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兒,你可別忘了,其他人給你的評價是溫柔。”
雲景有些無奈的意味。
“那我也是心急嘛。”雲迢摸了摸耳朵,有些難為情,“再說了他們一家人對伯母和嫂嫂那樣,我要是忍氣吞聲,他們恐怕會以為我們都是軟柿子,以後又跑去京城鬧事怎麼辦?”
她說的好像很有道理,雲景被她說服了。
楊徽瑜看著他們兄妹二人這樣,忍不住彎了彎唇,他們真的一點都沒變。
這樣打打鬧鬧,真的很有生氣。
“我們去外面酒樓吃飯吧,我知道有一家,口味還不錯。”雲景主動轉移了話題,“只可惜那家只做酒樓的生意,不讓人在那邊歇腳。”
不然他們可以就在那家酒樓住下,吃飯也方便。
“那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
她現在身子越來越懶了,實在是不想動彈。
“那我在這裡守著嫂嫂吧,哥你和伯母一起去吃,給我們帶一些回來也就是了。”
楊徽瑜身邊離不得人。
“還是我留下吧,我照顧我的女兒是應該的,我待會兒讓下面的小二送些菜上來就是了。”
再有就是,岳母和女婿一起出去吃飯,總歸是怪怪的。
“那怎麼能行?”雲景很不贊同,“還是等著我帶回來吧?”
……
雲迢和宋知栩圍在火爐邊煮茶,外面大雪紛飛,茶室裡卻溫暖如春,不一會兒茶煮開了,茶香四溢。
宋知栩給她斟了一盞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抬頭對她說道:“聽說了嗎?那黃家大老爺的長子的外室帶著孩子進京城尋親了。”
“當真?”雲迢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京城裡的很多人都說那個大少爺最是知禮,也最是愛自已的妻子,向來都不會分給旁的女子一個眼神,怎的突然冒出來個外室,還有個私生子?
真是人不可貌相。
“自然是真的,如果不是假的我都不敢和你說。”宋知栩撇了撇嘴,“還以為他是什麼好人呢,結果呢?果然全天下的男子都一個樣。”
“話可不能這麼說。”雲迢揶揄地看著她,“難不成你覺得傅大哥也是這樣的人嗎?”
“我管他是不是呢!”宋知栩不以為意,“反正現在他大部分的俸祿都在我手裡,若他真弄出個什麼外室讓我丟人,我就帶著女兒和銀兩離開。”
她手裡的銀錢雖然不算很多,卻也不少,足夠她們母女二人衣食無憂一輩子了。
“那他夫人現在怎麼樣了?”雲迢更關心同為女子的黃少夫人現在的情況。
“聽說當時是氣急攻心暈過去了,過了好久才甦醒,只說是要和離。”
那個少夫人本就是個剛烈的性子,最開始進府時對黃少爺也是不屑一顧的,還是他用心待她一年多以後,才轉變了態度。
畢竟沒有幾個女子能在這種時候不動心。
只是沒想到,他們成親不過六載,就出了這種事情。
“真是作孽啊。”雲迢嘆了口氣,“那黃家那邊是個什麼態度?”
若是黃家站在她那邊還好,若是站在黃少爺那邊……那她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黃家自然是不答應那個外室進門,只是那個私生子,他們好像有認下的想法。”
黃家是書香世家,一連幾代都是一夫一妻,如今出了他這個另類,自然是容不得的。
但是這幾年黃家少夫人只生下了一個女兒,又因為生她傷了根本,再難有孕。
他們總想著能有一個人能給他們的兒子傳宗接代,在他們失望之際,居然多出來一個孫子,對他們來說是意外之喜。
他們自然想留下。
雲迢只覺得悲哀,女子只有生兒子才能顯示自已的價值:“黃家少夫人應該不會允許吧?”
