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結束了?你在逗我?!”宋之宏瞪大眼睛看著我,“不是,大戰哎!最後的大戰哎!我沒參與就算了,你一刀下去人就沒了?”
他一臉我不能接受的樣子看著我:“我感覺你在侮辱我!”
我:“……信不信算球。”
“……你,你脾氣倒是見長。”宋之宏嘀咕了聲,又湊過來,“話說,到底怎麼回事,那個老秦又是誰?”
老秦,我神色恍惚了瞬。
能讓“成神”的黑龍都打不過,還能跟師父這個城隍爺稱兄道弟的人,會是誰?
我垂下眸子,道:“不管人家是誰,跟咱們都沒什麼關係,別想了。”
宋之宏嘖了聲,“真的,我很好奇啊,這件事到底咋回事,你好生跟我捋捋唄!”
“沒什麼好說的。”
我起身就要走,宋之宏連忙拉住我道:“說說說說!十年前,還有我身體那個,還有老秦為什麼到最後突然喊無天,咋回事!”
“……你很煩。”
我蹙眉:“話太多了。”
“你說,我就不纏著你了。”
我:“……真的?”
宋之宏伸出三根手指:“比珍珠還真!”
沉默了一瞬,我還是開了口。
“事情,得從很久之前說起。”
“多久?”
“閉嘴,你聽不聽?”
“聽聽聽!”
“大概是千多年前,當時發生戰亂,大地生靈塗炭,黑龍也就是那個時候出現的。”
黑龍本身是位得道高僧,法號無天。
“我去,所以我身體裡面的那個人就是他?不對啊,那為何他一開始認不出來?”
“因為他最後被分屍了。”
宋之宏瞪大了雙眼:“分,屍?”
“嗯。”我點頭,繼續道似:“無天出世,是為了救人。卻不想為了救人犯了殺戒,自此還俗,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無天從一開始殺人就是為了救人,他殺了不少流寇反賊,但太多了。
他每天睜眼閉眼,都是要救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手上沾了多少鮮血。
且,他根本殺不完,也救不完,漸漸的,他的心裡開始有了其他的想法。
宋之宏好奇:“什麼想法?他要幹什麼?”
“祈求長生。”我道,:“他開始不停的讓人信奉自己,相信自己能給百姓帶來很多他們想要的,但時間一長,就遭到了反噬。”
就像靈臺市那次一樣,他困住了龍,本以為可以修煉成神,可他不明白,犯下殺戒的,又怎麼可能成神?
但他還是找到了一些法子,讓自己長生。
“所以他以為長生就是成神了?”
我點頭:“差不多吧。不過後面失敗了,就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那你呢?”
“我?我什麼?”
宋之宏眯眼:“別想蒙我,你肯定也不簡單!”
“……我沒什麼不簡單的,師父說的,大多正確。”
我回想起十年前的記憶後,便知道了一切的起因。
十年前,我坐在車後座上,跟著爸媽一起到桐橋。
當時我記得是要來桐橋找親人的,但走到橋上時,迎面忽然撞過來一輛車。
我掉在了水裡,是父母把我從車裡託了出去,他們卻隨著車一起沉底了。
但我也沒能活。
我落到了水底,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撿到了一塊骨頭。
昏迷之前,我聽到有人問我,想不想活下去。
“然後你就醒了?”
“差不多吧。”
宋之宏:“我怎麼還是覺得你在唬我?”
“唬你幹什麼?不是你要聽的?”
我蹙眉道,“不聽就算了。”
“繼續繼續。”
“沒了。”我拍手道,“後面就是我被那個不知道什麼東西的給救了,至於那塊骨頭也被師父拿走埋了下去,也就成了老白。”
“你……”宋之宏一臉無語,“你要不要聽聽你自己在說什麼?”
我攤手:“就是這樣,愛信不信。”
宋之宏無奈:“行吧,那你現在是沒事了吧?”
“沒事了,好好的,身體也拿回來了。”
“成,走吧,跟我接活。”
“什麼活?”
