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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歸位

許挽挽看向應恕,禮貌點頭:“又見面了,應總。”

“看來許小姐已經找到了哥哥,恭喜。”

許挽挽道了一聲謝,移開了視線。

訂婚宴之前,是最適合攀談結交人脈、聯絡感情的時間。

整張桌上,只有許挽挽百無聊賴。

“無聊嗎?”許承趁著空隙,低聲詢問許挽挽。

“有點,我想……”

“封總!封總不是要去國外談生意嗎?怎麼突然來了?倒是給林少面子。”

“別瞎說,我倒是聽說江氏那位大少爺截胡了封總這個專案,這不,封總得了空,不就來了嘛!”

“可不,封總可是大忙人,不然我們哪能見到封總不是!”

桌上人明裡暗裡嘲諷封瀝,聽得許挽挽嫌棄撇嘴。

不過,許挽挽沒打算替封瀝出頭,她秉持著能不接觸,就不接觸的原則,避免走的時候產生麻煩。

封瀝的目光倒是先放到了許挽挽身上,“聽說許總找到了親妹妹,恭喜。”

“謝謝。”許承舉起酒杯,衝封瀝遙遙一舉。

許挽挽也舉杯意思了一下,嘴唇輕碰杯子,滴酒未沾。

訂婚宴舉行得很順利,沒有搗亂的人,賓客們也很配合,只是賓客們之間,倒是刀光劍影,兵不刃血。

……

“挽挽不見了?被綁架了?誰敢綁她啊?查到沒有?”

許褚和暴怒,手邊有什麼,全都砸到地上。

此時,距離許挽挽失蹤已經兩天,許家眾人全都找瘋了。

應恕和封瀝剛進來,腳邊全是碎玻璃渣。

鳳玲瓏抿唇,小聲道:“她開啟了孤山的石門,應該是闖進了某個時空。”

眾人目光焦距在鳳玲瓏身上,龍玄鉞繃著臉,將鳳玲瓏摟在懷裡,像是一座山。

“怎麼回事?”

眾人都知道鳳玲瓏的特殊,她身邊時不時會有重要人物出現,有時候他們做生意做事,上面也會給優待,偶爾也會問一兩聲鳳玲瓏的近況。

但沒人知道她的具體身份。

鳳玲瓏覺得沒必要隱瞞,再者,百年後,這些人都會化成塵土,知道與否又有什麼關係?

良久後,鳳玲瓏口乾舌燥。

“只要她沒有消失,就會一直陷在這一千年的回溯中。”

鳳玲瓏沒說,是整個世界都要陪她陷在這一千年的輪迴中。

等許挽挽徹底消失,整個世界也會重塑生靈,天道成為徹底的掌控者,而非管理者。

天道之所以沉睡,也是因為做這個局,消耗了太多的能量。

它還立了一個傀儡,這個傀儡就是紀雲薇。

可惜,遇到許挽挽,紀雲薇的氣運就會被壓制。

“我們能做什麼?”戚琉璃攥緊許褚和的手,防止他暴走,控制不住自己。

“為她創造足夠的信仰。”

鳳玲瓏面色嚴肅,她曾經跟許挽挽提過信仰的事,但是她沒有聽進去,如今許挽挽不在,他們必須力所能及做點什麼。

“以她之名,做慈善,等她回來。”沉默許久的應恕開了口。

眾人一一答應,他們現在能做的,也只是祈禱平安,並盡力為她爭取更多。

封瀝頓了一會兒,才道:“她會……消失嗎?”

許承踏進房間,避開地上的玻璃渣子,鳳眸微勾,搶先替鳳玲瓏說出了答案:“不會。”

“她十天內能回來。”

眾人看向許承,沒有許挽挽在,他身上的強勢氣息藏都不藏。

“你怎麼確定她會回來?”鳳玲瓏沒懷疑許承在說謊,“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她十日後會從石門出來。”許承扯了一把椅子坐下,“至於原因,我有要解釋的必要?”

許承不是鳳玲瓏,也不是許挽挽,他沒有坦誠剖析自己的愛好。

在十天的等待裡,眾人投身工作,投身慈善,浮躁焦慮等待。

另一方世界,許挽挽除了讓許承幫忙找令牌和石門,自己並沒有坐以待斃。

“哥哥,還沒有下落嗎?”

