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方面？”

“回去你就知道了。”

中年男子諱莫如深地笑了笑。

走出國安局大門時。

蘇白發現虞青錢已經在樓下大廳等著她。

“小蘇，你整的啥事，差點沒把我嚇死！”

虞青錢哭喪著臉說道。

被帶到國安局後，他就被帶到一個小房間問話。

虞老闆被問得一頭霧水。

只說自己是來救人的，其他啥都不清楚。

被工作人員輪番詢問了一個小時。

一名領導模樣的男子才走進來，告訴工作人員不需要問話了。

虞青錢這才鬆了一口氣。

在一份保密檔案上簽字按了手印，就被放了出來。

他打了個電話給蘇白。

聽說蘇白還在大樓內，於是就在樓下等著她一起走。

“不好意思，連累虞老闆了。”

蘇白誠懇地道歉。

二人走出大樓。

虞青錢實在好奇，忍不住問道：“到底撿漏了什麼寶貝，能不能告訴我？”

“你沒簽保密協議嗎？不該問的不要問。”

蘇白正色道。

“好吧。”

虞青錢聳了聳肩。

“對了，聽說黑皮虎所在的社團整個都被端了。”

他港島頗有人脈，第一時間打聽到訊息。

蘇白呵呵笑道：“活該，誰讓他瞎摻和這事。”

“還不是為了錢。”

虞青錢知道這些混社會的層級太低，最多隻是收錢辦事。

事到如今，虞青錢總算明白蘇白為何故意招惹黑皮虎了。

原來都是上面的指示她拖延時間！

自己才是被矇在鼓裡的人。

二人找了家賣魚蛋的小店，點了碗魚蛋湊合填飽肚子。

這時候，蘇白開啟了直播。

國安局領導臨走前，還交代她幫忙向觀眾解釋一下。

降低今天這事的社會影響。

在直播間等候了幾個小時的觀眾看到直播繼續，頓時興奮起來。

【還以為主播回不來了！】

【主播沒事吧？】

【你剛才去哪了？怎麼直播間說關就關？】

【主播到底什麼身份？連部隊都能調動？】

【剛才到底是不是在演習？】

網友們將憋在心裡的問題一股腦問了出來。

蘇白笑著說道：“其實就是官方正好在碼頭演習，聽說我在直播，就請我去當演員了。”

至於網友們信不信，那就不關她的事了。

【要是有不能說的隱情，主播你就眨眨眼！】

【我問了港島當警察的朋友，他已經核實過了，還真是在演習。】

【不是吧，還真是演習？】

【演的也太真了！】

網友們將信將疑。

蘇白也不過多解釋，話鋒一轉，介紹起魚蛋的味道。

讓直播間成了美食直播。

旁邊的虞青錢閒著沒事，開啟了直播app。

打算給蘇白打賞個禮物增加一下人氣。

“握草！”

虞青錢突然大叫出聲。

著實嚇了蘇白一跳。

“虞老闆被燙到了？”

蘇白關心道。

“不是，你快看首頁，你的直播間人氣排到網站第一了！”

虞青錢拿著手機，不可思議道。

“原來官方說給我的額外補償，就是增加直播間熱度。”

蘇白瞬間反應過來。

國安局長官說過獎金並不多，只能透過額外的方式補償自己。

她囫圇吞下碗裡剩下的魚蛋，雙手撐著桌面興奮道：“虞老闆，要不要一起去荷李活道逛一逛？”

不趁著這波熱度趕緊直播就浪費人家的好意了！

“出了這事，你還有心情逛街？”

虞青錢詫異地望著蘇白。

半晌後襬了擺手。

“我有點累了，要回酒店休息，你自己去吧。”

“好吧。”

……

蘇白打了輛車，來到荷李活道。

遊客來到主要都是來購買古董為主。

其中有不少都是珍貴文物，而貨品來源亦一直受到爭議。

所以港島政府推廣旅遊活動中都極少提及荷李活道的古董買賣。

視線掃向右前方。

蘇白發現五米開外的有家古樸的小店。

小店門口的攤位上擺著幾樣瓷器。

店主是個老頭，正打著盹。

蘇白走到老頭面前，蹲了下來，隨手拿起一個青花瓶：“怎麼賣？”

聽到是內地口音，老頭眼睛一亮：“三千塊錢。”

“這個呢？”