“可說是呢。”說起這個她有些唏噓,“她聽說後,竟然準備上吊,若不是黃家少爺回去的巧,恐怕她現在就是一個幽魂了。”
雲迢猛地閉上眼睛,也許對她來說,死才是解脫。
若是讓私生子真的進黃家門,到時候只能記在她的名下,讓她養著,恐怕她心裡會更不是滋味。
更何況到時候黃家少爺就會將更多的眼神放在兒子身上,這樣對他女兒也不公平。
雲迢拍了拍胸脯:“姐姐,幸好我們都有退路。”
幸虧她們手裡都有一些銀兩,足夠自已生活,不像她一樣是孤女,手裡又沒什麼銀錢。
“是啊。”
此時此刻她們不是慶幸自已找了這樣的男人,而是慶幸自已有足夠的資本供自已生活。
……
正月二十二,黃家舉辦認親宴會。
眾人也只敢在私下笑一笑,在面上還是會當不知道真實情況的,畢竟都是世家大族,面子還是要給的。
其實其他的世家大族怎麼可能都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呢?只是他們都將人打發走了,久而久之就都淡忘了。
做出這種貽笑大方的事情的只有他們家和之前失憶了的唐少珩。
只是現在唐少珩官位高,又和雲迢和好了,他們只能恭維著,哪裡敢笑他呢?
雲迢也在受邀人員之列,她和黃老爺和夫人打了個招呼之後,就由丫鬟引著去找黃家少夫人了。
彼時她正坐在椅子上被人擺弄著妝容。
她漫不經心地抬頭,沒想到就和雲迢的眼神撞在了一起,平靜無波的臉上難得有了些波動:“郡主。”
她的話一說出口,將給她梳妝的小丫鬟嚇得一激靈,原本點的很不錯的口脂也毀了。
“少夫人饒命,少夫人饒命。”丫鬟跪了下來,身子瑟瑟發抖。
雲迢瞥了她一眼,淡淡的說:“你先下去吧,我來替她上口脂。”
丫鬟還沒說話,黃家少夫人就開了口:“郡主,這怎麼可以?”
“我正好有話要和你說。”
雲迢都這麼說了,黃家少夫人也沒再說什麼,只是讓丫鬟都放下東西出去。
畢竟她不知道雲迢要說什麼,說的話能不能被外人知道。
“郡主想說什麼就快說吧。”黃家少夫人彎了彎唇,“待會兒就要出去了。”
雲迢嘆息一聲:“你既然不開心,又何苦裝出一副很高興的樣子呢?”
“我是少夫人,理應如此。”她在家道中落之前,母親就告訴過她讓她隱忍,只是當初她不以為意,以為自已的身份能永遠那麼高貴,這才剛烈一些。
如今她已經看開了,她是靠著黃家生存的菟絲子,不這樣她又如何能活著?
雖然她很想一死了之,可是現在那個野種已經進了黃家的門了,她現在死亡並沒有什麼好處,反而只能讓他們在自已死後更不在意自已的女兒,她害怕他們會苛待她。
她要活著,要為女兒保駕護航,至少要等到她及笄,等到她許個好人家。
至於那個野種,他現在年紀還小,記不得什麼事,其實只要她對他好一點,他十之八九會對自已感恩戴德,只是她不敢賭那個十之一二,更何況每次看到他,她就會想起自已夫君的背叛。
讓她如何喜歡那個孩子?
“我明白了。”雲迢默了默,替她上好口脂。
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大雪,以往這個時候都不會下這麼大的雪的,今日也太反常了些,像是有些風雨欲來的態勢。
“我要去他房裡找他了,他們說讓我牽著他入場。”這個他是誰,不言而喻。
“郡主要與我一起嗎?”
雲迢覺得她的狀態不是很好,有些擔心:“我陪你一起去吧。”
雲迢開門讓丫鬟進來,給她披上斗篷,自已也披上了方才解下的、厚厚的斗篷。
外面的雪已經鋪了很厚一層了。踩在上面沙沙作響。
縱然有丫鬟撐著傘,身上還是不免有雪花飄進來,打溼了斗篷。