許挽挽啃著雞腿,香噴噴的飯菜,也擋不住她心不在焉。

這麼久過去,她一點兒頭緒都沒有。

原本應該存在的藺家,沒有下落,原本存在的孤山,憑空消失。

“急什麼,已經安排人去找了,總需要些時間。”

許承語氣滿不在乎,給許挽挽夾了幾根青菜。

“先好好吃飯。”

此時,助理趕來,送倆一個木盒子,“老闆,這是應總送來的,說要轉交給小姐。”

許承和許挽挽同時看向木盒子。

許挽挽覺得哪裡不對,她接過盒子,在助理離開後,開啟了盒子。

木盒內,是一把匕首。

寒光乍現。

一眼便知絕非凡品。

“他送你這個做什麼?”許承一向多疑。

許挽挽不解,也想不出所以然,但還是把匕首收下了。

吃過飯後,許承去了一趟公司,許挽挽根據原本石門所在位置,準備再探一次究竟,這次,她鬼使神差帶上了應恕給她的匕首。

許挽挽讓司機停在了山腳下,獨自登上山。

原本石門所在的位置,現在成了一片湖,波光粼粼,折射出的陽光燦爛奪目。

許挽挽一步步踏近,蹲在湖水邊,將手緩緩探進去。

湖水清涼。

是真正的湖水。

許挽挽打量著湖水底部,想看看裡面有沒有藏著玄機。

她脫了鞋,往湖水中央紮了過去。

湖水很清澈,但莫名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將整座湖壓起來,不像是水的重力,很奇怪。

許挽挽向上浮動時,那股力量將她向下拽,她向下扎時,那股力量將她向上託舉。

力度很大。

像是在故意逗弄她。

許挽挽明瞭湖水中有古怪,於是憑藉直覺,游到湖水底部的中央區域。

縮小十倍的石門立在湖水正中央,周圍有四個神獸鎮壓。

許挽挽游到石門處,重力拉拽她站在了湖底的石頭上。

她觀察著石門,抬手覆到石門上縫隙,摸出匕首,叉了進去。

金紫色光芒包裹住石門。

石門隆隆作響。

從外面看去,平靜的湖水翻滾沸騰,像是燒開的水。

湖面的鳥兒頓時驚飛、四散。

……

……

“她上山之後就沒了人影?”

“是、是啊許總!只留下的湖邊的一雙鞋子!”

“請一批潛水員去湖中找。”

許承讓司機出去後,開啟抽屜,裡面赫然是一枚小令牌。

與許挽挽畫出的一模一樣。

他不相信,她會憑空消失。

……

……

“這就回來了?”

許挽挽拍著胸口,靠在石門邊,坐到地上,“虛驚一場。”

許挽挽看向石門上方,想要把小令牌摘下來,卻發現,小令牌不見了。

不見了?

餘光瞥過去,地上靜靜躺著一把匕首。

許挽挽:“……”

這都是什麼怪事?

許挽挽盤腿靠在石門上,仰頭看著湛藍的天空。

“能不能給點指示?一團團的迷霧,真的讓人很無力啊!”

‘轟隆隆——’

“……”

轉眼間,風雨大作。

許挽挽氣得踹了兩腳石門。

烏雲壓日,風雨欲來。

許挽挽帶著匕首,光著腳往山下走。

得虧鳳玲瓏安排了人在孤山半山腰等待。

許挽挽一出現,就立馬帶她回去。

許挽挽走到半山腰,被接她的人帶到越野車上,乘坐越野車下山。

“許小姐,鳳小姐說讓人給她回個電話。”

許挽挽剛撥通電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艹!”

許挽挽渾身無力,像是溺水般,胸口又疼又悶。

另一邊。

房間中,許挽挽輸著液,躺在大床上昏迷不醒,周圍一圈人緊張兮兮看著醫生。

“她怎麼樣?有沒有事?”

醫生換好藥瓶,穩重搖頭,“按照體檢報告看,有些貧血,按照脈象看,她只是睡著了。不用太擔心。”

戚琉璃送走醫生,又問了些食物和吃藥方面的禁忌。

房間中,眾人準備先離開,讓許挽挽靜養。

應恕等到最後一個人出去,將門反鎖,屋中只剩下他和許挽挽。

他拿起桌上的匕首,大手握住匕首的柄端,與他的手型完美契合。

他掀眸,入目便是許挽挽恬淡的睡顏。

他將許挽挽的手,搭在他握住匕首的那隻手上,將匕首的尖端,一寸寸往心口送。

眾人走到樓下,沒有看到應恕下來,倒也沒覺得奇怪。

“應恕喜歡挽挽,平時不顯山不露水,這次算是憋不住了。”戚琉璃微微嘆氣,“怕是好事多磨。”

封瀝不想說洩氣的話,但他覺得事情不簡單,應恕一直把握分寸,就算是單獨相處,他也不至於不對任何人說一聲。

要知道,他最懂禮數。

“我上去看看?”封瀝心底惴惴不安,“順便給應恕倒點水上去。”

“也好。”

封瀝端了一杯水,敲響房門,“應恕?”

