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非盤算的四天路程,結果整整走了半個月才到。也僅僅是到了正道宗的一個偏僻進山口而已。
他是本宗在冊弟子,無人值守的護山陣法可以直通而入。
此時已是人定時分。
陳非精神大振,咬緊牙關,奮力向藥田穀滑去。
約到天亮的時候,他終於一身汗水地出現在藥田穀谷口。
木曉曉應該還好吧,但願宮波那個人渣沒有害到她!
陳非凝定心神,想象著木曉曉看到他時興奮、震驚、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樣子。
他賭木曉曉一定會高興得流眼淚,然後在他小臉上啵一口。
到木屋的路陳非走得飛快。
木屋沒有燈光,沒有聲響,木曉曉應該正在熟睡。
陳非輕輕推了推木門,用靈力拉開裡面的門栓,悄無聲息地從門縫擠進去。
藉著朦朧的月光,陳非一下子如墜冰窟之中。
木床前面,擺放著兩雙鞋子。一雙是木曉曉帶著繡花的布鞋,另外一雙是嶄新的皮質男靴。
他的目光移到床上,薄裯之下,木曉曉正抱著一個看不清面目的人同寢。
陳非真是擔心什麼來什麼,只會是宮波,他真的騙住了單純如白紙的木曉曉!
但此時,他能說什麼呢?
他已不想再發誓,有朝一日將其碎屍萬段什麼的了。
陳非慢慢往後退去,本已沸騰的熱血瞬間冰涼。
一時之間,他竟然鼻子微微發酸。
罷了。他在心中說道,轉身就走。
嗵!
他的後背捱了重重一擊,整個人被撞飛出去十來丈遠,暈死過去。
一道嬌倩身影飛馳而出,手中秀劍直指地上一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毫不動彈的弱小男子。
“什麼人,竟敢圖謀不軌!”
地上的人沒有任何反應。
木曉曉用秀劍撥開遮蓋住面容的亂髮,露出一張幼稚熟悉的小臉。
“天啦,非師弟!”
噹啷一聲秀劍掉在一旁,木曉曉抱起陳非,拼命地搖晃,邊哭邊喊道:“非師弟,你還活著!我打傷了你沒有,你快醒醒啊,不要再嚇唬師姐好不好!”
隨即她以一股綿和的靈力輸入陳非的經脈。
但陳非仍然沒有反應。
“非師弟,小弟弟,你快醒醒好不好,求求你了!”
陳非緊閉雙眼,不動聲色地從嘴角溜出幾個字:“不醒,除非你親一下小弟弟。”
木曉曉撲哧一笑:“我就知道你死不了的!”說著就撲過來,對著陳非的小臉一陣猛啃。
陳非將臉扭來扭去躲避:“師姐,你的眼淚和鼻涕都抹到我臉上啦!”
木曉曉將他拉起來,“快進去,讓我看看打傷你沒有!”
進到木屋,點亮靈燭,陳非的後背一大塊淤青。
“我可是使出了八成的靈力呢,小師弟你真抗揍!”
陳非的眼睛卻一直往床上瞅,那傢伙竟然還在,蒙著頭動都不動!
不敢見人了麼?
陳非一腳將皮靴踢飛,手中緊握劍柄。
等宮波一伸頭,先給他一劍再說!
“非師弟,你怎麼踢鞋子?那是……”
“師姐,床上是哪位,為什麼見到我也不敢起來?”
木曉曉臉上緋紅,忙將一張絲毯鋪了上去,遮蓋得更緊。
“這個,你不許看!”
什麼都看過,床上的人為何不能看。陳非拗勁上來,趁木曉曉不注意,一把拉開上面的薄裯和毯子。
一個人形木偶!
面目刻畫得栩栩如生,眉眼是如此的熟悉。
木曉曉低下頭,羞羞地說:“他們都說你被飛翅蛟吃掉,我就刻了你,怕時間長了忘記你長什麼樣子。”
“我說過我死不了的。來,讓你看看我採了什麼好東西回來!”
陳非搞清了狀況,心情愉快地開啟儲物袋,一番盤點,千年以上壽元草三株,幼苗一株,血歸凝五株,旦百重六株。意外發現袋底殘留著巴掌大的蛟蛻。
“非師弟,你的東西比五峰魁首的天頂峰還多!明天我們去掌門那裡,讓他把第一名的獎勵給你!”
陳非颳了一下她挺翹的鼻子:“師姐你犯傻啊!”
