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和任何人結婚。”

那一刻，男人幾乎放下了所有尊嚴，他顧不上那麼多，他該走了，帶著她心裡為自已深深紮下的根。

真是愛不得，卻又放不下。

沈念太懂季晏禮，他愛自已有奮不顧身的孤勇，他沒有理由和她不結婚。

也就是說，他要把沈念親手推向別人，總歸她會和別人在一起過他期待的生活，一想到那些，女孩被另一個男人永久地佔有，那種心臟抽搐發硬的感覺又回來了。

沈念看不見的地方，難以掩蓋的感情，在他眼裡洶湧。

你為什麼不結婚?

是不喜歡我了嗎？

我哪裡不好嗎？我是不是什麼地方做錯了?還是你遇見什麼事情了?

沈念始終覺得人長了嘴就是要把誤會說清楚，生了耳就是要聽別人辯白。

她也不是非要透過結婚來確定男人還愛她，只是想把季晏禮和她的關係透過這種方式來變的更加禁錮。

她靜靜地看著男人的側臉，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一直盯到鼻尖酸澀，眼淚模糊。

“季晏禮。”沈念突然喊他的名字，眨了眨眼，哽咽著，淚水順著眼眶滴下來。

傳出一聲低喃:“可...可不可告訴我為什麼?”

她期待了十幾年，現在感覺那些期待更像是一場綁架。

男人脖頸修長，那顆性感的喉結上下滾動了番。

莫名的，沈念有些害怕。

害怕季晏禮會說出什麼的話，她無意識的屏住了呼吸。

在這一刻，不知道為什麼，所有的一切突然都變得很安靜，沈唸的呼吸聲此時也變的似有似無，素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她。

此時指尖有些不受控制的發顫。

季晏禮的頭低了又低 ，抿緊嘴唇，仿若過了良久。

他一直沒抬頭，透過玻璃酒櫃，藉著暖黃色的燈光，看著那個寬闊拓落的側影。

季晏禮呼吸沉重而灼熱，快要喘不過氣來，他雙眼赤紅，被紅血絲填滿，喉嚨發澀。

“沒有為什麼。”

嗓音像是低到在用氣聲說話，聲音發著顫。

她倏然怔住，身體也緊繃起來。

男人迎著大風的走，沒有回頭。

夜色愈發暗沉，冷風呼嘯，萬里天際不知什麼時候颳起呼呼大風。

沈念睫毛撲簌簌地顫著，咬了咬牙。

為什麼他不想結婚。

只是三年，他怎麼變了那麼多。

為什麼不和她溝通交流，為什麼不表達自已的情緒，為什麼不大方的說出自已的不開心。

愛不該是用沉默去制裁對方。

我愛的人是對的，我是來愛你的。

沈念站在那裡很久，看著剛才季晏禮離開的方向發怔。

一滴淚悄然滑落。

是他的話，不結婚，也可以接受。

風停了，她呼吸沉重，忽然咳起來，胸口劇烈起伏。

一見鍾情願稱之為感覺，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那天開學一縷陽光打在身穿白色襯衫的沈念身上。

他睨著眸剛好瞧見，女孩剛好揚起燦爛的笑容。

漆黑冷冽的目光猝不及防撞進她那雙動人心絃的挑花眼中。

呼吸無意識消失。

胸腔裡的心跳在這一刻，突然震耳欲聾。

車內的男人，抿了下唇，清冽的眉眼裡有一絲剋制的痛苦。

如果這世間有神明的話，他很想問問它。

他做的對嗎？

沈念可以看他身上的疤痕，也可以看他的日記，甚至是他的心。

可以給她講述她不堪的過往，也可以一起回憶那些美好。

但在某一刻，他開始倒數，該在哪一天離開。

他羨慕別人有正常的心理，不用承受軀體化的痛，也不用依靠吃藥維持睡眠和生命，更不用離開自已深愛的人。

他真的努力變好了，可他還是做不到正常人的模樣。

幸福在那一天突然離開，他真的崩潰了，帶來的那些傷痛，已經無法治癒。

手抖，頭暈，耳鳴，失眠，心慌，嘔吐不斷，麻木，記憶力下降，反應遲鈍，幻聽，幻覺，情緒不定，噩夢纏身，或許他真的該結束了。

假如我不曾遇見你，我可能不知道離開一個人真的可以那麼痛苦。

我根本忘不了你，即使你當初離開時毫無波瀾。

你走後的那種時間，那種幸福再也不見。

*

漆黑的房間內沈念躺在床上，眼睛閉著，纖細的手腕錯落搭在肩頭，蜷縮在被子裡。

安靜的環境下，女孩看起來像是睡著了，眼角的淚水無聲滑落，浸溼了鬢角和髮絲。

“丁零零——”

下課鈴聲一響，班裡的同學剛才緊繃端正的身體瞬間鬆懈下來，隨即哄起的是書包拉鍊聲。

數學老師舉在黑板上的手拿下來，把課本立在講臺桌上敲了敲。

“哎哎哎！我說下課了嗎？你看你們這一個個急的，沒有老師的允許學生能動嗎？明年就高三了，怎麼一點著急學習的樣子都在你們身上看不到啊？”

“你們吃飯永遠比學習積極，學校不是監獄，跟關了你們幾百年一樣。”

“高三！是最關鍵的一年……”

班上的學生紛紛停下動作，三十多雙眼睛就那麼安靜地盯著老師看。

全都是一副乖巧聽訓的模樣。

沈念也笑眯眯地盯著老師看，眼裡期待又乖巧。

老師講到一半，實在拿這些花朵們沒辦法，嘆了口氣揮揮手:“算了算了，同學們下課。”

話音落，班級裡再次熱鬧起來。

“王叔真好，老王再見。”

聲音此起彼伏。

“值日生不許跑！給我回來打掃衛生。”

沈念:“……”

此時隔了兩道街的大學校園裡，兩個男人並肩往校門口走去。

季晏禮跟沈越說起今天他要和沈念一起出去吃飯訊息。

沈越一臉不開心的撇撇嘴，在一旁聽著。

怎麼天天出去吃飯，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哥哥了。

季晏禮手搭在沈越肩膀，調笑道:“怎麼了，你也想去，我想沈念應該也不會介意和自已的親哥哥一起吃頓飯的。”

一聽這話，沈越簡直奓毛:“我介意！”

回想起之前……

“你妹妹怎麼了?”

“她到底喜歡上誰了，開開心心出門，哭哭啼啼回家，那男的是不是幹什麼了！”沈母對著沈越就是一頓質問。

沈越直接上樓去哄了。

他一進房間就看見沈念趴在床上，頭埋在被子裡，手裡攥著季晏禮送她的小掛件。

嚶嚶嚶地哭不停。

“被拒絕了?”

沈越雙手環胸:“我早就說過了，季晏禮他不喜歡你。”

沈念坐起來，她心裡本來就難受，哥哥還在旁邊說風涼話:“出去！不想看見你！”

“大小姐，明天哥哥帶你出去玩，想要什麼都買好不好，我上次看到一個超級適合你的漂亮裙子，一個男人而已，世界上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多的是，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