房間死寂,沒有傳出一點動靜。

封瀝心下奇怪,準備下樓找鑰匙開門時,聽到一聲悶聲,他越發奇怪,“應恕?你在幹什麼?”

門內傳來一聲“沒事”。

房門內。

應恕手中是黏膩猩紅,有些觸目驚心。

許挽挽顫了顫眼皮,白色眩暈在她腦海中炸開。

第一世:她是個混沌小傻子,夭折在四歲。

第二世:時光回溯,魂魄附碗,她經歷了一千年歲月。

第三世:時光回溯,魂魄歸位,順利長大,十六歲時意外穿梭第一世四歲時,夭折。

第四世:時光回溯,她是個混沌小傻子,夭折在四歲。

第五世:時光回溯,魂魄附碗,經歷一千年歲月。

第六世:……

第七世:……

第……

許挽挽腦殼疼,困在混沌狀態怎麼都醒不了。

她似乎……活了很多次,或許說是輪迴了許多次。

手心黏膩滾燙,她抬手去碰腦海中的文字。

漂浮在腦海中的黑色大字,裹上了金邊。

許挽挽:……

這就不用美化了吧?

有什麼用嗎?

金邊黑體字繞著許挽挽轉圈,在她即將不耐煩時,躍在她眼前形成兩個大字:

應恕。

許挽挽:???

許挽挽滿腦袋疑問,眼皮沉重,怎麼都醒不過來。

那兩個黑字逐漸模糊,消失……

許挽挽身體不斷下墜。

下墜。

直至她意識全無。

……

金烏初升,晴空萬里。

漢雲市街道上,兩個俏麗的女孩子手挽手,一人拿著一杯奶茶,嘻嘻哈哈。

“挽挽,看吶,這都是你打下的江山!說真的,在你的管理下,全世界愛好和平,欣欣向榮,多好呀!”

“玲瓏,你知道上一任天道叫什麼嗎?”

“不知道,不過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鳳玲瓏眼神閃爍,拉著許挽挽往一處街道巷口拽,“你看這裡,是我們長大的地方。”

“那時候你封鎖記憶渡劫,你知道嗎,你可皮了!許承、應恕、封瀝還經常替你背黑鍋!”

“你歸位後,應該記不得了,他們也不記得你,不過也好,起碼雙方都沒有牽掛。”

“玲瓏。”許挽挽眸色認真又疑惑,“我知道的事,都是你告訴我的,我覺得有點奇怪,好像少些什麼,不如我們求回溯鏡一看?”

回溯鏡,顧名思義,能看穿古今,但無力改變,因為它只是一面鏡子。

“看以前的事做什麼,不能活在過去嘛。”

鳳玲瓏極力制止。

許挽挽暫時應下,轉頭就跑去青丘山求來了回溯鏡。

許挽挽盤坐在地上,將回溯鏡拋在空中。

鏡中,是綠意盎然的靈境,萬物開靈智的源頭——大虛空世界。

“母神給我起名叫挽,說是萬事若有真悔意,亦可作挽留。”

“你呢?”

“恕。天下萬般果,以真心求釋恕。”

許挽挽眯眼,鏡中的人,一個是她,另一個是誰?

恕?

許挽挽腦海中浮現應恕這個名字。

這個名字,是鳳玲瓏講的故事裡,姑且算作竹馬,或者養兄的存在。

為什麼回溯鏡的開端,會有他的存在?

接著,回溯鏡場景變化。

綠意盎然的大虛空世界,變成了萬顆星辰的無盡幽暗,萬物生靈被困於此。

“眾靈會同時接受劫難歷練,勝利者,便可成為一方天道。”

無數靈體三三兩兩被投入小星球,或者說是小世界中。

場景再次恢復盎然生機,但沒有了靈氣。

她成了一隻刺蝟,旁邊是一頭銀狼。

緊接著,小刺蝟團成一團,朝著銀狼的嘴巴扎過去。

追著銀狼跑了大半天。

隨著回溯鏡的時間推移,小刺蝟和銀狼成了好朋友。

許挽挽盤著腿,從旁邊抽過一個抱枕,舒舒服服繼續看回溯鏡的中的內容。

這些是她經歷過的一切,但回溯鏡中的‘她’,並沒有記憶。

而且,奇怪的是,那隻銀狼,是回溯鏡一開始就出現過的‘恕’。

許挽挽越發肯定,鳳玲瓏講的歷劫故事有所隱瞞,並且隱瞞了最重要的一部分。

鳳玲瓏只講到了她十六歲生日,說過完生日就算曆劫成功。

因為三世劫難已經圓滿,第一世的傻子、第二世的碗,第三世的圓滿。

許挽挽不相信。

她目不轉睛,盯著回溯鏡,小刺蝟和雪狼正在親吻。

親吻?

