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輕煙立即回答道：“畢琰姑姑已經盤問了所有人，都說沒見過有人在書房放火。”

卓不凡突然換上了一副狡黠的面孔，然後悄悄向大公主靠攏，並說道：“那就真是奇怪了？”

“哪裡奇怪了？”

卓不凡壓低聲音，繼續說道：

“公主不覺得奇怪嗎？如果有人能悄悄地潛入永瑞宮，然後放火燒書房，還能安然離開！這一切都做的悄無聲息，那這人的武功得有多高？無論是江湖上，還是朝廷中，這樣的人恐怕也屈指可數吧”

卓不凡故意說得很輕聲，慕容輕煙一時只聽了個大概，只好又湊近了些。

“卓公子，你剛才說什麼，本宮沒聽清？”

殊不知這真是卓不凡的小伎倆。

卓不凡都嘴唇都快貼上了慕容輕煙的耳鬢，但他依舊故作正經地說道：

“公主，隔牆有耳，小人認為放火的人恐怕是家賊。”

幾杯美酒下肚後，畏畏縮縮的卓公子又恢復了玉香院花魁本色。

耳鬢廝磨，清香撲鼻，趁慕容輕煙思索的時候，卓不凡的心猿開始上躥下跳。

“公主，你身上好香啊？”

卓不凡有些上頭，低聲地說起了胡話。

慕容輕煙一下子明白了卓不凡的小把戲。

一邊不動聲色地給卓不凡倒酒，一邊卻突然使勁捏了卓不凡的臉頰。

“卓公子，本宮這裡還煩心著呢，你還在這裡給我賣笑，是不是還想著賣身啊？”

“疼，疼，疼，公主，疼啊！”

大公主不會武功，手勁可不小，上次溫玉閣中那一記回首掏的記憶瞬間湧上心頭。

卓不凡身下的那隻小鹿一下安靜了下來。

卓不凡坐直了身子，理了一下衣襬，正襟危坐地說道：

“公主教訓的是，我認為今夜之事可能是內外勾結，聲東擊西，裡應外合？”

畢琰的武功已然是世間一流，永瑞宮的護衛也高手雲集，要想在永瑞宮放火而不被發現，並不容易。

慕容輕煙認可了卓不凡的分析。

“今夜的黑衣人先是在花園鬧出動靜，吸引護衛們的注意。然後，為首的兩人卻來偷襲本宮，吸引我和姑姑的注意。表面上這就是他們聲東擊西的計策。實際上卻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外面的人是給裡面的人放火製造機會。”

卓不凡點點頭，說道：“公主果然有大智慧，與小人想到一塊了，正可謂是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慕容輕煙沒聽過什麼心有靈犀，只是暗暗驚心。

只見她猛地拍響桌案，狠狠說道：“這些吃裡扒外的東西，本宮絕饒不了他。卓公子既然能分析出永瑞宮出了內鬼，想必是有辦法替本宮抓到這人。”

卓不凡搖搖頭，說道：“小人也拿不準。但我認為這個內鬼要滿足兩個條件。”

“哪兩個條件”

“其一是知道公主拿到了問題賬本；其二是知道公主把問題賬本放在了書房。請公主仔細想想，永瑞宮裡有誰滿足這樣的條件？”

慕容輕煙略加思索，斷然搖頭：“不可能啊？”

“誰不可能？”

“昨天陪我去戶部檔案室的只有姑姑和三十位賬房先生。但這三十位賬房先生並沒有隨我回宮。本宮昨天在書房查閱問題賬本，也只讓姑姑一人陪伴。”

卓不凡故作驚訝：“啊，難道內鬼是畢琰大人？”

慕容輕煙斷然搖頭，說道：“絕不可能。”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本宮寧可相信你是完璧之身，也不會相信姑姑會背叛我。”

卓不凡不知道大公主為何對畢琰如此信任，也知道不能多問。轉念一想，說道：

“確實還有一種可能？”

“什麼可能？”

“內鬼不止一人，而是兩個人。一個應該就在三十位賬房先生中，另一個就在永瑞宮裡。”

聽了卓不凡的解釋，慕容輕煙也明白過來：

先是賬房先生髮現公主拿到了問題賬本，然後通知了幕後主使。

幕後主使啟用了隱藏在永瑞宮的人，探尋到了問題賬本的所在，進而謀劃了這次行動。

如此一來，一切環節順理成章，大公主一刻也不願耽擱，立即下令道：

“姑姑，勞煩你立即派人將賬房先生全部羈押，挨個審問，找出奸細。自本宮回宮後，永瑞宮凡是接觸到本宮的人，也一併排查？”

“公主且慢？”卓不凡伸手製止。

慕容輕煙問道：“卓公子認為不妥？”

“公主，小人認為內外兩個奸細應該區別對待？”

“如何區別對待？”慕容輕煙有些不解。

卓不凡站起身來，邁著七星游龍步，一邊思索，一邊複習一下女帝交代的功課。

“今日永瑞宮失火，賬房先生中的奸細定然有所察覺。確實應該立即抓捕，遲了很有可能逃之夭夭。而宮內的奸細，潛藏如此之深。與其打草驚蛇，不如引蛇出洞。”

永瑞宮上上下下近千人，真要認真排查，短時間很難揪出內鬼。

“如何個引蛇出洞法？”

卓不凡湊近耳語一番。慕容輕煙聽後不住點頭。

“卓公子果然是人才，如此甚好。”

慕容輕煙依計行事，立即著手安排。

永瑞宮表面上平靜如水，實際上卻暗流湧動。

卓不凡看著大公主指揮排程，井井有條，不失風度。

只是，慕容輕煙似乎忘了卓不凡的存在，待一切安排妥當以後，竟然問道：“咦，卓公子還在啊？”

卓不凡是又好氣，又好笑。

“都說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大公主這也做得太螻蛄了吧？”

慕容輕煙看著發呆的卓不凡，“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揮揮手，屏退了所有人。

走到卓不凡身旁，說道：

“卓公子，我給你開玩笑呢，這次你又幫了我，你說讓我該怎麼謝謝你好呢？”

慕容輕煙不再自稱本宮，聽著格外親暱。

卓不凡內心本已安分的小鹿，又開始活躍起來。

“公主殿下，能為你效勞，是我的榮幸，我哪裡還敢要什麼賞賜？”

慕容輕煙潔白的臉頰飛上一團紅雲，她用手指堵住了卓不凡的嘴唇。

“噓！這裡沒其他人，你不要叫我公主，也不要叫我殿下，叫我輕煙就好。”

卓不凡點點頭，他比大公主年長几歲。

時值仲夏，雖然已經到了四更深夜，空氣中依然沒有涼意。

卓不凡和慕容輕煙推杯換盞，在不知不覺中，兩壺酒都已經見了底。

慕容輕煙桃李芳華，顧盼生姿，卓不凡再好的酒量，也沉醉了進去。

屋內，紅燭搖曳，燈影幢幢，一縷清風從半掩半合的窗戶透了進來，拂動著慕容輕煙額上的秀髮。

卓不凡想看得出神，正想伸手去觸碰。

“唉喲！”

慕容輕煙捂著肚子卻叫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