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出魔淵後，趙宣發現外面的世界確實如他想象的那般寬廣。
別人無意間施加的善意成為了他當時想活下去的信念，他想看看外面是不是都對魔族喊打喊殺？
他想看看，人修都是怎麼相處的？
是不是都像魔淵深處充斥著殺戮和血腥，在那個地方沒有所謂的文明，只有實力，實力強的就有話語權。
當然，實力強也未必是好事，魔淵裡太多魔族了，每個人都想站到高處，成為俯瞰別人，號令全族的那個，偏偏王座只有一把。
要想登上去，就必須要把之前坐在王座上的魔給拽下來，無論生死，只要能勝了對方就行。
趙宣就是在這樣殘酷的生存法則下活下來的，其實用苟延殘喘更合適。
因為當時他的情況並不算好，父母及親族幾十口全殺光，只有他被埋在了屍體下面，反而躲過了一劫。
用苟延殘喘也不為過，魔族無需進食，只需要不斷地殺戮吸取別人的力量就能壯大自已。
那種環境下，趙宣也不知怎麼的，養成了魔族裡的異類，習慣吃飯，似乎一餐不吃就餓得很。
這些過往，趙宣再和楚歌提及時，口吻輕鬆，輕描淡寫，一筆帶過，彷彿那些身處地獄，看不到光，看不到盡頭，只有絕望的日子不是他自已熬過來的...
楚歌沒有說話，而是緊緊握住趙宣的手，連同紅色袖袍一起，動作裡透著無言的緊張。
趙宣見楚歌如此反應，不禁輕笑一聲，“幹什麼這麼緊張？那都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要不是回到了這裡，好些...我都快不記得了。”
楚歌沒有因為趙宣的調笑而放鬆力道，繼續握緊。
身處地獄的滋味...他嘗過。
不止一個世界，那樣的滋味任誰都不會覺得好受。
那些渡劫世界的楚歌當時還沒神魂歸位，沒有從前當天道的記憶，卻牢牢記住了痛苦的滋味有多難受？
趙宣見楚歌似乎沒信，依舊笑道，“我好歹也活了上千年，這麼多年前的事情了，哪還記得？忘得差不多了。”
楚歌不信。
忘？哪有那麼容易忘記？
這世上有些事確實容易忘，但有些事是怎麼都忘不了的。
趙宣不願意告訴他真相，還有過去所受的罪，楚歌卻將他臉上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
趙宣凝視魔淵的眼神，分明就不是遺忘了的模樣，而是記起什麼不愉快的事情，眸色逐漸變得深沉。
晦暗不明的神色鮮少在趙宣出現過，一向習慣用漫不經心和調笑語氣作為迷霧彈來掩飾自已內心真正想法的他...
看魔淵的神情明擺著就不對勁。
“能不能和我說說，你沒飛昇前的故事？”楚歌當初只是匆匆一瞥趙宣，有關他的命格大概能看清，卻因後面兩人因果交纏...
趙宣的未來在楚歌這個天道眼裡，就開始變成了一團迷霧，看不分明。
無論是天道還是神都是公平的，一旦與其有了交集，因果關係，再想看清對方的未來就沒那麼容易了。
他只知道趙宣誕生於魔淵，奮力擊殺魔淵底下的魔王后逃出誕生地，此後在人間遊歷修煉，直到飛昇成功。
這些只會寥寥幾筆記下來，並不會把其中過程記得清清楚楚。
“那...已經很久了，沒什麼好說的。”趙宣知道自已矇混不過去了，便用風輕雲淡的口吻，輕鬆帶過。
楚歌早就知道趙宣的性子不會吐露實話，也沒勉強，“你不願意說就算了。”
趙宣，“......”
無錯書吧這樣的語氣反而讓趙宣有種犯錯的心虛感，好像自已不願意告訴楚歌，就是藏了什麼秘密似的。
為免楚歌多想，趙宣還是簡單的說了下自已過去的事情。
總結起來，不過就是被當時的魔王手下盯上了，趙宣體質特殊，命格更是獨特，當時的魔王正想鑄造一把驚天動地的兵器。
那時候魔淵底下每日都在死人，殺戮不斷，總有其他的魔族被抓走，魅族作為魔族內修為低階，公認沒用的廢物，原本不該被盯上的...
可不知為什麼趙宣就是被盯上了，還被當做最重要的祭品，交待不能提前殺，必須要帶到魔王的面前。
趙宣一家人就是在那樣的情形下逼到奮起反抗，偏偏又打不過那麼多的魔王下屬，趙宣這一脈的親人幾乎死絕了。
那之後魔族內部開始亂了，像是魔王抓走的那些魔族小孩的父母發起反抗，然後就是他的下屬們野心勃勃搞偷襲。
魔淵進入了長達七年的內亂，這樣的內亂反而給了趙宣活下來的機會，他東躲西藏，一邊努力修煉，一邊掙扎求生。
因為他知道，死是最沒用的，活下來更難，可至少他能報仇，能把親人的血債討回來！
趙宣回想了許多，說起來卻只有寥寥幾句，“一個看不到盡頭，只有黑暗殺戮的地方，當時的魔王殺了我的親人，然後又被我殺了就這麼簡單。”
沒錯，總結下來，其實就這麼簡單。
可這麼簡單的話，他也耗費了不少的時間去執行達成。
楚歌瞭解趙宣的性子，只要他不願意說，誰也別想從他嘴裡挖到一句實話。
他沒再繼續問，而是話題一轉，“要下去看嗎？”
趙宣搖頭，“算了，這地方比魔界還壓抑，你進去了肯定會不適應。”
被趙宣當做易碎品·楚歌，“未必。”
他又不是沒有見過屍橫遍野的場景，當初趙宣兩次與神族交戰，哪一次不是血流成河？
趙宣不願意下去，楚歌也就沒下去了。
人族的風景其實和天族的九州八荒十分相似，沒什麼不同的。
一年遊歷下來，趙宣覺得可以暫時回去看看，尤其是被埋在...不記得哪座山的鐘離碎魂。
三界再次進入詭異的平衡，哦，不...
還是不太平衡的。
天族現在實力至少折損了八成，剩下的兩位遠古神不願出山，如今天族的實力滿打滿算能抵擋得住魔族五分之一的兵力都算不錯了。
暫代天帝之職的人選選了出來，是個只有實力，沒有背景的人修。
這種通常都是靠自已修煉渡劫飛昇，實力不差，但沒有任何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