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偉心中猶豫,一邊是自已的女兒,一邊是自已的兒子。
之前為了養活一家人,為了兒子的奶錢就將女兒賣給地主家,成為一個傻子的妻子,怕是再過不久... ...荊偉心中不敢再多想,愧疚就已溢滿心頭。
“好!爹答應你!”
荊禧笑著:“那明天店中開業,我等爹到場。”
翌日,城中人潮湧動,宛如雲集,荊禧的農家菜館在這熱鬧的氛圍中盛大開業了。
門口放著硃紅的鞭炮噼裡啪啦作響,荊禧站在門下,扯著紅綢蓋,伴隨鞭炮的聲響將其扯下,露出田園食齋四個大字。
“從今天開始,田園食齋開業啦!歡迎各位前來品嚐。”
荊禧站在門口吆喝著,荊偉站在屋內的櫃檯前臉上浮現出擔憂。
皇城腳下,豪門貴族睥睨之處,他們家一個小小的農戶真的可以在這個地方成功開店嗎。
何伏苓靠近荊偉身旁,看見他憂心忡忡的樣子,安慰道:“親家公,我就覺得侄媳婦能成功,要是我們這些做親人的都不相信她,那侄媳婦可就真的太難了。”
荊偉怔怔的看向何伏苓,又聽她說道:“小珣和我的孩子待在一起你也不要擔心孩子的問題。”
荊偉昏黃的目光緩緩落在自已枯黃的手上,沒想到自已的這雙手有朝一日真的能真真正正的握起筆來。
這時,荊禧吆喝的聲音再度傳入耳中,女兒並沒有因為自已對她做出的事而怨恨他,他不應該懷疑她做不成事,他得支援她才是。
“幾天不吃,老夫想念的很。”
門口屹立著一位身著灰袍的老人,他灰須及腰,長髮飄飄,渾身散發著如詩書般儒雅的氣息。
招來的兩個小廝站在荊禧身側好奇的看著這位老者,猜測著是何身份,畢竟會來到這條街的人不會是什麼市井之人。
荊禧迎了上去,臉上出現驚奇之色:“公孫先生您怎麼知道我在這開店了?”
公孫正卿捋著鬍鬚,坐在外面的一個座位上:“起先是不知道的,後來偶然得知,看到你的宣傳後就來了。”
荊禧立馬笑道:“那這可真是緣分。”
說著拿出選單遞到公孫正卿面前,“這次老先生只管挑,給您五折優惠!”
這何嘗不是一次新的宣傳呢。
荊禧喜滋滋地呈上選單,渾然不覺公孫正卿身後跟著的提箱小廝那滿臉的鄙夷與不屑。
“這個,這個,這個... ...”
“老先生不可以浪費哦。”荊禧笑眯眯的說道。
公孫正卿臉色一頓,抬眼看向荊禧,佯裝生氣的說道:“你的意思是我來吃飯還得拘謹著吃啦?”
荊禧笑了笑,她當然不是這個意思。
只是農民收成普遍不好,一點一滴的辛苦都應該得到回報。
沒等到她回應,公孫正卿就說道:“好好好,以後老夫多來吃幾次就是了。”
荊禧展露笑顏,這自然是最好不過了。
農家小院的菜品價錢與尋常菜館中的價錢無異,但還得看是開在哪個地方的,說不定未來的機遇就等著她呢。
何伏苓動作很快,做出的菜色香味俱全,不過多時小廝就從後廚端上了熱氣騰騰的飯菜上桌。
“嗯——味道不錯!”公孫正卿拿起筷子嚐了嚐,又對著荊禧悄悄說道:“我還是喜歡你的手藝。”
荊禧彎眼笑著:“那老先生以後多來,說不定就能吃上我做的菜了!”
公孫正卿沒什麼架子,說起話來活像個小孩子。
“喲,小丫頭還吊起老夫的胃口了!”
這時,街邊的青石路上傳來車軲轆轉動的聲音。
車輪滾動,發出有節奏的咕咚咕咚聲,與馬蹄的嘚嘚聲交織在一起。
荊禧抬眼望去,心知又是生意來了,她撐起笑臉走上前去,剛好馬車在店前停下。
馬車上下來兩人,居然是徐琳和先前的那位杏色衣裳的小姐。
“徐姐姐,今日我去找你便看到你要動身出門,一起來了竟不知是來這。”程圓圓睜著漂亮的杏眸左右看了看,發現這裡和當初來時已有些不同。
荊禧回過神,忙上前招呼二人。
“二位請入座,這是選單,可由食量挑選。”說著就將手中選單朝二人遞了遞。
徐琳接過選單,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店內環境。
衛生乾淨,許是新店的緣故,不知道後期會不會充斥著油煙氣息。
環境設計看著倒也簡樸,沒什麼過人之處但也不弱於其他。
緊接著她的目光落在另一邊桌椅上的灰袍老者身上,看著氣度不凡。
不過也是,這條街上來的人就不會是什麼平民百姓。
徐琳微微頷首,作勢要找個位置坐下去。
程圓圓見狀,忙使喚小廝:“去。”
她伸手指了指靠牆一處的桌椅。
小廝會意,上前用衣袖擦了擦兩人將要坐的板凳。
荊禧眼皮子微抖,她這新店才開張沒多少人來,富貴人家到底是毛病多些。
心裡雖想著,但到底是沒說出口。
待兩人坐下之時,一旁的公孫正卿又恰好吃完。
“丫頭錢我留這了啊!今天學堂上課我還得趕著去呢!”說著起身捏著帕子擦了擦嘴,掏出衣襟裡的錢放在桌子上,隨即轉身離去。
荊禧在後面喊道:“老先生一路順風啊!”
程圓圓望著那離去的灰袍老人,不覺他有些熟悉。
但始終沒想起來。
“你要吃什麼?”徐琳開啟選單往程圓圓眼前挪了挪。
“我就和徐姐姐一樣,徐姐姐吃什麼我就吃什麼。”
徐琳沒再多說,點了三道菜。
荊禧將選單交給小廝,吩咐後廚的開始做菜。
“原是幾天前就該開業,想是你被事情耽擱了,後來聽到你店中開業的訊息便來了,今日來嚐嚐。”徐琳說著。
“也是多謝二位能來,讓我這新店圖個好彩頭。”荊禧說道。
“你男人入伍了,你不傷心?”徐琳忽然問道。
荊禧微怔,似是沒有想到她會問這個事。
說來也是奇怪,自已得知這個訊息後心裡確實有一段酸楚,可傷心又能怎樣,到頭來不還是去了戰場。
想到了自已很早以前做的那個夢。
沈家會崛起,會無限風光。可她始終覺得夢不會是無厘頭就出現的。
那也算是她的一個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