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
“啪”
“噝!”
羽諾用力關掉鬧鐘,可是他一抬手,又牽動了傷勢,頓時痛得齜牙咧嘴。
“醒了?”
聽到這個聲音,羽諾也顧不上自己的傷勢,直接坐了起來,眼裡亮亮的。
“爺爺!”
一個頭發花白的中年人守在床邊。
“身上的傷恢復得如何了?”
中年人將羽諾的手輕輕握住,臉上有些許擔憂。
中年人此時的神態如果讓外人看到,絕對會無比震驚。
畢竟,這個人可是總領荊棘軍一切事務的第二副軍長,那個創造了無數傳奇的男人巴斯特·聖·維諾斯!
“嗯,好很多了,不信你看……”
說著,羽諾便要拍拍自己的腹部。
“好了,我知道了。”
巴斯特輕笑著攔住了那隻手,又摸了摸羽諾的頭。
看著自己孫子傻笑的模樣,他無奈地搖了搖頭。同時,心中也對某些事有了決定。
“爺爺……”
“嗯?怎麼了?”
巴斯特一抬頭,看到了羽諾臉上的不安。
“我……我要被流放到八極之地了!”
他在說出這句話後,緊緊地抓住了被子上的布料,不敢去看中年人臉上的表情。
“昨天的事?我知道的。”
“我,我是不是給家族丟臉了?”羽諾偷眼看向巴斯特,卻發現那張剛毅的臉毫無變化。
望著羽諾那副緊張的神態,他不由得在心中輕嘆一聲。
巴斯特知道羽諾的遭遇,同樣也理解他的不安。
他將羽諾的手放到自己手心。
“比起這個,我更擔心你對小雷的態度。”
小雷就是指雷克。
羽諾明白爺爺十分重視他們這個特殊家族成員之間的關係,也不敢隱瞞,只得實話實說。
“原先是有些怨氣的,畢竟那個斯特利是……那麼不人道。”
他不想給爺爺帶來麻煩,所以隱瞞了一部分。
巴斯特靜靜地聽著,而對於森德家族的行為,他自然是知道的。
但在這個世道下,任何有利於生存的事都是被默許的。
“……但後來我也想明白了,雷克能將我收養本就有恩於我。況且,的確是我有錯在先,所以現在我並不怨他。”
看到羽諾認真的樣子,巴斯特知道對方說的都是實話,不過他也知道,羽諾並沒有將實情完全說出來。
不過,這樣就足夠了。
“既然你後天就要離開了,那爺爺今天送你件禮物。”
巴斯特站起身,又抬手揉了揉羽諾的頭髮。
“等你收拾完,來找我。”
……巴斯特離開時隨手關上了羽諾的房門,無意間瞥見了拐角處一閃而過的衣角。
“真是一點都不坦誠。”他輕輕嘆了口氣,又無奈地搖了搖頭,轉身走向了自己的房間。
……
荊棘軍駐地。
“巴斯特軍長,早安!”
“貴安,巴斯特軍長。”
伴隨著一路問候的聲音,巴斯特帶著羽諾來到了一處巨大的鐵門前。
“到地方了嗎?”羽諾抬頭仰望著這座巨大的建築。
“我們要去的地方在更深處呢,羽諾。”
“那這裡是什麼地方?”
羽諾看向巴斯特,結果卻看到一隻小小的,晶瑩剔透的飛鳥,現在正懸浮在他的祖父身前。
“身份驗證中……驗證成功,歡迎你,巴斯特副軍長。”
“如果用上個時代的話來說,這裡應該被稱為‘研究院’。”目送著那隻小巧的鳥類在自己眼前消散,巴斯特對羽諾解釋著。
“同時,這裡也是我們所發現的,上個時代的遺留中最完整的建築之一。”
然後羽諾驚訝地看到,那座“鐵門”竟然開始虛化,並出現了裂紋。
伴隨著細小碎片的掉落,他這才發現,原來所謂的“鐵門”只是由無數的光幕偽裝而成的!
“說來你可能不信,這座‘門’,應該算是我們荊棘軍最堅固的屏障了。”
巴斯特見羽諾一臉不可思議的模樣,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幾乎每一個人第一次來此時,都是這副表情呢……
還未等羽諾看清裡面的情形,突然眼前一花,一位白衣老者出現在面前,並一把抓住了自己爺爺的衣領。
“好小子!還敢來這,我要的東西呢?”
巴斯特聽後也不氣惱,只是輕輕往左手上一抹,地上便出現了一堆晶核。
“哼!成色還行,算你這傢伙識相。”
老者瞥了一眼,冷哼一聲,放下巴斯特的衣領,面帶不滿地拍了拍手,那一大堆晶核旋即自動懸浮了起來,然後整整齊齊地被送進了身後的建築內。
做完這一切後,他抬眼瞧了瞧巴斯特身旁的羽諾。
“這小孩是誰啊?怎麼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這是我的孫子,羽諾。另外,在後輩面前,能不能給我留點面子啊,老師?”
而此時羽諾的大腦已經處於宕機的狀態。
光幕組成的門,是最堅固的屏障?
不動用異能,也能使物體懸浮?
眼前這個老人,是爺爺的老師?
……
看著面前這個有些不太聰明的少年,老人習慣性地撓了撓凌亂的頭髮。
“既然這是你孫子的話,那這件東西就算我的見面禮了。”
老人伸手在懷中摸索著,臉上浮現出肉痛之色。
對此,巴斯特也只是面帶笑意地看著,絲毫沒有拒絕的打算。
摸索了好長時間,老人才終於“找”到了東西。
但就當他想要拿出來時,卻發現了羽諾左手帶著的手環。老人眼珠微微一轉,突然眯起眼笑了起來。
“哈哈,你看,既然你孫子有比我這還好的,那我就不拿出來了。畢竟,我這個拿出來和你孫子那個一比,實在是差遠嘍!”
