謀。這根本就不可能嫁錯的事情,要怪就怪:天不時——突降傾盆大雨,地不利——相府門口相遇,人不和——女俠明豔關鍵時刻睡過去了,這一睡不但錯過了自己的婚禮,還就此顛倒了整個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