“撈屍啦!你別忘了自己的職業好吧!”
“哦。”
我起身,跟著宋之宏朝外走去,聽著他念叨著這次的案子,抬頭看著湛藍的天,心情非常不錯。
真好,一切都解決了。
身後
閆老和霍七站在一起,看著我漸行漸遠的身影。
良久,閆老才開口道:“你就是這麼跟她說的?”
霍七無辜:“我沒說,她自己想起來的。”
“……你信?”
霍七嘆氣:“老秦也是這麼說的,不過也可能是她自己封鎖了一部分記憶吧。”
“所以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你不都聽到了?”
閆老嗤笑一聲:“你覺得我信?”
霍七笑了笑,沒說話。
十年前發生的事,可太多了。
霍七那日接到電話時,都覺得閆老是瘋了。
人都被水泡了三天三夜,怎麼可能還活著?
可等他真的下了水,看到水裡的人當真還在呼吸時,他愣住了。
三天三夜,什麼人能在水裡泡了三天三夜還一點事沒有的?
霍七靠近時,才發現人並不是在水裡,而是被一個防護罩給隔離了出來。
他伸手碰觸的瞬間,一道金光炸開。
“城隍?”
一道低沉的男聲傳來,聽得人心頭一震。
霍七連忙道:“是。”
男聲笑了瞬,道:“你終於來了。”
霍七怔住:“您是?”
“河神。”
河神?!霍七微微瞪大了眼,他在桐橋這麼多年,怎麼從未聽過盤江裡有河神?
“不是,只是這個孩子是個女的。”女聲繼續道,“十年後,桐橋會有一場大劫,只有這個孩子能解決,你將她帶回去,好生看顧。”
“為何?”
“因為,她就是我。”
“這塊骨頭,你帶回去。”
霍七握住那塊骨頭,皺眉道:“這是什麼?”
“無天坐化後的舍利,算是他體內最為純淨的一部分,適當的時候,交給這個孩子。”
說完,那聲音就消失了,一道金光緩緩注入面前的女孩體內,那道屏障也在逐漸消失。
霍七來不及思考,連忙把孩子給抱了起來,往水面游去。
就在當天晚上,他睡著時,一個模糊的人影入了他的夢。
幾乎是一眼,霍七就認出了對方是誰。
“河神?”
“嗯。”男聲緩緩,“千年前的罪孽會在十年後清算,你千萬要好生照顧著,別讓她離開太遠,除非她能平安渡過十八歲。”
“這件事,你也不許同任何人提起。”
霍七不解:“為何?您大可以自己來。”
“因為我沒時間了。”人影恍惚了一瞬,“盤江裡的罪孽,太多,太沉。我沒有時間再等下去了。”
“且,無天已經成了氣候,這次為了救那些人,我也耗盡了所有的氣力,接下來,就只能靠你們了。”
說著,他又給出了幾個地點:“這些都是他的老巢,若是有機會,儘快搗毀,多給她些成長的時間。記住,只要過了十八歲,便是沒能殺了無天,對方也不再能影響她!”
霍七還想再問什麼,眼前的人已經消失。
他猛地睜開眼,看到的便是趴在床前,瞪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盯著他看的小虞音。
看到他醒來,小虞音咧嘴一笑:“乾爹!起床了!”
霍七抿了下唇,拉住小虞音的手,道:“虞音,從今天開始,你拜我為師,我教你如何撈屍。”
小虞音一愣,一臉不解道:“乾爹,你在說什麼啊?”
霍七搖頭,他緊緊握著那塊從盤江裡撈出來的骨頭,道:“你十八歲那年會有一大劫,若是能渡過,便是一生無憂,若是不能,只能命喪黃泉。”
小虞音哪裡知道什麼叫命喪黃泉,但從那日起,她不再叫霍七乾爹,而是師父。
也是從那日起,她拿起了黑狗血染紅的繩子,撐起了竹篙,成了盤江上小小的撈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