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結束了,學業水平測試也結束了,一直保持著大考時的行列間距也不需要了,翰尹拉好桌子後就正好看見佳欣回來。
然而佳欣回到座位,無視了翰尹的招手,直接就拎著一袋抽紙往洗手間去——佳欣怎麼了?是不是不會做的題太多了?是不是沒有做完?
翰尹明明知道自已自已不是塊安慰人的料子,但是看到佳欣這樣,於情於理自已都應該去安慰安慰佳欣。
心裡編排好一套說辭,去到洗手間迎面撞上哭的眼眶都帶紅的佳欣走出來的時候,原本計劃好的各種安慰人的話都忘了個精光:“佳欣,你怎麼啦?你不要哭。”
“我沒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人安慰反而又把情緒激了上來,“我就是突然很後悔,沒複習,我就哭一下,我沒事的。”
原來是因為沒有好好複習,導致佳欣覺得沒有考好吧?“佳欣,不要哭,沒事的,”重重複復幾句連翰尹自已覺得很蒼白的話,“那個,這個不看成績的,100分和90分都是一樣的,只評級啊,不要哭。”
“你以為我是不會一點點嗎?”佳欣又把嗓子哭啞了,再次努力想要平復心情卻宣告失敗,“我有一大半都是猜的,我可能B都沒有,我應該好好複習的。”
佳欣話畢,連翰尹心中都沒了底,沒有拿到B的話,按照師太的話——那就是不管高考多少分——都不可能上到211或者985院校了。
“佳欣,沒事的,75分以上就能拿到等級B了,”翰尹輕拍著佳欣的背幫忙順氣,“你想啊,你高一的時候理科基礎還在的,有些題目雖然不確定,但那些都是你憑藉直覺做出來的,老師說了,第一感覺是最準的啊。再說了,考都考了,別想了。”
從小學到高中,每次考試結束,老師都會千叮萬囑“不要對答案”,努力灌輸著“考一科丟一科”的理念——但是,又有多少個真正知道自已考砸了的人能做到?老師太久沒考試可能忘記了,但是翰尹知道。
佳欣雖然好不容易停止了哭泣,但顯然她的停止不是因為想開了,而是因為氣接不上來了,眼淚也流乾了。
看著平時活蹦亂跳,鬼點子不斷的佳欣這副罕見的懊喪模樣,翰尹多少有點不忍心。
“學業水平測試的成績不重要啊,只是拿個等級填在檔案上面而已。”翰尹話說出口才意識到自已這是無根無據的胡謅,但是說出去的話也收不過來。
既然已經考完試,放下了塗卡筆,一切都已成定局,擔憂和後悔只不過是給往後的日子找不痛快罷了,佳欣身為當事人自然沒法輕易原諒自已“沒複習”的行為,但是作為旁觀者……
“真的不重要,我問過師太了,”迎著佳欣看過來的目光,翰尹硬著頭皮繼續說,“你想啊,如果一個人學業水平測試不及格,他考了狀元,難道有學校會不收他嗎?”
“你說的是真的嗎?”佳欣哭乾哭淨,垂頭喪氣後第一次總算對翰尹的話有所回應,“翰尹,你真的問過師太了嗎?師太真的這樣說的嗎?學業水平測試成績真的不影響高考的對吧?”
這下完全可以確定佳欣的顧慮了,面對佳欣一連串的發問,翰尹也深深體會到——如果你不小心撒了一個謊,那麼你接下來就要準備無數個謊來圓它。
“是的,那不重要,”沉溺於過去的失敗於事無補,倒不如坦然接受結果,目光向前看,“師太說她那樣都只是為了嚇嚇我們,好讓我們認真複習罷了,真的,你不要再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了。”
“啊!竟然嚇死我了!”說完回到寢室,佳欣的眼淚又忍不住掉了下來——不過這次是釋然的眼淚了。
佳欣洗澡還沒出來的時候,翰尹悄悄地爬上了床,因為自已的謊言感到忐忑不安,搜尋了一下學業水平測試等級對高考的影響,網路上眾說紛紜,大多數的回答都是隻有D不合格才會影響,其他成績可以正常參加高考,但是如果佳欣一點都沒有誇張,對一半隻有50分的話就是D了。
翰尹的大腦裡又開始播放起了情景劇——學業水平測試成績出來,然後如果佳欣真的沒有考到B,然後她真的發憤圖強,然後她真的成為了黑馬高考很高分,但是被告知沒考到B就不能去985,然後佳欣拿著成績單質問自已……
越想越內疚,越想越擔心,突然手機就有震動感,低頭一看,薯狗發來了訊息,他竟然也把手機偷偷摸摸帶回了學校!
超人湯薯狗:〔林憨憨,你在嗎?〕
無錯書吧翰尹:〔你要幹嘛?〕
翰尹一個一個字回覆著,微笑又不由自主地掛在了嘴邊,意識到自已在笑,翰尹又立馬反應過來這是在宿舍,趕緊抬頭看看陽臺的方向,佳欣還沒出來。
超人湯薯狗:〔沒有啊,我就看看你在不在而已~〕
翰尹:〔你無聊啊你,你說你是不是吃飽了撐著?〕
超人湯薯狗:〔我是吃飽了撐著,你怎麼還沒把書搬回教室?我都沒看到你。〕
翰尹:〔我洗完澡再把書搬去吃飯,吃完飯再把書搬回教室。〕
超人湯薯狗:〔你是不是憨憨?搬來搬去不累嗎?〕
翰尹想著該用怎樣的措辭才能有力地回懟薯狗——其實這個想法是笨的,但是懶惰使然,翰尹並不願意先把書送回教室再返回去吃飯,薯狗沒見到翰尹回覆,很快又追問。
超人湯薯狗:〔我幫你搬吧,你把書搬下來之前發資訊告訴我,放點標記,我直接幫你拿回教室。〕
這種有人幫忙搬東西的事情,正是翰尹一直羨慕的像師兄和倩影這種大美女才有的待遇啊!但是一想到佳欣探究的眼神……
翰尹:〔不用了,我的東西不重。〕
“翰尹,你在跟誰聊天。”佳欣的聲音在眼前響起,把翰尹生生嚇了一大跳。
翰尹支支吾吾:“就跟我媽啊!”
“跟你媽媽?”笑得神秘莫測的佳欣一邊擦乾頭髮一邊看著翰尹,“你笑得那麼開心,肯定是個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