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脾氣,高惟不再多言:“行,我走了,你有事再給我電話。”
向硯南都沒抬頭看他一眼,俞挽現在臉燙的厲害,整個人燒得迷迷糊糊的,她知道身邊有人在,但眼睛睜不開,就只知道哭,無聲流淚的那種。
指尖拭去她眼角滾落的淚珠,輕聲安撫道:“很難受是不是?我去給你倒水,我們把藥吃了。”
兩種藥,一個片劑,一個膠囊,不叫醒她,確實難以服用。
“魚丸。”
向硯南伸手輕輕拍她的臉,“小魚丸,聽話把藥吃了,吃了就不難受了。”
俞挽慢慢睜眼,看著眼前的向硯南,忽然哭出了聲:“你為什麼欺負我!”
向硯南以為她說自己拍她的臉,畢竟小時候是個嬌氣包,俞呈又喜歡逗弄她,但凡讓她磕到一點點,都得去找老太太告狀,結果是向硯南跟俞呈一起挨老太太臭罵一頓。
“你們兩個有做個哥哥的樣子嗎?淨知道欺負妹妹,惹她不高興。”
小嬌氣包在旁邊得意的不行。
向硯南低聲哄她:“沒有欺負你,我怎麼會欺負我們小魚丸。”
俞挽伸手推他,繼續哭訴,“你不是想打我嗎?”
向硯南笑:“沒有。”
“怎麼沒有,你在車上不是要打我麼?”
她斷斷續續哭道:“我不會再上你的車…永遠不會…”
俞挽搞不懂,明明今天要打她的人,為什麼現在還會這麼溫柔的哄她吃藥。
盛渡眉眼間有些神似向硯南,畢竟外甥像舅。
但少了向硯南那股子運籌帷幄的氣度,論心機算計,更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這也是為什麼向老爺子不讓盛渡進董事會的原因,除了向硯南,向家沒人能接這麼大的盤。
向硯南臉色沉得似乎能滴出水,嗓音裡裹著寒意:“他打你了?”
俞挽燒的迷糊,點頭又搖頭。
所以因為這件事要退婚?
“告訴我,他打你哪兒了?”
俞挽沒回,抬手覆上額頭:“好燙。”
向硯南伸手把她抱到自己懷裡,指尖捻住藥片抵到她柔軟的唇瓣處,“嘴巴張開,把藥吃了。”
可能也是真難受,聽到說吃藥,她竟乖乖的配合了。
兩粒藥喂下去,俞挽自動從向硯南懷裡掙脫,躺回了被子裡。
藥效不會來得那麼快,她還是難受得蜷縮在被子裡。
向硯南伸手去貼她的額頭,卻被俞挽一把抓住了手,臉頰貼在了他的掌心,還蹭了幾下。
看著她難受的樣子,向硯南心疼到不行,食指微屈颳了刮她臉頰的軟肉:“小魚丸寶寶。”
-
向硯南幾乎一夜沒睡,給她量了三次體溫,慢慢到了清晨燒才退了下去,額頭出了一層薄薄的汗,臉頰仍舊貼在向硯南的掌心,雙手環住他的臂膀,睡得安心。
但除了向硯南,還有兩人,也幾乎是一夜沒睡。
俞呈六點半就開始不遺餘力的給向硯南打電話。
一個多小時後終於被接,但向硯南聲線壓得很低:“俞挽還在睡。”
俞呈立即往不好的方面聯想,嗓音拔高不少:“向硯南你個禽獸!”
但又礙於老太太會早起,只好也壓低聲音:“你他媽昨晚對我們家小魚丸做什麼了?我就不該信你!”
向硯南抬手揉了下眉心,難得耐心跟他解釋:“她發燒了一夜,所以我守了她一夜,有什麼問題?”
“發燒了?怎麼發燒的,要不要緊?我現在去接回來。”
“我照顧就好,老太太那邊,你注意些措辭。”
俞挽是老太太的心頭肉,要是說發燒了,保不齊得她自己親自過來接人。
還是不要驚動老人家為好。
“向硯南,你得保證我妹沒什麼大的事兒,不然我…”
俞呈狠話還沒撩完,就被向硯南無情打斷。
丟下一句“我比你心疼她”,就直接掛了電話。
俞呈剛要發作,身後傳來老太太的聲音:“阿呈,你妹妹昨晚沒回來,怎麼今天大早也不給我拜年。”
今天是初一,老太太沒等到寶貝孫女的電話,心裡有些不高興。
昨晚她就不高興,覺得向家不懂規矩,即便自己的小孫女再惹人喜歡,闔家團圓的日子,也不該不讓她回來呀。
“雖然遲早是他們家的人,但這大過節的小挽不在身邊,我心裡空落落的。”
俞呈不敢接其他的話,只隨口編謊:“魚丸喜歡賴床您知道的,等醒了肯定第一時間就打電話過來了。”
老太太揚了揚手:“你給向家打電話,就說過去接人。”
老太太心想,就不該一時糊塗答應向家讓她留宿。
-
俞挽正式清醒的時間,大概是快九點半的樣子,渾身像脫了力一樣,連眨眼都費勁。
她微微偏頭,便看見了靠在床邊閉目養神的男人。
心口忽地一滯,視線再往下,她的手居然還握在向硯南的掌中。
俞挽是燒糊塗了,但不是燒傻了,斷斷續續記得昨晚發生的事,便也記得有醫生來過,向硯南喂她吃藥,幫她物理降溫…
她心虛的想在向硯南清醒之前抽回自己的手,但其實男人根本未睡。
她打量他的視線,向硯南也一直感受得到。
掌心的小手往外抽回,向硯南下意識握緊。
俞挽小心翼翼的抬頭,極小聲的一句:“世叔。”
並不是要叫醒他,而是探探虛實。
向硯南內心嘆氣,緩緩睜眼,幽黑的眸子凝向她。
意外的四目相對,俞挽不知道說什麼好。
男人一手握緊她的手,一手貼向她的額頭,嗓音沉啞:“還發燒麼?”
俞挽搖頭:“好多了。”
“昨晚吹了寒氣又淋了雨,你體質本來就弱。”
依舊是關切的語氣,俞挽覺得,作為世交的長輩,向硯南是百分百合格的。
“世叔、我哥哥今天能來接我嗎?”
“不能。”
向硯南補充:“他酒還沒醒。”
俞挽暗暗尷尬,愣了一會兒,才說:“那世叔可以送我回去嗎?奶奶肯定在等我。”
不想她走,想繼續跟她呆在一起。
但沒有任何藉口留她,只好點頭。
俞挽默不作聲的繼續抽回自己的手,向硯南不得不鬆開,卻問了她一句:“你昨晚說要退婚,還算數麼?”
問得有些奇怪,但俞挽來不及細想:“要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