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封於修心中只剩下楊林說的那句送完了禮就能開席。
所以他只想快點把東西送出去,至於禮節什麼的他不懂也不在乎。
楊林交代的那句話他更是忘的一乾二淨。
而陳伏龍自然也不會去跟他計較,尤其是在看見封於修那一身破破爛爛的衣服後,只當他是尋常賓客帶來的。
“有心了,代我謝謝你家老爺。”
隨手將封於修手中的盒子接過去,陳伏龍就準備將其轉交給一旁的下人。
可就在這時一旁的周茜卻是突然開口了。
“老太爺,我看這份禮物看起來非比尋常,老太爺何不開啟看看呢。”
“說不定是他們家老爺精心為老太爺您挑選的。”
聽到周茜這句話,陳伏龍當即怔了一下。
似乎也意識到自已的行為有些不妥,趕忙就笑了笑,然後將目光看向封於修
“這位客人,不知道這裡面是何物啊?”
似乎是沒想到陳伏龍會問這麼一個問題,封於修先是想了想,而後回答道:
“我們家老爺說是一幅他親手畫的畫。”
“你們老爺親手畫的畫?”得到這樣的答案,陳伏龍的臉上不禁露出一絲疑惑。
今日壽宴,一般賓客送出的禮物基本上都是價值連城之物,還沒有說有誰送出這麼隨意的禮物。
就算是他的那幾位老友也不會這般敷衍。
能送出這樣禮物的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送禮之人自認在畫道上有一定造詣。
這才會將自已的畫作當成壽禮。
“難道是哪位大家?”就在他暗自猜測之時,一旁的周茜卻是再次開口。
“老太爺,不如開啟看看如何,我也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畫作能夠被作為壽禮送給老太爺您,說不好是什麼驚世之作呢。”
說話的同時,她的眼底不禁閃過一絲冷笑。
她之所以在這個時候連番開口,無非就是想看封於修的笑話,讓他在當眾出醜,順便也凸顯自已送上那份壽禮的價值。
要不然在別人眼中她送的那份壽禮就淪落到和封於修送上的那幅畫一個檔次的了。
或許是出於對畫本身的好奇,又或許是想知道這幅畫到底是何人是所畫,陳伏龍直接就開啟了禮盒,從裡面拿出了畫卷來。
隨手將畫卷展開,很快畫卷上的內容就呈現在了他的面前。
而這時場中也有不少人留意到了這一幕,眼神同樣也看了過來。
只見在那幅嶄新的畫卷之上,一棵枝幹遒勁的松樹蔚然生長在一處山崖之上。
整幅畫作筆墨並不多,除了山崖和松樹之外,其他的東西什麼都沒有,旁邊大片大片的留白。
既無題字,也沒有落款,更沒有印章。
給人的感覺就像是臨時起意畫下的。
看到這裡,周茜臉上的嘲諷之色越發明顯。
她本以為陳伏龍在看見這幅畫作之後,會心生不滿,但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在看完後陳伏龍就好像被定住了一樣。
一張老臉上滿是震驚,眼神裡面也閃爍著激動的光芒。
似乎眼前的是什麼傳世佳作。
激動之餘他還不忘對著前面不遠處落座的一名老者呼喚道:
“老章,老章,你快來看看這幅畫。”
聽到他的呼喚,那名坐在主桌上的白衣老者趕忙就湊了過來。
當他戴上老花鏡仔細看了看那幅畫之後,臉上也露出了和陳伏龍相同的表情。
“妙啊,寥寥幾筆就將這麼一棵不老松刻畫入微,神韻凸顯。”
“這筆法,這意境有種超然物外的感覺。”
“這般有靈氣的畫,在此之前我還從未見過,這到底是何人所畫?不像是你我認識的人。”
“原來你也有這樣的感覺。”陳伏龍雙眼放光道。“若不是這幅畫實在是太新了,我甚至懷疑這是道玄先生的遺作,這畫不光有靈氣,而且還有一股子仙氣。”
那名姓章的老者聞言連忙又看了一眼,然後點了點頭 。
“確實有那麼一絲玄妙之感。”
“這到底是何人所畫?用此畫作壽禮,這份禮可不輕啊。”
當兩人這番對話落入到周茜的耳朵裡的時候,她的臉上頓時便露出了難以置信之色。
她屬實是沒有想到這麼一幅看似不起眼的畫作竟然能得到陳伏龍二人那麼高的讚譽。
先前她準備的那本手抄《南華經》陳伏龍也只是笑了笑而已。
這時一些座位比較靠前的賓客們也齊齊圍攏了過來,似乎也對這幅得到了陳伏龍高度讚揚的畫作十分好奇。
他們的到來也是直接將周茜擠到了一邊。
作為送上畫作的封於修反而成為了人群當中的焦點。
這一情況再次讓她的自尊心受到了嚴重的打擊。
當即她就甩著臉子回到了自已的座位上,陳朗自然又是好一陣哄。
同一時間,陳伏龍等人在欣賞完了畫作之後,也將目光看向了封於修。
“這位小哥,敢問你家老爺到底是誰,他送上如此佳作,我都還不知道他的名姓。”
聽到陳伏龍這句話,急著要乾飯的封於修也是抓了抓自已的頭髮。
“我們家老爺叫什麼我也不知道。”
“對了,我來之前他好像跟我交代了一句話,他說了啥來著?”
想了老半天,封於修終於是想了起來。
“我們家老爺讓我告訴你山野道人丹陽子送上親手所繪畫作一副。”
“就是這句話,我剛剛忘記說了。”
說完他就嘿嘿一笑。
而另一邊聽到這句話的陳伏龍卻是臉色大變,腦海中也不禁浮現出一名穿著一身青色道袍的道人形象。
“丹陽子!這不是楊先生的道號嗎!”
“你是楊先生家的家僕?”
“對,我們家老爺是姓楊。”封於修點了點頭。
得到他這一肯定回答,陳伏龍瞬間就激動了起來,然後直接就從椅子上站起來抓住了封於修的雙手。
“楊先生現在在哪?”
“在那邊坐著呢。”看著一臉激動的陳伏龍,封於修有些摸不著頭腦。“啥時候開席啊。”
然而這一次陳伏龍卻是沒有理會他。
他直接就拄著柺杖顫顫巍巍的就朝剛剛封於修所指的方向走去。
而他的這一行為自然也是引起了全場賓客的注意。
他們似乎是有些不太理解,陳家老太爺為什麼一下子就變得這麼激動。
就在陳伏龍走出了十多米的時候,他的雙眼終於是看見了一道無比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