木曉曉一怔,眼睛珠子骨碌半天,然後重重拍了一下腦袋:“我明白了。”
陳非和她商議,千年壽元草給師父嶽風一株,因為還要靠他指點並煉製丹藥。
最後,陳非準備拿出一株千年壽元草、一株幼苗、三株血歸凝、三株旦百重上交,其餘的藏下再說。
血歸凝、旦百重本來不捨得拿出這麼多,但因為蘭情大概知道他採集了多少株,就忍痛交公。
此時,天已大亮。
陳非美美地泡了個溫泉澡,換了一身乾淨衣服,將木曉曉剛剛積攢的三顆金花蜜丹一掃而空。
無錯書吧講完在沉海山的神奇經歷,已是午時。
不過,他再三叮囑,有關飛翅蛟的部分千萬不能告訴任何人,包括師父嶽風。
木曉曉鄭重點頭,便發出傳聲符給嶽風,說陳非回來了。
嶽風正在洞府中揣摩三種靈藥的煉製之道,收到音訊後,還以為木曉曉從傷感中恢復過來並且惡搞他,置之一笑。
再一細想不對,木曉曉不會還有這種心情惡作劇,不禁一震,迅即馳往木屋。
見到陳非,他第一句就是:“好傢伙,你是怎樣活下來的?”
陳非早就編好一套應對之語,稱從沉海山裂縫中爬出來,一路上歷盡千辛萬苦,就差要飯了。
“你的驅獸馬甲?哦,對了,被飛翅蛟吞掉了。”嶽風掃了一眼陳非的儲物袋。
陳非將備好的靈藥材拿出來:“請師父過目,還請師父將部分壽元草煉成丹藥,治我經枯的惡疾。至於剩下的藥材,小徒願全部上交宗門。”
嶽風一見數量可觀的藥材,尤其還有一株千年以上的壽元草,雙目精光大放,連連說道:“徒兒辛苦了,你果然是個福將,掌門沒有看錯你!”
連徒兒這種親暱的稱呼都出來了。
他話鋒一轉:“不過呢,徒兒,這些東西我看就不必全部交到宗門。”
“全憑師父作主。”陳非早就料到這一出。
嶽風將千年壽元草單獨放在一旁:“這株藥草,一半我幫你煉製丹藥,看是否能破得你的毛病。另一半嘛,為師正好缺這個藥材。”
他又將血歸凝和旦百重各拿出兩株:“這些就放在咱藥田穀好了,別的明天我帶你交到宗門。僅這些東西,足以壓過五峰了。”
隨後他又仔細詢問在沉海山發生的一切,尤其是飛翅蛟的形貌、功法、脾性。
聽到飛翅蛟吞嚥馬甲時的瘋狂,不禁頻頻頷首。
“陳非,你放心,為師儘快將丹藥煉製出來。不過,你們倆也要保密,不可對外人說為師手裡有藥材。否則,掌門強令交出剩下的壽元草,我也無力幫你。”
陳非和木曉曉點頭。
嶽風拿了藥草,喜滋滋回到洞府。
但他仍不明白,功法低弱、年紀幼小的陳非為何能逃出沉海山,還帶回傲視五峰的藥材。
最後他歸結於陳非強烈的求生慾望。
小小年紀,有點不得了!他長嘆不已。
同時,從陳非反饋以及與其他歷練弟子所說的情況印證,他煉製的誘蛟丹效果顯著,到下一次五峰會時,必將更上層樓大顯神威。
……
正道宗巡山弟子巡查到陳非進山的地方,發現有本宗弟子進入。再一細查,竟是獨自歸來的陳非。
他們立即將情況報告給了掌門王左!
不到一頓飯的功夫,全正道宗都知道了這一驚掉人下巴的神蹟!
所有人的第一反應都是:“這怎麼可能?”
但是很快,藥田穀谷主嶽風的訊息就傳到王左那裡,證實陳非回來並非虛傳。
按照約定的時間,嶽風帶著木曉曉、陳非來到正道宗議事大廳。
王左與四名峰主正襟危坐,各位峰主一旁,肅立著王旦、宮波、喬追月等幸運歸來的歷練弟子。
如今,他們均已升為各峰內門弟子,並得到一枚築基丹的最大獎賞。
但陳非突然回來,讓他們的內心五味雜陳,甚至有不少酸味。
這小子,真是邪門了。
天柱峰峰主文才偏首再次問道:“宮波,你不是親眼看到他被飛翅蛟吞下去?”
“回師祖,千真萬確,其他師兄弟也看到,連驅獸馬甲都吃了!”宮波小心翼翼。
王左朗朗一笑:“回來了也不算稀奇,不然我為何力排眾議允了他進去?”
天台峰峰主霍震慨然嘆道:“師兄就是師兄,很多東西我們都看不透啊!”
此時。
嶽風三人到了。
一番套話之後,王左說道:“能從沉海山全身而退,也算是藥田穀的榮光。可惜嘉獎的日子早已過去,回頭我讓管事將額外的獎賞送到藥田穀。”
他並沒有期冀陳非還能帶回來什麼好東西。
“屬下還有一事要稟報掌門和各位峰主。”嶽風拿出一個藥袋,將所有藥材一一擺開。
“壽元草幼苗一株,上佳血歸凝一株,上佳旦百重一株!”
還有收穫?
王左等人瞪大了眼睛。
“如果按人頭來算,我藥田穀可是第一哦!”嶽風笑嘻嘻說道。
蘭情對著峰主常來完耳語一番,他面色一沉,對著陳非說道:“小朋友,你在沉海山中,可不止採到這麼點藥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