蘇白放下青花瓷瓶，又撿起一隻帶蓋瓷碗。

老頭眼睛一亮道：“五千塊，我和你說，這可是好東西，看著釉面多瑩潤……”

“大爺，你這件東西哪裡來的？”

“俺家傳的。”

“是什麼時候的物件？”

蘇白隨口一問。

老頭憨笑道：“元末明初，洪武的。”

【納尼？元末明初你賣五千塊？】

【要是真貨，起碼五百萬往上！】

【啥玩意，騙人的吧？】

【主播看了這麼久，說不定東西是真的。】

網友們都瞪大眼睛，仔細看著瓷碗細節，希望能分辨出真假。

蘇白看到彈幕，笑了笑沒說話，將手裡的瓷碗翻了個頭。

瓷碗底部對準了攝像頭，一行字出現在網友們眼中。

【我靠！神特麼適用微波爐！】

【哈哈哈，這寫的太明顯了吧！】

【老頭想騙人也長點心啊，拿這玩意冒充古董，真當買東西的是瞎子啊！】

蘇白笑著又問道：“洪武的？”

“對，我祖上也風光過。”

“怎麼看出來的？”

“你拿放大鏡，看這花紋，它上面是不是有這個……暈散？”

“暈散？”

“對，你再看造型，它是不是長得像蒙古包？”

“這倒是……”

蘇白忍住沒笑出聲。

老頭拍著胸口道：“這東西如果是假的，我就把它吃了！”

【哈哈哈，長得像蒙古包，就是元末的？】

【這哪裡是暈散，分明是沒上好顏色，畫歪了！】

【現代工藝的殘次品，都能說得頭頭是道，我也是服了！】

【只要臉皮厚，上週也能說成商周的！】

網友先憋不住了。

蘇白道：“底下的字給我念念。”

“底下不就款識嗎？”

老頭瞅了一眼碗底。一字一頓，念出聲：“適用微波爐？”

老頭當場愣住了。

蘇白笑了笑，起身走開。

【哈哈哈，笑死我了！】

【太有意思了，注意看大爺的表情，他自己都笑了！】

【剛才大爺說要吃了那隻碗，怎麼說話不算數了？】

【大爺牙口不好，還是算了吧。】

【噎住就不好辦了，到時候還要訛主播的錢！】

蘇白看著彈幕還算活躍，心情也不錯。

逛古玩街，不找些稀奇古怪的玩意讓網友們樂一樂，直播間的人早就跑光了。

蘇白走了幾步，來到一間古玩店，目光掃了一眼。

隨後搖頭。

值錢點的古董擺在櫃檯裡，商家都明碼標價了。

只是標的價格大多比掃描出來高上幾成。

“果然撿漏還是小機率事件。”

蘇白無奈低聲自語道。

好在自己有系統，可以快速分辨店裡是否有漏可撿。

走進下一家古董店。

這家店的名稱頗為有趣，叫做聚寶齋。

蘇白用同樣的方式掃視著。

本以為還是一無所獲，突然她的目光落到一隻酒盅上。

那是一隻青花貫套紋酒盅，口徑不到10厘米，半個巴掌高。

與店裡別的器物不同，這隻酒盅並未放置櫃檯內，而是與普通瓷杯瓷碗一同放在店中央的架子上，任由客人檢視。

有漏可撿的節奏！

蘇白平復了一下呼吸，慢慢走了過去。

她並沒有直接伸手去拿酒盅，而是拿起邊上的一隻蓋碗看了幾眼，放回去後再拿起酒盅。

【酒杯不錯，釉麵包漿瑩潤，胎質纖薄，應該是件開門貨！】

【我也覺得上面泛著寶光！】

【這都看得出來？你們都什麼眼神！】

【難道不是賊光？】

【我收藏古玩十數年，不會看錯的！】

【主播問下價格，便宜的話趕緊買下來！】

直播間有不少收藏愛好者紛紛發表自己的看法。

只是在蘇白翻轉酒盅，畫面中出現底款的時候，直播間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觀眾都目瞪口呆地看著杯底。