說著,老人就要將手中的東西放回去,但手腕此時卻被另一隻手給握住了。
“老師,您都拿出來了,我怎麼好意思不收啊,這不是不給您面子嗎?”
老人盯著那副帶著笑意的臉龐,心中是說不出的痛恨。
“哎!師生之間,豈有此理?不用這麼講究的。”
雖然心裡恨著,但臉上還是保持著笑容。
……推搡一陣後,老人終於忍受不了這些。
他一巴掌拍開巴斯特的手,瞪大眼睛怒視著他。
“有完沒完!快說你今天來是幹嘛的,別一天到晚惦記我這點家當!”
巴斯特一言不發,只是一臉笑容地看著老人,讓他感覺到了一種毛毛的感覺。
老人輕咳一聲,假裝明白了他們來此的目的。
“啊,你們是來借武器的吧?正好我們又研發出了不少有用的……”
看著巴斯特絲毫沒有變化的表情,老人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
“你們的目的地不會是……那個地方吧?”
巴斯特臉上的笑容愈加燦爛,老人臉上的表情就愈加難堪。
而剛剛緩過神的羽諾,又因眼前的場景再次陷入了呆滯。
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一向敬重的爺爺,原本的性格竟是這般惡劣……
“不行!絕對不行!”老人的頭搖得如同撥浪鼓一般。
老人還想再說些什麼,但看到巴斯特從口袋裡掏出了一份檔案,就果斷地將嘴閉上了。
他將檔案搶了過來,拿在手中反覆確定了它的真實性。
在確認無誤後,老人將檔案交還給了巴斯特,但臉色卻也陰沉了下來。
“你確定要一個孩子去執掌那些東西?”
“時間不多了,有些事情要早做準備。”
巴斯特輕撫著孫子的頭髮,但眼裡流露的卻是森然的殺意。
那殺意之盛,就連沒有抬頭看見這一切的羽諾,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況且,”巴斯特的神色緩和下來。
“我相信我的家人不會讓我失望的。”
說到這句話時,老人看到了自己學生的眼裡有一抹亮亮的東西。
他稍微恍惚了一下,隨後板起臉來。
“呵!那和我有什麼關係?”
老人轉過身,向研究院走去。
“不過,既然你有檔案的話,那就跟我來吧。”
……
當羽諾跨入那扇門的時候,他才真正領會到了上個時代的神奇。
無數物資漂浮在半空中,有條不紊地運送到其他地方。
全程沒有人力參與,沒有機械輔助,甚至沒有人監督!
而一旁的老人從進門後一直在空中戳戳點點,像是有一個螢幕浮現在面前。
“喔——”
羽諾原本還想去別的地方看看,但這時身體卻被不知名的力量托起,而其他人也是如此。
“那地方我會送你們過去,但我就不一起去了。”
老人進門後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更加追求效率。他在說話的時候也在控制著飛行的方向,同時手裡也在不停地戳戳點點,看他飛行的方向好像是在確定這些物資的流向。
巴斯特微笑著向他揮手告別,但老人卻一直專注於手邊的事情,對周圍的一切不聞不問。
而巴斯特對此似乎也習以為常,神色沒有任何變化。
不過隨著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他臉上的笑意,也就越來越淡,很快巴斯特就恢復了往日裡的模樣。
羽諾此時正如好奇寶寶般四處張望,對於自己爺爺的變化自然也毫無察覺。
在老師消失在視野中之後,巴斯特伸手在空中隨手一點,他們飛行速度也隨即加快,不多時,就來到了目的地。
……
落地後,羽諾臉色蒼白,腳下一軟,差點跪在地上。
他心有餘悸地回頭望著,暗自下定決心,以後堅決不來了。
那種所謂的“飛行”,感覺就像是被運輸的貨物一般。腳下沒有著力點,整個人浮在半空中,那種不適感難以言喻。
無錯書吧關鍵的是,他的上半身還像被束縛住了一樣,無法隨意移動。
而且,在途中“飛行”的速度突然加快,又使羽諾所有的不適感瞬間放大了數十倍。
不如說,他能堅持到現在就已經用盡了全力了……
一旁的巴斯特看見羽諾那副脫力的摸樣,剛想開口詢問,但旋即想到了什麼,臉上浮現出了一絲尷尬之色。
他張了張嘴,但還是將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羽諾彎腰扶膝緩了好一會後,這才抬頭望向了此行的目標。
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大片純白。
那是一棟高大的建築,但奇怪的是,它自上而下都被塗成了純白色。看樣式,似乎是更接近上個時代教堂之類的設計。
不過,更讓人在意的,是這棟建築所處的位置。
它建在研究院的後方,而熟悉周圍的羽諾知道,這裡也恰好處於荊棘軍領主級小隊接取任務地點的前方。
這個地方似乎被刻意保護了起來……
“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巴斯特凝望著前方,拍了拍羽諾的頭。
未等羽諾回答,他便自顧自地向前走去,羽諾也只得跟上。
巴斯特駐足在門前,伸出的雙手有些遲疑,眼裡滿是複雜之色。
而羽諾也乘機上下打量起了面前的建築。
“是不是有點太乾淨了?”
羽諾在心中對比了自己見過的所有地方,但都沒有比這裡清潔得更徹底的地方。
就像是有一個極端潔癖的人,每天清洗這裡一樣,他目光所及的所有角落都乾乾淨淨的,真真可以稱得上是“一塵不染”了。
巴斯特的手重重按在門上,神色也變得凝重。
“這裡在每個人眼中都不盡相同。”
“我想知道它在你眼中的樣子。”
他回頭深深看了一眼自己的孫子,然後用力推開了面前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