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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人面暗礁

無法控制的墜落感,令靜爭腳步一抽搐。他驚醒於死亡來臨前,發灰的臉盤,眼珠在裡面慌亂的轉動。

清醒過來是一件幸事,不過眼前的情況更加棘手。他的四肢被根莖牢牢的吸附著,挪不動了半分。

他轉著眼珠子看向自已的肩膀,血液正在從身體裡緩慢的流逝。此刻的他連苦笑都沒力氣維持,只得暗自積攢靈力把肩膀上的根莖去掉再說。

一把水型匕首割開了根莖,沒有了血液的滋潤它很快乾縮枯萎。流血的問題暫時得到解決,只剩自已如何從這根“黏人”的大根莖上脫離了。

他在思考著,完全未注意這個空間已然寂靜。這種寧靜十分可怕,像是驟雨前,蛙蟬突然噤聲的示警。

明明沒有聲音,可他身上逐漸豎起的汗毛就是在告訴他,有東西正在接近,而且正在他的身後。

在急迫之中,他乾脆用小匕首割掉根莖一層皮。反正裸露的面板被緊緊附著在根莖上,那剜掉根莖與自已手粘連的部分,不失為更快捷的方法。

身後的威脅越來越近,他甚至都能感受到,一陣陰冷的風正在貼近他的頭皮。

千鈞一髮之際,他的雙手終於可以從根莖上脫困,他借雙手的力量,將自已撐了起來,一個前滾翻調整好位置。

那個假人又回來了,這次他不再是披著別人的身份,而是直接裸露出半透明的身體。

不過他的下半身完全由根莖替代,這個根莖只有他腳下的五分之一的粗細,所以這個假人連線在上方顯得十分怪異。

頭重腳輕的假人,像條蛇一樣,根莖貼合著下方的根莖,遊動過來。它整個頭被根莖塞滿,臉上沒有五官,只剩面中一個大口子,往外吐著更小更細的根莖。

還好靜爭躲的快,不然他的脖子又得被根莖紮上,給假人提供新鮮血液。

假人對靜爭的掙扎很不滿意,持續遊動著接近。靜爭的手雖然離開了根莖,但他的雙手仍然被固定在根莖皮上。

根莖飛來,他靈活的閃過,用手臂拍開。根莖比較脆,他手上稍一用力就被拍斷,斷口淌著淤泥一樣的黏稠髒水。

靜爭未有鬆懈,因為他感受到身後再度傳來陰冷感,他被兩個假人夾在了中間。

在這裡,每一條路都可能是生,因為待在原地註定會死。他跳下根莖,往根莖下方的根莖跳去。

那些假人好像只能在平臺和根莖上自動,只要他找到下一個落腳點,儘可能拉長在空中的停留時間。

他剛一落地,那株根莖上的假人立刻嗅到味道圍了上來。

怎麼這麼快,靜爭嘆口氣,幾乎不帶停歇的起跳降落。隨著他越來越靠下方,蓮胎的光也越來越明亮。

這裡的光與尋常的光不同,他們一絲一絲都纏繞在一起,像一方織錦。靜爭利用在空中的的短暫時間,儘可能的蒐集下方的環境資訊。

四周的巖壁、根莖上都未見淮芷的蹤影,蓮胎周圍也沒有,難道她已經被泥潭吞沒了?

正往空中跳躍的靜爭,腦袋哐的一下砸在了蓮胎的光緞上,身體順著光緞滑向根莖。那邊的假人似乎知道這光緞的作用,早就守株待兔在一旁。

靜爭費力將身體一側,滑出光緞鋪就的軌道。他的靈力沒法化實,只借助“氣”來攻擊和借力。

在同樣是一團“氣”的光緞上,兩者無法相互作用。

而在他不斷下墜的路途中,目光所及之處的根莖,幾乎都與蓮胎的光線交織在一起。他要麼變為假人的血包,要麼就滑進蓮胎。

按理說,蓮胎相較於淤泥更為安全,可他內心裡對蓮胎這團模糊的血肉分外牴觸。

他不斷的從光緞的縫隙間墜下,像一顆珠子一般,從頂端滑落快至地面。

蓮胎的膨脹感加劇,圍在它周遭的根莖快速抽離,這像是某種預警。

靜爭翻身上了一根根莖,此時他離蓮胎約莫再下個兩三層就能觸到其頂端。這裡沒有假人圍攻,算是一處可以歇腳的停靠點。

蓮胎的光在黑暗中過於強,導致周圍的沼澤特別暗。雖然這裡沒有風,但沼澤無時無刻不在翻湧,上面還零星分佈著幾塊暗礁。

出於對蓮胎的恐懼,靜爭將暗礁作為自已的落腳地。沼澤周圍就是巖壁,說不定那裡還有其他的出路。

沒有假人的阻攔,他很快跳到下一個起跳點,誰知在空中一道巨大的拖拽力,將他往後扯,他腰間一圈有種被藤蔓纏繞住的感覺,同時還有那種細密的硬物正穿刺面板往他肉裡扎。

靜爭被捲起,在空中翻騰。他在凌亂中,透過不同的視角,終於看見攻擊他的始作俑者。

蓮胎自頂端裂開一道口子,內裡的根莖伸了出來,像觸手一般,其中一根就緊緊纏在他的腰間。

蓮胎的根莖上面遍佈倒刺,靜爭已經被麻痺到感覺不到疼痛,他雙手在倒刺上摩擦,將困住自已雙手的根莖表皮一分為二,再磨掉多餘的部分,能讓自已的雙手解放出來。

靈力化作的匕首不斷的扎進根莖裡,蓮胎似乎能夠感知疼痛,其他的觸手也往他這一方向襲來。

殊死一搏,他撥出胸腔中的氣。數百道水形飛刃刀尖向下,在纏繞在他腰間的根莖切開,終於在其他觸手要抵達的一瞬間,他成功脫離。

雖然腰間還殘留著部分根莖,但離開了母體的它在逐漸的萎縮,靜爭也來不及管他,眼神專注的盯著自已即將降落的暗礁。

身邊的飛刃化作刀陣為他抵擋住蓮胎的攻擊,在靈力耗盡的最後一刻,他成功的降落到暗礁上。

蓮胎的觸手夠不到這個地方,只能在上方憤憤的揮舞著。

靜爭無力的癱在暗礁上,手卻摸到了一種面板的細膩觸感。

他內心知道不妙,但也必須看個究竟。他低頭,自已身下的暗礁是黑色的泥塊,不是沼澤的溼泥,類似某種風化乾枯後的泥,被黏在了一起。

而他手扶著的,赫然是被泥塊包裹住的頭顱,那死不瞑目的渾濁雙眼正透過靜爭指間的縫隙,幽幽地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