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阮元與他們消耗的時間太久了,久到迎親的隊伍都到了這裡。
陳晞容剛下馬,就聽到裡面吵鬧的聲音。
裡面的丫鬟見他來了,連忙向他訴苦,聽著丫鬟的話語,他也明白了大致是個什麼情況。
李阮元被這裡的僕人團團圍在中間,走不脫,他的體力因為長時間的消耗,腳步也有些虛浮,看到陳晞容來了,臉上浮現出嘲弄的微笑。
杜天冬一直在他的背上,想到他今天還沒有吃藥,他叫李阮元放他下來。
“放我下來,我要吃藥。”
“藥,什麼藥?”
“還能有什麼藥,當然是吃的藥了。”
李阮元放他下來,看到杜天冬拿出一個翠綠色的藥瓶,這是何物,他之前怎麼從來沒有見過他吃過這種藥。
“這藥是誰給你的。”
杜天冬沒有回答他的話,倒出瓶中的藥丸準備吃,藥丸還未遞入口中,杜天冬的手中的藥瓶被李阮元拍落在地。
藥瓶碎裂,藥丸四散。
“你幹嘛,有毛病啊。”
杜天冬罵完,蹲下來準備撿起藥丸來吃。
李阮元看到他的舉動說,“都髒了,你不要吃了。這藥是那小子給你的嗎。”他說到這,看了一眼站在那裡身穿喜袍的陳晞容。
“是又如何,與你無關。”
這時杜天冬已經站了起來,手中全是撿起來的藥丸,杜天冬對那些藥丸輕呼氣,吹去上面的灰塵。
聽到杜天冬的話,李阮元把杜天冬手中的藥丸與他不記起自己的事,聯絡了起來。
“你別吃這個。”
李阮元從杜天冬的手中搶過藥丸。
“你是不是有毛病啊。”
李阮元不說話,突然一直站在他們前面的陳晞容撲了過來,要搶李阮元手中的藥丸。
李阮元哪能讓他如願,身子一轉,讓他撲了個空,陳晞容的速度太快,他控制不住停下來,差一點就要狼狽地與地面來個親密的接觸,杜天冬眼疾手快地接住他。
在杜天冬接住他的那一刻,他叫他快從李阮元的手中搶過藥,吃下去。
“沒事的,不吃藥的話。我的身體也出不了什麼岔子,不要太過擔心。”
“不行,必須吃藥。”
陳晞容一向俊雅的面孔上,出現了驚慌失措的神情,彷如杜天冬不吃藥,他就會死去一樣。
陳晞容可不會告訴他,他之所不會記起李阮元,可都是全靠這個藥,一旦停止用藥,杜天冬就會記起李阮元這個人來,他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李阮元看到陳晞容這樣,在看下手中的藥,他的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也許只要弄清楚這個藥的成分及用處,他就能知道杜天冬失憶的事,是為什麼。
“藥給我。”
李阮元攤開手,遞給杜天冬,自己悄悄地留了一顆藥。
外面圍了些好些看熱鬧的人們,大家都以為這件事告了一段落,誰也沒想到陳家的公子會娶一個男妻,在這裡喜好男人也不是稀罕事,但這些一般都是私下裡,給那個男人一個小妾的名分,就足以見起尊重,看來陳家的公子是真心喜歡這個人。
杜天冬吃下藥之後,陳晞容緊張的神情才放鬆下來。
接下來,婚禮照常舉行,陳晞容派了很多下人,守在外面,不讓李阮元進來。
夜幕四合,月上樹梢。
絲竹管絃器樂聲不絕於耳,人們舉著酒,向陳晞容敬酒,他也不知道是喝了多少酒,臉色紅紅地,眼睛是亮晶晶的, 意氣風發。
陳晞容應付完那些人,才開始跌跌撞撞地向著杜天冬待的屋子裡去。
他推開門,對守在門邊的下人說,“你們都下去吧。”
“是。”
陳晞容一進來,看見杜天冬表情複雜地望著自己,他現在很高興,並未察覺杜天冬情緒的不對。
他看了下在地上的蓋頭,唇角微微勾起,因為喝了酒那雙眼看著有點溼潤,流露出他對杜天冬的深情。
“怎麼把蓋頭掀了。”
“不過我們都成親了,就不在意這些了,但是交杯酒總該得喝。”
陳晞容走向擺著有酒水的桌子上,倒了兩杯酒,倒完以後,想把其中的一杯遞給杜天冬。
他目光灼灼地注視著杜天冬,彷彿要燃燒出一團火焰。
杜天冬沒接陳晞容手中的那杯酒,望著陳晞容的眼神,有那麼一點點地不可思議,在疑惑著什麼?
