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鳴先是站到哪吒身側，防止對方接下來的話可能引起最壞的結局，然後盯著龍首輕蔑一笑後說道：“龍王好歹是有仙籍的，活了幾千歲怎麼可能連個謊都撒的這麼幼稚”。

那龍首轉而盯著李鳴駁斥：“本王幾乎犧牲了全體東海龍族才勉強將它困在自己體內，融合一處後始終處在神識交鋒之中，又用各個子侄的精血施法固定住龍血晶，作為第二道屏障防止它逃脫，有些細節確實無法顧全，畢竟很多事情本王也是……”。

“住口”哪吒如裁決判官低喝一聲，等老龍閉嘴後才慢悠悠的繼續道：“我會給你辯解的機會，你可要想好了謊言被戳破後怎麼圓回來”。

李鳴發覺從進入東海以來，哪吒根本沒有表現出一點慈悲心，要知道就算是那託大油滑的黑無常，當著兩人的面耍了八百個心眼子都沒有為難對方，就算曾經和龍族有過節，可這種深入骨髓般的厭惡是怎麼回事。

本該旁觀者清的李鳴心中泛起濃濃的疑問，不過這都是後話，還不至於蠢到現在去分析，心思回到正軌的李鳴開始根據所見結合遇到的事情，斟酌著道：“血龍晶表面上囚困他自己和慾望之神，實際是要將東海最頂尖的一批敖修和龍族困在紫金宮內，原因無他，六品神職是可以間接向天庭報告情況的，報告的渠道就是陸地上那些尚留在人間的城隍、土地、山神們，天庭遠離人間後，暗地裡肯定會用一些手段。而為了統一心智，不至於本族秘密外洩，敖廣以龍血晶把螯修們關在一起，隔絕天界訊息就是必要之舉”。

顯然哪吒對李鳴能夠想到這些是有點吃驚的，看著李鳴問：“天庭遠離凡間後在四海內留些手段本就是正常的，但你是依據什麼說的如此肯定的”。

對於哪吒含蓄的誇讚李鳴並沒有露出分毫的喜色，因為自己描述的是一個可悲的事實，那就是天庭一直奉行的光明正大之道已經事實上蒙塵，再說各方勢力安分守己那是徹頭徹尾的自欺欺人，這就從側面印證了天庭有一個仿造人間建立的行政系統，這在以前是沒有的，至少在李鳴的認知中，以前沒有發現這套系統運轉的蛛絲馬跡。如果這套系統是天界遠離凡間後才成立的，也就意味著天界的大能們，對人間界的掌控開始力不從心了，越往後細細思索越覺得未來所見是漸濃的黑夜。

原因很簡單，神、仙的壽命很長遠，長遠到可以感知到天地氣運變化和周天大勢的流轉，凡人所見未來幾十年安定富足就已心滿意足，可若以神仙視角來看，幾十年幾百年安定修行的時間遠遠不夠，若仙眾們推算出世間將亂，那也就不會安心修行的同時安定本心，必然會在有利於自身的天道氣運上使力，這又會加快天地的劇烈變化，到時三界大亂恐怕就又要開始那三千年前的諸神混戰了，越往此想越覺得識海內沉重異常，這也是自下東海後李鳴話語漸少的原因，在廣寒宮中自己以為得計，拉著哪吒就能讓事態往好的方向發展，如今看來自己所處的階段，連大戲上演前的預熱都算不上。

把這些事情串聯起來，就基本能夠得到天庭為什麼要進行革新了，若再不調整力量結構，等仙眾們涇渭分明的站住立場，那就不可能再回頭。那老龍怎麼可能知道李鳴在這一小會，就串聯起了一整套邏輯鏈路，猶自在那裡曉之以理的辯解著。

“那位死在沙灘上的六品神職本是紫金宮的人，可身上顯現出祥雲紋路分明是個學了仙法的，而且是天庭正統傳授才有可能修出那等清晰祥雲紋，但是這樣一個堪稱尊貴的螯修在東海卻只是六品，說明平日裡它並未顯露仙法，那它是因為什麼原因被殺就自然能夠猜測到了”，李鳴並沒有看破隱秘後的成就感，而是對後面自己可能面對的事情，感到憂心忡忡。

深吸一口氣的李鳴不再對著老龍說話，而是將視線盯著娃娃臉的哪吒，輕輕的說：“其實你已經在這場革新開始前就選擇好了站在哪一邊，如今暗流之下各方變化，是不是讓你想到了三千年前的封神之戰，所以你才如此篤定的認為現在就是破局的時機，你想要離開天庭並不是要逃離，而是要成為牌桌上的一員，這也是李天王和木吒願意和你演下去的原因，因為他們都經歷過完整的封神之戰，自然對你所思所想洞若觀火”，剩下的李鳴不想再說了，只是這樣靜靜的看著好友，等待對方的回答。

“我是順勢而為罷了，東海的情況比我想的更嚴重，再說這世上哪有什麼前後算定五百年的存在，看到的未來會因看到本身而發生變化，我不過是等了兩千多年，終於等到一個機會罷了”，哪吒說著來到老龍面前，一腳踢在龍鼻上，金色的龍首慢慢消散，遮天旗和驅魔槍也回到哪吒的手中，地上躺著的只剩一條由黑色煙霧凝成的龍形生物，但是李鳴知道那不是龍族，而是被慾望之神模擬出的形態。

李鳴搖搖頭，指著地上的慾望之神說：“以你的法力，收服它應該是舉手之間，這傢伙連神智都還不全，怎麼可能有那樣的心機誘惑整個龍族，既然它能做到，我猜不是能夠消除他人的執念和滿足願望這般簡單，要不我來猜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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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李鳴故作輕鬆的調侃，哪吒抬臂制止了，只見他對李鳴說道：“我不希望你看扁我的為人，你可以說我利用了你，但是龍族之事並非我的推動，而是見到那獨角蛟後我才想明白關鍵，既然事情因他們龍族的貪心而起，所得結果也自有它們自己承擔，它們既不是我的下屬，也與我沒有任何關係”。

仔仔細細端詳著哪吒，此時的李鳴心中是猶疑的，哪吒這般坦誠反而讓李鳴有點無法知道深淺了，若是朋友自然可以繼續相交，但這樣的哪吒可以做利益和風險共擔的盟友嗎？這時的李鳴想到天庭之上盤根錯節的各方勢力，若無盟友自己又能走多遠，鏡秋又該怎麼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