因為上面赫然寫著“大明康熙年制”兩排六字楷書！

【哈哈哈，大明哪來的康熙！】

【原來康熙是穿越者，穿越回明朝做了皇帝！】

【剛看一個微波爐專用，又來一個大明康熙年制，今天主播想讓我笑死嗎？】

【樓上放心去吧，我來繼承你的遺產。】

【我花唄欠了十萬。】

【那還是算了。】

【前面幾位說是真貨的老哥臉疼不疼？】

【贗品都看不出來，還是趕緊退圈吧！】

網友們都笑翻了，直播間滿是嘲諷之前幾位發言老哥的彈幕。

蘇白也呆愣了兩秒鐘，隨即笑了起來。

寫著大明款識，用的卻是清朝皇帝的年號，這樣的瓷器她還是頭一次見。

更誇張的是這件酒盅還是真品！

簡直不要太荒唐！

試問古代哪位匠人敢在器物的款識上開玩笑，嫌活的太久？

這樣的器物卻真的出現在她面前，由不得她不信。

【上面的青花看著還挺素雅，別有一番風味，用砂紙抹去底款，就和真貨沒啥區別了！】

【抹去底款幹嘛？拿來逗朋友玩不是挺有意思的？】

【這酒杯有點意思，主播買下來吧！】

【對呀，買來當作直播間抽獎的獎品！】

網友們開始起鬨，催促蘇白買下這隻有趣的“贗品”。

蘇白掃視了一圈，見面前一排瓷碟酒杯都是幾百塊錢的貨色，這才喊來店員：“這個怎麼賣？”

店員是一名年輕小哥，聽到蘇白的聲音，詫異地抬頭。

“老闆，這杯子從哪裡拿的？”

他以為蘇白只是進來逛逛，拍一圈就走了，因此一直沒招待。

沒想到蘇白真要買東西，趕緊換上一副笑臉迎了過來。

“就檯面上。”

蘇白指著面前櫃檯說道。

“上面的東西呀，500塊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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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貴？便宜點。”

“500塊不貴了，我們店裡不賣假貨，就算不是古董，也是名家之作，不信你看看底款，上面都有堂口號。”

“竟然是明代的器物？”

店員小哥拿著酒盅瞅了一眼，看到“大明”二字，抬起頭來說道：“客人實在不好意思，可能是我放錯位置了，明代的器物不止500塊。”

“你再看仔細一點。”

蘇白提醒了一句。

“大明康……康熙？”

年輕店員念出酒盅的底款，表情瞬間凝固，呆愣在原地。

氣氛有點尷尬。

看到“大明康熙年制”幾個字，就和看到“我是秦始皇，給我打錢”一樣。

稍微有點歷史常識的人都知道，康熙是清朝的皇帝，掛著大明二字，用腳指頭想都知道這件酒盅絕對是贗品，還是出於惡搞目的，假的不能再假的贗品。

蘇白率先打破沉寂，笑著說道：“我也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的底款。”

剛才年輕員工還自豪地宣稱店裡只賣真貨，結果轉眼就被打臉。

他急忙道歉：“客人實在不好意思，這件酒盅一定是不小心放在櫃檯上的。”

“沒關係，我覺得挺有意思的，能便宜點的話我買了。”

蘇白絲毫沒有責怪對方的意思，微笑著說道。

“如果讓店長知道客人在店裡買到贗品，那我就慘了。”

年輕店員面帶難色道。

蘇白搖了搖頭：“誰說這酒盅是贗品呢？”

“啊？”

聽到這話，年輕店員有些不明所以。

款識都有問題，不是贗品又是啥？

“我問你，有人造假會故意寫得這麼明顯嗎？”

“你的意思是做這隻酒盅的人沒想騙人？”

“沒錯，可能製作者的初衷只是為了逗人一笑罷了。”

“原來如此！”

店員恍然大悟，店裡大部分瓷器是從一位還算知名的瓷器藝術大師工坊進的貨，其中夾雜一兩件匠人無聊時做的工藝品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件“大明康熙年制”款識的酒盅，說不定就是大師惡趣味的作品，意外被員工放到出售的貨物當中，送到了店裡。

“便宜點，還有兩隻我也要了。”

蘇白又從面前的一堆瓷器當中找出兩隻“大明康熙年制”底款的酒盅。

“你真要買？”

年輕店員再次向蘇白確認。

“對，買來玩玩還不錯。”

“算100塊吧。”