“為什麼不接。”陳晞容淺笑著問他。
“接什麼?”李阮元的聲音突然在他的背後響起。
陳晞容的醉意在看見李阮元的時候,清醒了個八九分。
“你怎麼在這裡。”陳晞容嘲諷地對著李阮元說,“還真是陰魂不散啊。”
他和李阮元的關係已經撕破了臉皮,沒有再說什麼客道的話,來偽裝這虛假的兄弟情義。
“真以為你能瞞得過我。”
聽到李阮元的話,在聯想杜天冬剛剛對他的態度。心中的疑惑突然明瞭。
他轉過身對著杜天冬,看見他對自己冷淡的神情,“你記起來了?”
杜天冬點頭,他想著這些天兩人的相處,他也沒有對自己做出什麼有害的事情來,相反的是還對自己照顧有加。
所以杜天冬現在的心情很複雜,該怎麼解決陳晞容的事情好,他看著車晞容的那張臉,實在想不起他曾經在哪裡見過他。
杜天冬想他們便好聚好散吧。
“我們走吧。”
杜天冬往李阮元的方向走去,不再看陳晞容一眼,陳晞容受不了杜天冬對他冷漠的神情。
等杜天冬挨近他身邊的時候,拉住他的衣袖。
“別走,今天是我們的大喜日子。”
他的話語裡透露著極大的不捨,聲音輕顫,就連拉著杜天冬衣袖的手,都是泛著抖。
他原本紅潤的臉,在這一刻如白紙般。
杜天冬沒有看他,連一個神色都未給予他,扯開了陳晞容的手。
他看著杜天冬和李阮元離開的背影,整個人一下跪在地上,他閉上眼,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他永遠記得在那個悶熱的午後,他一個人躲在陰暗潮溼的巷子裡,無助地哭泣著。
少年他穿著乾淨的衣服出現在他的面前,微笑著問他,“怎麼了。”
陳晞容抬起頭看他,他和他完全不同,就連陽光都偏愛於他,在他身上形成一圈金黃的光暈。
他哭是因為他今天辛苦討來的食物,被那些比他大的乞丐搶去,他年紀小,身子也瘦弱,根本就搶不過來。
最後的結果是弄得自己滿身是傷,沒有人能幫助他,他就一個人拖著身子在這裡哭。
少年看到他臉上的傷,心疼地問他,“疼嗎。”
陳晞容點了下頭,然後像是反應過來,瘋狂地搖頭。
少年被他這副傻傻地樣子,逗笑了起來,發出哈哈哈的笑聲,但是沒有惡意。
他看著這個小乞丐的樣子,想要給他些錢,在身上翻翻找找,找了半天,只找出一個被他咬過一口的白麵饅頭。
少年不好意思對他笑了笑,“我身上只有這個,你要是不介意的話,收下吧。”
陳晞容看著手中白白軟軟的白麵饅頭嚥了下口水。
少年看他不接,拿起他的手,把饅頭遞在他的手中。
他的手好白,比白麵饅頭還要白。
他也是餓狠了,拿著饅頭啃起來。
巷子外傳來喊他的聲音,“公子,我們該回去了。”
“好,你等一下。”少年回應外面的聲音道。
“你在這裡等我一下。”
少年說完跑出去,對著外面剛剛叫他的那個人,他們交談幾句,回來時,少年的手裡拿了一個荷包。
他把它拿給巷子裡的那個小乞丐。
“這些錢,你拿著,再見。”
陳晞容看著手中那個繡著梅花的荷包。
可下一秒,他手中的荷包被剛剛搶他飯的乞丐奪走,原來他躲在暗處。
“運氣不錯。”
那個乞丐拿著荷包掂了掂,對著一臉錯愕的陳晞容道,“這個就當你孝敬我的,我收下了。”
“還給我。”
“還給你?這個可是我的東西,憑什麼給你。”說完,無恥地笑起來。
陳晞容去搶,但是長時間吃不飽飯,他的身體羸弱,根本不是那個乞丐的對手。
陳晞容的臉被那個乞丐踩在腳下,動彈不得。
乞丐笑著倒出裡面的所有的錢,揚長而去。
陳晞容撿起那個沾滿泥汙的荷包,珍視地擦去上面的灰。
……
陳晞容是陳家遺落的孩子,後面才被找回。
陳晞容拿出那個一個破舊的荷包,上面的顏色都快掉了給乾淨,但依稀可以看出來上面的圖案是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