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女前輩趕來的時候，我正在病房裡陪著蘇晴晴。
躺在病床上的蘇晴晴，臉色紅潤，呼吸均勻，如果不是她一直沒醒來，當真是一點都看不出生病的樣子。
我握著她的手，一直在跟她說話，試圖用這種方式喚醒她，可惜未見成效。
說著說著，我的手機響了，是鷹哥打來的。
我把手機放在耳邊。
“鷹哥，什麼事？”
“小天兄弟，巫女前輩來了，我正帶她往病房走。”
不一會兒，病房的門推開了，鷹哥和巫女前輩出現在我的面前。
“前輩……”
我語氣裡滿是愧疚，別看巫女前輩脾性古怪，對蘇晴晴當真是沒的說，兩人的關係也是好的像是親人。
巫女前輩看了我一眼，眼神中並沒有責備的情緒。
她開口道。
“不用道歉，也不用自責，晴晴會變成這副模樣，原本就在我的預料之中。”
這話把我給說愣了，什麼意思？眼下的情況，巫女前輩早就有準備？
“前輩，您這話怎麼說？”
“坐下說吧！”
鷹哥搬來椅子，我們三人坐在病床旁。
巫女前輩並沒有著急解釋，而是先給蘇晴晴做了些檢查。
“她受了點傷，不過恢復的已經差不多了，小天，你跟她父母聯絡了嗎？”
我搖了搖頭，我想過聯絡蘇叔叔和晴晴的兩個哥哥，但最終還是沒有這麼做。
巫女前輩道。
“你這麼做是對的，修行者浪跡江湖，受點傷太正常不過了，如果事事都讓她的親人知曉，只會給她們徒增煩惱。”
我忍不住問道。
“前輩，晴晴為什麼醒不過來？您快的點告訴我。”
巫女前輩看著躺在病床上的蘇晴晴，緩緩的開了口。
“她被神格反噬了。”
神格反噬？
這個詞……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前輩，麻煩您具體解釋一下。”
巫女前輩反問我。
“看過電影、電視劇的片花嗎？很多優秀的演員，哪怕導演喊停，也遲遲難以從表演的情緒和代入的角色中脫離出來。”
我點了點頭，類似的片花我在短影片中刷到過不少，用通俗的話來講，這叫——入戲。
巫女前輩繼續道。
“我教晴晴的東西，其實跟演員很像，區別在於，演員演的是虛擬的角色，而晴晴扮演的，則是真實存在的神明。”
她頓了一下，我看到她臉上的表情，變得異常凝重。
“扮神是有代價的……”
“代價”兩個字，讓我的心臟跳慢了半拍。
我急忙追問。
“什麼代價？”
巫女嘆了口氣。
“就是我剛剛說的……神格反噬！”
她再次陷入沉默，似乎是在思考該如何跟我解釋，我沒有打擾，靜靜的等待。
“這麼跟你講，演員入戲，頂多是情緒受到影響，但只要出戏了，就能恢復如初。
但扮神不一樣，想要獲得神力，可不是簡簡單單扮的像就能做到，扮神的本質，是讓神的意識進入自己的靈魂，也就是所謂的神格……
神比凡人強大許多，意志同樣比凡人強，所以每次扮神，神格都會影響扮神者，扮神的次數越多，受到的影響越大……”
我聽明白了，簡單來說，這和被山海妖或異人寄生是一樣的 ，想要獲得強大的力量，就需要付出代價。
區別在於，被寄生損耗的是身體壽命，而蘇晴晴付出的代價，是性格的改變。
巫女前輩又問道。
“這次見面，你有沒有發現晴晴變得不一樣了？”
我點了點頭，以前的蘇晴晴，是個害羞可愛，入世未深的鄰家小妹。
但這一次見面，她更像是一個“身經百戰”的老司機。
一開始，我還以為是她本性暴露，如今聽了巫女的解釋，我才明白，自己猜錯了。
“她的性格變化，就是神格反噬的結果嗎？”
令我沒想到的是，巫女前輩搖了搖頭，給了一個否定的答案。
“不是。”
這下不僅我愣住了，旁聽的鷹哥也一頭霧水。
他問道。
“前輩，您的話我怎麼聽不懂？”
巫女沒立即解釋，而是反問我們。
“在你們的印象裡，神是什麼樣子的？”
鷹哥看向了我，對於神話的瞭解，他不如我。
關於神的樣子，師父倒是跟我說過。
“如果只說神不說仙的話，大概可以理解為……冷酷……”
在華夏的神話裡，神和仙是兩碼事，仙人和凡人除了能力的差異外，本質區別不大。
但神不一樣，神有神性，而根據師父所言，神性最大的特點，就是冷酷。
至於師父的原話我就不提了，實在是有些……大逆不道。
“你說的沒錯，神的本性……確實非常冷酷，所以被神格反噬的人，都會變得非常冷漠，甚至什麼都不關心，一切情感都像是被冰封……
至於晴晴為什麼會和之前性格不一樣，那是她故意的……她想讓自己的性格更多彩一些，更好的抵禦神格入侵帶來的危害。”
我眼睛瞪大，突然想通了一件事。
“前輩……您四海為家，靠乞討為生，該不會也是因為這個吧？”
從第一次見巫女前輩，我心中就有一個疑問，巫女前輩在修行者中算得上是高手，以她的實力，不管是走正道還是邪道，都能輕易得到大筆財富，過上人人羨慕的富貴生活。
可她始終都以乞討為生，連個像樣的家都沒有。
以前我猜測是她性格的問題，如今終於找到了答案。
果然，巫女前輩點了點頭。
“不管是四海為家，還是乞討為生，都會讓我接觸到更多的人，不管是可憐、慈悲還是厭惡，這些情緒都會讓我的人性流失更慢一些……”
她再次看向蘇晴晴，嘆了口氣。
“這丫頭，天賦極高，很多連我都扮不了的神，她很輕易就能招來神力。
我警告過她，這力量不能多用，但她說只要能幫到你，任何後果她都可以承受。
所以……我早就預料到會有這麼一天。”
聽完巫女前輩的話，我內心既感動又愧疚，我握住蘇晴晴的手，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表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