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腳步聲越來越近,直到男人頎長挺拔的身影出現在她視線,江暮檸才抬眸看向對面的人,眼神平靜。
謝司珩怔怔站在門口,那雙幽深如潭黑眸直勾勾盯著她,似是不認識她一般。
良久,江暮檸打破沉默,“不用緊張,我是人不是鬼。”
話音未落,身體便被闊步走過來的男人一把攬進懷裡。
他力道很大,牽扯到她的腿,江暮檸疼得“嘶”了聲,“謝司珩,你弄疼我了。”
她驚訝於他爐火純青的演技,明明一個小時前還跟喬思韻膩歪在一起。
思及此,她有些不耐地推了推他。
他結實的手臂用力禁錮著她,藤蔓一樣纏得密不透風,讓她感覺窒息。
“鬆開我。”
她從他懷裡抽身出來,對上男人佈滿紅血絲的眼眸,不由調侃,“最近是不是睡眠不足,眼睛都是紅的。”
謝司珩從看到監控畫面的那一刻整個人一直處於震驚激動的狀態,完全沒有察覺她語氣裡的陰陽怪氣。
遲鈍得以為江暮檸是在關心自已。
“很疼吧。”視線落在她打著石膏的左腿上,眼底的心疼幾乎溢了出來,“這些天去了哪裡?”
江暮檸扯開他的手,單腳跳到一邊的沙發旁坐下,語氣輕描淡寫,“就在古鎮附近的一個農家小院,有人照顧著,過得還不錯。”
謝司珩見她雲淡風輕的,強壓下心底洶湧激盪的情緒。
一個多月以來,他無數次想象再次與她相遇的畫面,此刻面對許久未見的人,他卻懷疑這一切會不會只是他的一場夢。
他挨著她坐下,傾身將正低頭擺弄手機的人抱在腿上,江暮檸驚了一下,大腦來不及思考,後腦勺便被男人的大手扣住。
“江暮檸,別心不在焉的行嗎?”
被他控制著,江暮檸哪裡動得了,只能直勾勾盯著他的眼睛。
他眼圈是紅的,深邃的瞳孔藏著濃稠的情緒,她有些看不懂其中的真假。
“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等她開口,謝司珩又迫不及待問道。
江暮檸平靜道,“被人莫名其妙追殺,我不得已選擇了跳海,在海里漂浮了七八個小時後被人救了下來,腿是落海撞到礁石骨折的,中間還失憶過一段時間,就這樣——”
江暮檸接下來的話被男人突然的吻堵了回去,他的吻淺嘗輒止,滿是疼惜和溫柔。
許久,他離開她的唇,雙手依舊捧著她的臉,深邃的眸子寫滿了愧疚,“對不起,怪我沒有照顧好你。”
江暮檸輕輕撥開他的手,臉上的表情顯得淡漠冰冷,像是一隻沒有情緒的提線木偶。
然而,就在剛才他分明從影片畫面裡看到她生動的笑容,只不過是對著另外一個男人。
他從那人口中聽到她主動親他,看到他將她抱在懷裡,對她說著親暱的話,也看到她望著他離開的背影滿眼不捨。
那種嫉妒的感覺猶如百蟲蝕骨。
但好在她回來了,來日方長,她好好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這跟你沒關係。”
江暮檸抿抿唇,掙扎著從他腿上下來。
謝司珩沒再揪著剛才的話題,起身將她抱起來放在床上,視線輕輕掃過她依舊平坦的小腹,聲音多了幾分沙啞,“寶寶還在嗎?”
江暮檸“嗯”了聲。
這些天她沒有去過醫院 ,月份小沒有胎動,她只能透過偶爾的妊娠反應判斷胎兒的情況。
謝司珩非常意外,“先去醫院吧,找醫生看看你的腿什麼情況,再順便做一次產檢。”
“不用,腿只是輕微骨折,已經差不多癒合了。”
謝司珩沒由著她,把人抱起來就往外走,江暮檸怕自已摔下去,不得已摟住了他的脖子。
半晌,她道:“謝司珩,我們離婚吧。”
男人腳步微微頓住,緩了緩才道:“就這麼恨我?”
“你應該知道什麼原因。”
想到他只有幾年的時間了,她心頭像是被鋒利的刀刃劃過,疼的麻木。
她原本想要陪著他走完剩下的光陰,但他壓根不需要她。
謝司珩注視著她,深邃的目光裡透露著幾分審視。
“總不至於是因為我得了絕症吧,江暮檸?”
他話裡甚至還帶著幾分揶揄的味道。
江暮檸怔了片刻,別開視線,當做預設。
謝司珩喉嚨裡溢位一聲嗤笑。
當初見她哭得那般傷心,想逗逗她,沒有及時解釋清楚,卻沒想到她還當了真,一直記掛著這事兒。
謝司珩沉默著將她抱進車裡。
去醫院的一路上兩人各懷心事,誰都沒有主動開口,直到車子在醫院停車場停下,男人才將手機遞過來。
江暮檸看了眼手機上的電子版體檢報告,十幾張檢查單翻到最後一頁,也沒看出什麼異常。
“你沒病幹嘛要騙我?”江暮檸心裡的石頭驟然落下,不自覺提高了幾個分貝。
謝司珩表情無辜,“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有病,段琛父親得了胰腺癌,上次我是替他抓的藥。”
江暮檸無語地閉了閉眼睛,直接把手機扔給他。
“我就說,真有病你也不可能精力這麼旺盛。”
謝司珩不明所以,但也知道她說的絕不是什麼好話。
“為什麼一定要離婚?”他默了默,正色問道。
江暮檸勾唇,對著他露出一抹人畜無害的笑容,“沒別的,就是不喜歡你了,親一下我都會覺得倒胃口,這個理由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