年輕店員沒好意思多收錢，三隻酒盅只要了100塊。

蘇白當場付了錢，拿著酒盅走出古玩店。

大家都是頭一次見到這麼奇葩的物件，隨便拿給路人看，都會覺得是贗品。

可偏偏蘇白還是買了。

那麼也就只有一種可能，蘇白只是順應網友的惡趣味，買下來準備當抽獎的獎品。

【主播還真就買下來了。】

【不愧是寵粉主播！】

【快點開始抽獎，杯子我要了！】

【一邊去，中獎的一定是我！】

見直播間的觀眾吵吵嚷嚷，蘇白搖頭道：“抽獎？想得美！這隻酒盅可是真古董。”

【？？？】

【主播你在逗我。】

【開什麼玩笑，假的不能再假的玩意，還拿來忽悠你可愛的粉絲？】

【我讀書少，別騙我。】

蘇白道：“沒開玩笑，酒盅是大開門的物件，不是什麼贗品。”

直播間的觀眾都懵圈了。

“大明康熙”都出來了，還是不是贗品？

真當我們沒上過初中嗎？

這樣的玩意也就只能騙小孩子吧？

“寄託款聽說過沒有？”

蘇白開口問道。

【寄託款又是什麼？】

直播間裡冒出這樣疑問的，百分百是新粉。

寄託款的東西，蘇白也不是沒有撿漏過。

老鐵粉表現的機會又來了：

【明清瓷器中，有一些不題寫本朝年款或堂名款，而題寫前朝的年號款識，以表達對前朝曾達到工藝水平的一種崇敬和緬懷，稱之為寄託年號款，簡稱寄託款。】

【寄託款有兩種，一種為完全模仿，一般用在仿古瓷上，字型、寫法乃至用料完全模仿古代器物，也稱後仿款，另一種則為古瓷新款，即後人在未署名古瓷器上題款，書寫隨意，不拘字型。】

【大佬厲害！】

【聽大佬這麼一說就明白了！】

觀眾們恍然大悟，原來寄託款就是古代的高仿，到了現代也就成了真古董。

【既然要高仿，為何要將大明和康熙兩個毫無關聯的朝代與年號結合在一起？】

【這是拿皇帝的名諱開玩笑，在古代這麼幹，不怕被砍腦袋嗎？】

蘇白搖了搖頭：“這隻酒盅並非後仿款，款識是在燒製時就晚上去的，其實制瓷工匠這麼做，是經過清朝皇帝默許的，官窯製作的官仿官作品。”

聽到這話，觀眾愈發懵圈。

蘇白解釋道：“康熙年間仿製明朝各個時期的瓷器不少，落款除了像‘大明康熙年制’，還有‘清康熙成化年’，‘清康熙嘉靖年’之類款識，只是因為各種歷史原因，這類瓷器在歷史長河中銷聲匿跡，流傳下來的極少。”

一開始認為酒盅是真貨的網友頓時支楞了起來。

【我就說東西是真的，你們還不信，現在臉疼不疼？】

【看紋飾和胎質透明度，就知道是康熙時期的真品！】

【看來主播和我的看法一致！】

【只是沒想到款識比較特殊，所以才沒有堅持自己的看法。】

不過還是有不少觀眾發出質疑。

【呵呵，你們剛才怎麼不堅定自己的立場？】

【還是主播說是古董，你們才跑出來！】

【哪怕東西是真的，也不一定就是康熙年間仿的吧？】

【也有可能是雍乾時期的匠人寫上去的。】

【或是民國時期，有人故意寫上稀罕的底款，讓買家以為是真貨。】

底款本身有問題，因此無法從年號上來斷代。

蘇白笑道：“判斷年定的方法很簡單，大家可以看看底款。”

主播這是和大家槓上了？

都說底款寫的資訊不一定是真的，為什麼還要看底款？

蘇白不緊不慢地解釋道：“從底款的筆法也可以進行斷代，康熙中早期，款識字型的頓筆處寬度較大，如同一個大大的點，到了中晚期，這種現象逐步減少，在康熙晚期的琺琅彩瓷器上，開始流行宋體款字型，橫筆收尾處多有鈍角折的現象，這種字型甚至影響了康雍時期的部分青花瓷款識，到了乾隆以後，款識的頓筆風格就不太明顯了。”

“這隻酒盅的底款筆法使用的就是康熙中早期的風格，因此可以斷定它是康熙中早期的作品。”

直播間的觀眾沒想到這麼一隻“惡搞穿越古董”連底款都有講究，不禁大呼意外。

【這麼說來，主播撿了個大漏？】

【那是一定很值錢！】

【主播說說值多少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