許挽挽越發不信鳳玲瓏給她講的故事,在鳳玲瓏的故事中,她根本就沒有過這種大尺度的事!

回溯鏡向前推動時光,瞬間轉換到了一個眼睛混沌、粉雕玉砌的小女孩身上。

許挽挽不自覺點頭,“我當傻子都這麼漂亮,真是天生麗質吶。”

四歲是一個拐點,許挽挽緊盯著回溯鏡,等著四歲時的‘一殺’。

但是,回溯鏡中的小女孩並沒有早夭。

她活到了五歲。

六歲。

七歲。

八歲。

……

許挽挽數著,她已經活到十八歲了,當然,還是傻子狀態。

許挽挽冷不丁一聲哼,她倒是佩服鳳玲瓏了,為了隱瞞,能編出那麼一大段三世劫。

目光放到回溯鏡上。

小傻子平安活到了十八歲,家庭條件雖然一般,但家庭環境溫馨有愛。

變故是在許承二十二歲生日那天。

沒錯,還是許承。

許挽挽滿腦袋疑惑,人物關係依舊,但發生的事情天翻地覆。

接下來,發生了更令許挽挽難以置信的事。

她,小傻子,酒吧,一夜情,應恕。

回溯鏡的場面有些限制級,許挽挽看得面紅耳赤。

許挽挽:“!!!”

鳳玲瓏真行啊!

編的三世故事,是一點也沒給她和應恕安排感情戲!

素!

太素了!

她當傻子時玩得都比鳳玲瓏花!

許挽挽沉浸在回溯鏡中,親眼看著自己和應恕因為家庭、世俗而虐戀情深。

就——

“離譜,我做傻子的時候也懂愛情嗎?”

小傻子只活到了二十歲,被喜歡應恕的千金小姐找車撞死。

回溯鏡中投射出一道金光,沒入許挽挽眉間,她抬手摸了摸眼角。

“回溯鏡還兼具催淚功效?業務挺廣泛吶。”

許挽挽吐槽一句,繼續看回溯鏡中的劇情。

這一次的劇情,許挽挽熟悉很多。

她還是小傻子,只活到了四歲。非常迅速的死亡。

然後成了一隻碗,度過了千年歲月。

然後,成了鳳玲瓏講的故事中的許挽挽。

這一次,她活到了十六歲。

也終結在十六歲。

但回溯鏡並沒有停止,彷彿一直在迴圈她從四歲到十六歲的人生經歷。

與鳳玲瓏說的大差不差,每一世都是如此。

直到——

應恕的出現。

他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然後結婚。

許挽挽坐直,她沒聽鳳玲瓏說過這段,她得好好看看。

正當她要好好看時,回溯鏡中,她又一次死了。

替應恕擋刀死的。

許挽挽暴躁,“誰家好人在婚禮上行兇?我那麼漂亮的婚紗染上血……還挺好看哈。”

回溯鏡震了震,像是被許挽挽的話驚到。

接著——

許挽挽猛地站起來,湊到回溯鏡前,“應恕是上一任天道?!”

回溯鏡並沒有回答許挽挽,而是一世又一世播放她從傻子、碗、傻子、碗的經歷。

每一世,都有應恕,每一世,他們都在一起。

每一世,她都死翹翹。

直到應恕把刀插進他自己的胸口。

黑色燙金大字排列成一世一世,最後模糊消失。

許挽挽深深嘆出一口氣,心口絞痛。

應恕死前也編了個故事騙她。

他和鳳玲瓏都是傻子嗎?不知道回溯鏡能回溯一切嗎?

還是說,都沒有想到她會使用回溯鏡?

……

一九八七年,秋。

“你好,我叫許挽挽,挽回的。給你吃肉包子,還有糖,好不好?”

梳著漂亮頭花的小女孩,攔住衣衫襤褸的小男孩,半仰著頭,將手中的大肉包和糖遞向他。

小男孩眼神黝黑麻木,想要避開許挽挽時,她把肉包懟到了他的嘴唇上。

軟軟糯糯的聲音像極了蜜水。

“很香哦,咬一口吧,然後告訴我,你的名字。”

小男孩緩緩接過肉包,嗓音乾啞,“應恕,罪無可恕的恕。”

“是因果可數,萬物可恕的恕。”許挽挽變戲法似的,從口袋裡拿出了一瓶果汁。

“應恕,吃了我的糖,就是我的人哦。”

“……”

“你以後要娶我。”

“……好。”

許挽挽彎眸:應恕,屬於我們的故事,重新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