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她，目光裡帶著熱切和渴望。

“悠悠，有紙筆嗎？”

“……”

“電視裡提到了一個戰術，我想記下來。”

你……行。

何悠悠從他腿上爬起來，扔給他一套毛筆和空白筆記本，轉身自己上樓去睡了。

趙長卿守著電視，廢寢忘食地看了好幾天。

把電視裡能找到的軍事題材紀錄片，全都刷了一遍。

刷完之後，意猶未盡地對何悠悠感慨道：“悠悠，你們這個時代，真了不起。”

何悠悠從電腦後面抬起頭，淡淡道：“我還給你買了一些軍事理論的書籍，你有興趣嗎？”

“有！”

各種電子書被轉換字型後，投屏到電視上，方便他看。

《軍事戰略學》、《戰術學》、《作戰指揮學》、《軍事運籌學》、《軍事情報學》、《軍事裝備學》……

從此，趙長卿又開始廢寢忘食地看書。

何悠悠還在網上給他找網課，講解軍事理論的，講解國際關係的，講解古代戰爭史的……

應有盡有。

有空閒的時候，何悠悠還帶他出去見見世面。

看一看城市風光，人文景色。

看一看忙忙碌碌的男人和女人，穿梭在城市的各個角落。

出差的時候，就開車載著他去各個城市逛逛。

各地的軍事博物館，也是他們行程的重點。

趙長卿站在一輛巨大的坦克面前，愣愣地半晌說不出話來。

神色裡有震驚，有羨慕，有嚮往，還有些淡淡的愁緒。

何悠悠知道，他這是想起大乾了。

她走過去，握著他的手：“想家了？後悔嗎？”

趙長卿搖了搖頭。

“悠悠，我若不來，才會後悔。這裡很好，讓我長了很多見識。最重要的是，有你。我不敢想，失去你，我會變成什麼樣。”

“哦，那如果有機會讓你回去，你會回去嗎？”

趙長卿攬住她：“會，帶著你一起回。”

“如果……我們永遠都回不去了呢？”

趙長卿默然不語，神色裡有些許失落。

許久後，才沉靜地道：“那就和你一起，老死在這裡。”

兩人又一起生活了半年。

這半年裡，何悠悠也常常帶著他和家人朋友們一起聚會。

也努力帶著他，慢慢融入自己的生活圈子。

z市商業圈子裡，人人都知道，她包養了一個顏值逆天、氣質出塵的男人。

趙長卿住著何悠悠的房子，吃喝不愁，娛樂也不缺。

可是，日復一日，何悠悠依然能感受到他身上偶爾流露出的傷感。

農曆八月中，她忙完一天的工作，從書房裡出來。

看見客廳裡一片黑暗，沒開燈。

落地窗前，一個人靜靜地獨坐，看窗外的一輪明月。

何悠悠走過去，從背後摟住他的脖子。

“怎麼不開燈？”她問。

趙長卿看著星空：“你還記得，我們以前在屋頂上賞月的情景嗎？”

何悠悠拿臉蹭了蹭他：“嗯，記得。”

“……明月幾時有，千里共嬋娟。你還記得那年你念過這一句詞嗎？”

何悠悠歪著頭想了想：“好像念過。”

趙長卿抬手捏她的臉，笑得不可自抑：“虧我記了那麼久，沒想到卻是一句錯的。”

“錯了麼？”何悠悠疑惑地問，“我記得就是這樣唸的啊……”

“錯了，那天我在電視上見了這首詞，人家原句是‘明月幾時有，把酒共青天’。”

“呵呵，我從小語文不好，記錯也情有可原。”

趙長卿把她扯到自己腿上坐。

看著滿院子的月色，緩緩念道：“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沉默和黑暗融為一體。

過了許久，何悠悠伏在他的胸膛上，聲音低而輕柔：“含章，我們生個孩子吧。”

趙長卿詫異地看她：“不是說懷孕會影響工作，不想生？”

“我改主意了。這個世界上，多一個有血緣關係的人在你身邊，你才不會感到孤獨。”

趙長卿抱緊她：“悠悠，你是為了我？”

“我是為了我自己，我可不想要一個孤獨的男人在身邊。”

一個吻落在她臉上：“悠悠……謝謝你。”

何悠悠從他腿上跳下來，伸手拉他：“別廢話了，走，去造人。”

一年後，何悠悠順利誕下一女。

趙長卿鄭重地在紙上寫下一個名字——趙文祉。

何悠悠擰眉問：“你這怎麼像個男孩名？趙文禕，趙文祺，趙文祉……女孩子也要排字輩的嗎？”

趙長卿笑：“我的女兒，要入宗譜。”

嗯，就這麼定了。

反正他現在遠在天邊，宗譜能單開一本，想咋寫咋寫，宗正寺也不知道，管不著。

語文不好的何悠悠還特意查了查詞典。

祉，幸福的意思。

於是，何悠悠一拍腦門：小名也有了，就叫來福。

趙長卿不滿：“悠悠，來福這個名字不是很好聽……”

“孬名好養。”

趙長卿抱著女兒，默默地想：女兒啊，對不起，你媽起名的水平不如你外公外婆。

來福順順利利地過了滿月，又熱熱鬧鬧地辦了百天宴。

長到八個月大的時候，天氣剛入夏。

氣象臺釋出颱風黃色預警，超強颱風即將陸z市。

市三防指揮部提醒廣大市民密切關注天氣變化，減少外出，關好門窗。

何悠悠拿著一張單子，和趙長卿一起清點囤貨。

等到颱風升級到紅色預警後，全市將會實施交通管制。

除搶險救災人員外，全市停工、停業、停市、停運、停課。

到時候，所有人都不能出門。

就算出門，也沒地方買東西。

因此，在臺風登陸之前，要把所有物資準備齊全。

“含章，尿布和奶粉買夠了沒？”

“買了，夠她用一個月的，放在地下室的貨架上了。”

“食物呢？蔬菜肉類，還有來福愛吃的面面呢？”

“買了。王阿姨都把冰箱塞滿了，我昨天還去超市買了不少速食食品，不用加熱就能吃的。”

“好，得防備斷水斷電的可能性。”

“你清單上的東西，都買齊了，放心吧。”

來福趴在地毯上，睜著大眼睛，看著爹媽四處亂轉，渾然不覺有一場大災難即將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