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事情並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樣，慕總揉揉額頭，帶著歉意對電話那頭的青年道：“那麼朱先生，對不起，真是麻煩你了，可能是我遇事欠考慮，錯怪了阿楓，當時真是氣昏了頭，不該動手打他，我現在就去貴府接他。”

“你不用給我道歉，被打的不是我，阿楓已經睡下了，明天我們把他送回貴府，希望慕總好好對待自己的兒子。”言罷那邊結束通話了電話。

慕林楓睡著了，眼皮腫的像兩個核桃，油光發亮，半邊腫起的臉也因為抹了藥，消退了一些。

只是小傢伙睡覺睡得也不踏實，小眉頭皺著，時不時地囈語一聲。

朱晨曦輕嘆一聲，伸手摸摸小孩兒柔軟的發頂。

“別嘆氣了，這孩子命有一劫，過了這個劫難以後的生活會越來越好。”

竹玖慢條斯理地走過來，手裡端著一碗牛奶遞給青年道：“喝了。”青年聽話地一飲而盡。

“那有沒有辦法躲過去？”青年喝完牛奶來不及擦嘴，嘴唇一圈白色奶圈甚是可愛。他緊緊握住竹玖的手，眼裡閃爍著期盼的亮光。

“沒有什麼可行的方法，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沒有生命危險，但是會有生命垂危的危險。”

“可憐見得！”朱晨曦又重重的嘆了口氣。

“順其自然吧。”竹玖摸摸青年的頭道。

翌日。

幾人早早來到慕家，朱晨曦叩開門扉，開門的正是慕江吟。小傢伙有點害怕得躲到朱晨曦身後。“沒事別怕。”青年拍拍他肩膀安慰道。

慕江吟看到躲在別人身後的自家兒子，心裡不由一陣揪痛。

男人向來嚴肅的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他連聲對朱晨曦道謝，道歉。

朱晨曦把小孩兒推到身前道：“慕先生，你該向他道歉，這次幸虧遇到我們，如果被有心之人帶走，後果不堪設想！”朱晨曦心裡也不是滋味，這都什麼神仙父親。

慕江吟高大挺拔的身軀蹲下與兒子平視，輕聲道：“是爸爸不對，爸爸不應該什麼不問就打你，爸爸向你道歉，對不起！你能原諒爸爸嗎？”

慕林楓眼眶瞬間沁滿淚水，小手裡還拿著他的家庭作業，和睦快樂的一家人。

男人看著那張皺巴巴的紙，心裡不是滋味。他接過來小心整理好，那些開膠的地方實在弄不好，他嘆了口氣，用手抹掉兒子臉上的淚水道：“是爸爸對不起你，這個我們一起把它弄好，好不好？”

小傢伙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含糊道：“阿楓不怪爸爸，只希望爸爸以後多疼疼我。”

慕總安慰好兒子，又對朱晨曦幾人道了謝，領著兒子修手工去了。

*

天氣漸涼，秋天到了，天高氣爽。路邊的落葉木香樟樹寬大如手掌般的樹葉，隨著清爽的秋風打著璇兒飄落在地。

青年彎腰撿起來，拿在手裡把玩兒，“阿玖，再給我講講你之前的事吧，你和你道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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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玖極不情願提起那些傷心事，那如同割肉剜心般的痛。但是阿朱想聽，錐心之痛又如何。

白髮男人輕握住青年的手，那麼的小心翼翼，像是守護珍寶的兇獸。

他躊躇了一會兒，緩緩開口道：“小朱雀和燭陰走遍了八荒六合，遊遍了九州大地，在一次遊玩中小朱雀解救了被人追殺的魔主少主，那小少主因為家族爭奪魔尊之位被人打的遍體鱗傷，命懸一線。由於小朱雀的及時出手那小子保住一條命，但也得罪了魔族一眾。”

“神魔大戰之後，人神魔三族簽訂了互不干擾條約，即不插手別家事務。而朱雀的這一舉動不僅違背了條約，還為自己引來禍端。他把魔界少主接回自己家並隱藏起來，用天材地寶為他醫治療傷。”

“中間我勸過他不要多管閒事，他給我的理由是，他喜歡上了這個魔族少主，他想護他平安。他不知道的是，在很早以前我也喜歡上了他，那個英勇善戰的陵光神君。”

說到這裡竹玖苦笑一聲，有些自嘲，接著道：“後來魔族要人無果，開始騷擾南方諸國，從開始小規模的殺人搶奪，到大規模的弒殺，揚言不交人就滅其國，攪得南方諸國生靈塗炭，民不聊生。”

“人族皇帝幾度請求朱雀放人，平息這場本不該發生的戰爭，還黎民百姓平安祥和的生活，可朱雀依然我行我素，不顧黎民於水火。無奈之下人族皇帝只好請求天帝，天帝對朱雀勸說無果，兩人甚至還吵了一架。他不明白一個魔族少年有什麼好的，朱雀卻把他護得比眼珠子還珍貴。”

“再一次要人無果後，魔族向神族發起了戰書，天帝暴怒異常，勒令朱雀把人送還，可朱雀連同魔族少主一起消失了，躲藏起來，連我都沒有告知。天帝連同魔族把三界翻了個底朝天才在人界與魔界交匯處的無間深淵裡找到他們，兩人被狼狽帶走，魔族少主被帶回本族，而朱雀卻被處以極刑。”

“在誅仙台被剝去神格，抽掉仙骨，可是他寧死不承認自己犯了錯，天帝無奈道：‘你本是天界上神，南方諸國的守護神，保護南方諸國是你的職責，而你做了什麼？為了一個魔族少主，置自己的子民於水火，你就是這樣守護他們的？’”

“面對天帝的質問，朱雀臉上堅毅的表情有了鬆動，好像認識到自己犯的錯，他囁嚅著道：‘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拿百姓的性命兒戲，請天帝降罪，為南方諸國無辜送命的百姓贖罪！’

竹玖頓了頓，扭頭看著朱晨曦，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道：“你知道違反條約的懲罰是什麼嗎？”

朱晨曦懵懂地看著他，輕輕搖了搖頭。

男人苦笑一聲接著道：“剝神格，抽仙骨，然後被九九八十一道天雷打得魂飛魄散，永世不得入輪迴不得超生。他接受天罰的時候我也在，緊緊守著他，我想救他。”

在最後一道天雷打在朱雀傷痕累累的身上的一霎那，他回頭看了一眼那個一直陪伴他，守護他的那個男人身上，深深把他烙在心上，記在靈魂深處，隨後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最後一道天雷擊碎了他的三魂七魄，那破碎的魂魄化為點點熒光飄向空中，飄向四海八荒。

也在那一霎那，竹玖的心也隨之而去，他快速取出鎖靈囊，在那些熒光消失之前，拼命地收集朱雀的殘魂碎魄。

在以後的歲月裡，他走遍八荒六合，尋找朱雀丟失的魂魄，一個又一個百年，遇到一個又一個不同世界的朱雀。

每一個世界的朱雀都是命運多舛，不得好死，這也是天界對他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