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會,南初吃完飯,又看他們的情緒漸漸平復下來。
她才默了默,然後看著他們道:\"爺爺,爸媽,我剛認回了親人,我想出了院去陪他老人家住幾天。\"
這話落,幾人明顯一怔。
畢竟她產期將至,他們自然不放心。
陸夫人握著她的手,不放心的道:\"你想在厲老先生跟前儘儘孝道是應該的,但現在你產期快到了,媽實在不放心。\"
南初自然知道他們的顧慮,也知道這時候提出來太突兀。
但她真的不想和陸聿珩呆在一個屋簷下,她想出去能喘口氣。
只是看他們還不清楚,她也還沒打算把那件事告訴他們,不想家裡鬧起來。
她微抿著唇,正想著理由時,正好厲老爺子過來了。
他前兩天回海城處理了些事,剛下飛機,就接到了她的電話,趕了過來。
這幾天下來,他身形又消瘦了許多,邁進來的步伐都緩慢了些,蒼老的眼眸裡泛著紅。
他走到她身旁,握著她手的動作要小心很多,看著她遮不住紅腫的眼眶,聲音有些緊繃。
\"怎麼哭了?誰欺負你了?\"
南初照常搖了搖頭,低聲把那套說辭又重複了一遍。
厲震看向陸家的人,眼底難免帶著幾分銳利。
當時他們趕過去時,有條路上正好發生了場車禍,等一番周折趕到時,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那陸家小子渾身是血抱著她,小姑娘臉龐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額頭都是冷汗,蜷縮著。
她身下的血還在不斷滲出,那副畫面厲老爺子想起來就難以承受。
人年紀大了,陰陽兩隔的痛苦,哪怕是他,也再也承受不住。
何況,她還是在那場認親宴上出的事。
他既覺得愧疚,又難免遷怒於陸聿珩。
雖不知道那天具體的事情,但劫走她的人的身份還是能調查出來的。
陸家那小子自已在外樹敵,沒處理乾淨,才惹得初初被遷怒,跟著遭了罪。
加上這些天他又調查了些事,才知道了當時初初嫁給他的原因。
那麼小的時候竟就被陸家那小子給禍害了,厲老爺子知道時恨不得拿槍崩了他。
但木已成舟,還懷上了孩子。
最後顧忌著陸家人對她的好,陸聿珩在她出事後,又日日守著,這脾氣才憋著沒有發出來。
他當事人已經過來了,也提出想要南初去他那邊住幾天,自然不好再推拒。
事情達成了一致,差點忘了在不遠處病房重新上藥,包紮傷口的男人。
謝長羽近日剛從國外回來,看著男人脫掉襯衣,血肉模糊的傷口,眉頭皺了皺。
他伸手給他處理,有些沒好氣道:\"阿珩,你不要命了?\"
\"有傷不好好養著,以前倒也沒看出來你有自虐的傾向。\"
陸聿珩沉著臉,指間夾著長煙。
白色煙霧絲絲繚繞,襯得那張線條分明的俊臉愈發冷雋。
謝長羽瞧著,沒有上去奪,他的嗓音清淡:\"你要是想讓南初年紀輕輕就守了寡,可以再多抽幾根。\"
陸聿珩掀起眼皮,瞥他一眼,謝長羽笑了笑。
\"可不是我要管你,你這傷的可不輕,不好好養,萬一留下什麼病根…\"
他沒有說下去,未盡之言,卻也讓人聽的明白。
陸聿珩像是沒聽見,漫不經心地吞雲吐霧。
謝長羽倒也不意外,要是真能勸動才奇怪。
他又瞥了眼他臉上的巴掌印,雖不至於腫,但也很明顯。
有些想笑,最後卻還是憋住,沒多問。
陸聿珩抽完手上的那根,摁進菸灰缸,沒再繼續。
等上完藥,他慢條斯理地穿上襯衣,開了口。
\"國外那位赫爾醫生,結果如何了?\"
謝長羽坐在一旁,優雅地握著杯子,喝了口水。
\"對方倒是願意來國內,只是……\"
\"人家說看你的誠意。\"
陸聿珩淡淡道:\"條件隨他提。\"
謝長羽放下茶杯,抬起眼,悠悠道:\"阿珩,那位可是許久不出手術了,想要他重新出山,他的條件可不低。\"
陸聿珩表情沒什麼變化,深邃的眸光說明了一切。
謝長羽瞭然,淡淡笑著。
\"行,我會再聯絡他。\"
***
陸聿珩從病房出來,謝長羽走在他身旁。
\"聽說南初醒了,她從前好歹也叫我聲謝哥哥,我總得去和她打聲招呼。\"
陸聿珩眉頭一皺,他的腳步頓住,淡淡望向他:\"她是我老婆。\"
謝長羽:?
他挑了挑眉,難得有些摸不著頭腦。
走到病房,陸聿珩沒進去,只站在門口。
陳北低聲和他說著裡面的情況。
謝長羽瞧著他的神情,就這樣杵在門口,眉眼蘊著冷峭,沒什麼情緒,也不進去,到底問了句。
\"和南初鬧了矛盾?\"
陸聿珩眼底愈寒,神色變得漫不經心,微倚在一旁,淡淡道。
\"不是要去打招呼嗎?\"
謝長羽又瞥了眼他臉上的巴掌印,眸色微動,突然笑了聲。
\"嗯,那我就先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